在知道江止没有走之后的那十几分钟时间里,姜行其实想过他们会见面,可能是在走廊上,电梯里,也可能是在小区门口,但唯独没想过会在家里,他会找上门来。
所以她预想中的视而不见不适用于眼下这种状况。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见面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拉开了永远也无法逾越的距离。
江止看上去消瘦了不少,头发也长长了,低着头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顿了大约有两秒问:“要出门吗?”
“是的。”姜行说,“我这段时间住在蓝氤家里。”
江止“哦”了一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姜行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回想起他们从初遇到最后的整个过程,他是怎么欺骗她的,戏弄她的,又是怎么把她视如敝履的,心里要说不恨那不可能。
不过她不会表现出来。
纵然心里一片狼藉,表面也要波澜不惊。
因为江止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她也接受了。
任何事换个角度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她现在不把他当成江止,而是当成买家,还是让她占了大便宜的买家,这样她心里就能宽慰一点,眼神也能温和一点。
“圣星修复好了吗?”她问。
江止点点头:“好了。”
姜行笑了一下:“恭喜你得偿所愿。”
江止闻言抬起头看着她,那目光说不出的深沉与复杂。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还没有。”姜行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好像还有不少你的东西,正好趁这机会收拾一下吧。”
江止深深地看着她:“我没打算走。”
姜行顿了顿,接着道:“那也不能继续放在我这儿了,不合适。”
江止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像是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对不起。”
姜行马上接口:“用不着这三个字,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钱货两讫了,这件事不能说是你一个人的错,我多少也有责任,我愿赌服输,你也到此为止。”
江止看着她,那目光甚至有点哀求:“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姜行无动于衷:“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现在就能原谅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这就是你当时接受补偿的原因,”江止苦笑了一下,“从感情过渡到金钱,只为了划清一切界限,对吗?”
姜行冷笑:“感情?你我之间配提这两个字吗?”
“我是骗了你,但我没有不爱你。”江止的眼睛在灯光下透出模糊的哀伤,“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
“你一边爱一边伤害啊?”姜行脸上的笑意更冷了,“从一开始你就带有目的接近我,我有今天这个下场你是可以预料的,但依然一步一步把我推了进去,结果到头来跟我说爱?”
“你的爱就是一场肆无忌惮的伤害?”
“我真想问问你,我……”姜行说不下去了,她把目光转向别处,缓了片刻才继续开口,“我在你眼里跟一只容器有区别吗?你怎么敢说出爱这个字的?”
江止见她眼眶都红了,心中大恸,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为她做的,远远不够弥补曾经伤害她的。
这让他心里产生巨大的恐慌。
尤其看到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老婆我……”
话未说完,姜行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她终究还是失控了。
那一巴掌力度不轻,江止身体都晃了一下,她的手也控制不住发抖。
“趁我现在还有理智,趁我对你还能保持一丝礼貌,赶紧走,你要认可我们之间是一桩买卖交易,那没什么说的,根本谈不上原谅,甚至再有下次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说你爱我,想让我在感情上原谅你,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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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明明说的今天没有雨啊,怎么突然就下了。”蓝氤一边看手机一边嘀咕,“本来还打算带你出去野餐的,这下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哎要不我们去玩密室逃脱怎么样?”
说完对面半天没回应,她抬头一看,姜行左手拿着吐司,右手端着牛奶,眼神发空盯着盘子,目测最起码已经走神三分钟了。
“我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蓝氤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啊。”姜行回过神,她其实听见蓝氤的话了,“不如去喝酒?”
“喝酒?哪里?”
“酒吧。”
蓝氤一阵无语:“现在是上午十点,你跟我说去酒吧喝酒?”
“要不晚上去?”姜行说完才想起来,“你现在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对吧,那还是算了。”
蓝氤翻了个白眼:“算什么啊?你想去的地方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陪着,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晚上十一点,C市著名的冰蛇酒吧,蓝氤半个小时前接到经纪人电话,说明天有个试镜让她现在就回去准备,她跟这儿的老板向磊是朋友,临走前特意嘱咐他好好照看姜行,别让她醉的不省人事。
向磊应了一声,待她离开后抬头看向坐在吧台角落的女子,神情冷清眼神寂寥,一看就不是来消遣,而是消愁的,他笑着摇摇头,跟旁边的调酒师说了两句,然后就去里面了。
姜行单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周围堪称群魔乱舞般的人群,就在这时身旁忽然有人喊了声:“姐姐。”
她转过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模样儿看着挺乖的,就是眼神有点轻佻,以及唇角勾着一抹混不吝的微笑:“还记得我吗?”
姜行漫不经心问:“你是谁?”
“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男人有点失望,“我俩相过亲,这回记起来了吗?”
姜行看着他的眉眼,还真想起来了:“你是要跟我和亲的那个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靳斯年。”那人说着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姐姐一个人在酒吧喝酒,是失恋了吗?”
姜行淡淡道:“是啊,你有何高见?”
靳斯年竖起大拇指:“当然是恭喜了,恋爱就不是个好东西,完全没必要投入精力去谈它,一个弄不好还会落下后遗症,就跟你现在这样似的,所以说直接结婚多好,省去一切麻烦,还会给你带来额外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你还贼心不死呢。”姜行嗤笑一声,“真这么好,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和亲对象?”
“因为这世上的傻姑娘太多了,都相信情比金坚,不过……”靳斯年话锋一转,面露微笑,“我左看右看,姐姐都是个例外。”
“算盘打的这么响,话倒说的挺清新脱俗。”姜行冷笑道,“我要是真跟你和了亲,下场怕是不比现在好到哪儿去,姐姐是失恋了,不是失智了。”
“那不能够啊,我这个人最有合约精神的,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懒得跟你扯犊子,一边歇着去吧。”
姜行说完从调酒师那儿又要了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她五官浓艳大气,神情却是慵懒漫不经心的,映衬着酒吧张扬野性的灯光,在某个瞬间昳丽的夺人眼球。
靳斯年短暂怔了片刻,忍不住有点心痒痒,但姜行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他不敢造次,只能循序渐进:“这样吧,我们先加个微信,等姐姐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联系我。”
姜行斜睨着他:“你这是赖上我了?”
靳斯年嗤一声乐了:“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呢,就当交个朋友,姐姐不会害怕被骗吧?”
姜行瞪了他两秒,然后拿出手机跟他加了微信。
靳斯年得寸进尺,往她面前凑近了点:“姐姐今晚喝了不少,要我送你回家吗?”
话音刚落,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转过头,接着站起身喊道:“磊哥。”
向磊笑了声:“你小子到那边玩儿去,我有事儿要和阿行说。”
靳斯年临走之前看了看姜行:“姐姐,我等你消息哦。”
“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向磊以为姜行喝多了,低头嘱咐道。
姜行其实根本没喝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被靳斯年这么一打岔忽然觉得没意思,便准备回去,向磊于是安排了人送她。
酒精终究还是让人脑子迷糊的,下了车姜行才反应过来说错了地址,又回到自己家小区门口了。
那送她的人已经走了,她站在路边一时有点犯难,到底进还是不进?
这可真是史无前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回自己家居然还要犹豫。
“嗨!”正在这时旁边忽然窜过来一个人,“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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