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军营

吃完饭后,裴客叫上官星辰先适应几天,之后再作打算,原本准备要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来提醒道:“对了,今日你就住进住宿地吧,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

上官星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好。”

说是适应,但他也不知该如何。他没处可去了,只好准备回李著的帐篷,结果刚到帐外,就听见有人在里面自顾自的发着牢骚。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怎么……”

“他娘的,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本医师辛辛苦苦理好的药材搞得一团糟!让我逮到,我定要他好看!”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可怜我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十年如一日的工作……到底是谁!呜呜呜呜……不想收拾……”

“……”

上官星辰:“……”一阵心虚,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直到帐篷没了人声,上官星辰这才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李著人丧着脸,正埋头苦干,挑拣药材,撇见有人进来,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即抬起头,表情有些肃然:“上官星辰,本医师要质问你。”

上官星辰满眼歉意,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不用问了,是、是我……那个真的很抱歉啊,昨天晚上天太黑了,原想在桌子上摸水壶的,哪料想……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很快,我就要走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李著见他也没等他逼问便不打自招,态度又是如此真诚,便也没准备直揪着不放。

“行吧,我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你方才说要走了是么?”

上官星辰算是送了口气,“嗯。”

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声音。

“上官星辰!将军叫我带你去领被褥。”

上官星辰应了声,道自己马上出来,然后对着李著道:“这不,来得真巧。那我走了?”

“等等,裴客要你去哪?”李著问。

上官星辰答道:“住宿地。”

李著面色凝重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行,我知道了。”

上官星辰看着他有些迟疑,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最终又蹦出一句:“那我走了?”

李著埋头理药材去了,闷声点头示意“你走吧”。

跟着来人将士去拿了床被褥,被褥有两床,加上枕头和铺布一个人也不怎么好拿,于是将士帮他拿了一半,两人一起便往住宿地走去。

上官星辰问那个将士:“你叫什么名字啊?”

将士道:“我叫陈舟!”

“陈舟,你看这已入夏,为何还要拿这么多被褥。”

“哦,这些都是冬天家用的。在军营,自己的东西,当然要自己保管,这被褥是朝廷送的,不是可以随意糟蹋的,每个将士都有自己的被褥,丢了也没有多余的。然而自己收着呢,丢了,坏了什么的也就是自己的事儿。”

所以一套被褥,便是人在军营的一辈子。

上官星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陈舟又道:“当然了,夏天也可以不盖,但一定要收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是要压在身下。”

陈舟边走边跟他交代了很多事,比如,要时时刻刻注意身边的人,还有操练时要认真,不能惹将军生气,还有重要一点,陈舟说这一点的时候格外的严肃,非值班者,宵禁。

上官星辰认真听他说完,觉得他说得有些事情却不是很有必要,而他说得苦口婆心的,像是在教他为人处事。

陈舟又开始说了。

终于到了住宿地,上官星辰眼珠子一转,立马打断了陈舟的话:“我们到了!”

陈舟也许是太过兴奋,没再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走在上官星辰前面,领着他在众多帐篷里转:“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介绍营里的几个兄弟,他们都对你可好奇了。”

“好奇?”上官星辰抓住关键字眼。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啥可好奇的?

陈舟嘴边正笑着,还吊人胃口的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接着,陈舟转进一个帐篷里,帐布是被挂着的,所以帐篷的入口大大敞开着,并不需要费力掀开来,直接走进去即可。上官星辰则紧紧跟在他后面。

帐篷里的人,午休的在午休,玩耍的在玩耍,但大部分的人也都睡倒了大片,醒着的人听见了声,也都朝着门口两人进来的方向看去。

有个人喊道:“陈舟,回来啦!”

接着,又是人声嘈杂。

“那个人你接回来没有啊?”

“在后面呢,那人在后面!”

一时间,被陈舟挡着上官星辰的人,都往一边偏去,好奇的看下来人。

上官星辰怎么也没想到,他进了顶帐篷,会引得如此目光聚焦,成了炽热的中心,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越发感到尴尬。

偌大的帐篷里,满地都打着较高的地铺,像是铺了好厚,左右各两排,鳞次栉比的摆了满地,其中,就留了一个不怎么大的地方放放东西,以及一条过路的逼仄小道。

整顶帐篷里,不说多,起码也有三十以下的人。

上官星辰没去想象,裴客当时说的一顶帐篷里住几十人是怎样的场景,但这一幕,当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陈舟熟稔的从小道走过,一路平静的走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将被褥放在一处事先准备好的空位,然后见上官星辰抱着被褥,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别人的被褥。

有人见了,却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小心,反正是铺在地上的脏了就脏了吧,没人介意的。”

话虽是这样说,被褥是别人的,踩脏了,就算是口头上说着,心中难免腹诽心谤。闻言,上官星辰只是礼貌笑笑,却仍然不敢懈怠。

陈舟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上的被褥:“来,我帮你。”放在原地后,便又交代道:“这些被褥给你放着了,你待会儿自己整理整理,这就是你睡觉休息的地方。还有,这个呢,是你的临床,他叫刘小锄。”

刘小锄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上官星辰也道:“幸会,我叫上官星辰。”

“还有我,我叫江栩林!”

“我叫许田,你也可以叫我田野!”

“我呢?陈舟,我要你亲自介绍。”

陈舟不知是何时已经坐在了刘小锄的铺上,见此,笑着回应:“星辰,他呢,就是这里的长官,顾长歌。管这里纪律的。”

面对如此场面,对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上官星辰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一个劲的介绍自己,可这么多人,他怎么能一下子全记住,因此,这让他有些头疼,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干巴巴的道:“嗯……大家好啊!”

刘小锄问:“哎,上官兄,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上官星辰犹豫片刻,道:“你问。”

刘小锄的眼睛亮了亮,突然坐直了身子,十分期待的样子,“你……跟将军是什么关系。”

周围的人也都噤了声,似乎还靠上官星辰近了些,就连地上躺着的好几个人好像也挪了挪,竖耳倾听。

上官星辰突然隐约有些明白了陈舟说的他们对他的好奇是什么了。

他道:“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刘小锄听后却疑惑的咕哝着:“那怎么……”

顾长歌突然道:“你姓上官,身份不简单。”

上官星辰有些懵,但又立马反应过来,心道跟他们说实话没好处,便道:“是这样的,上官这个姓的确所属贵族,小时候,我是个乞儿,四处游走在三川五州,但幸偶然遇到瀛洲的上官家的小公子,当时我也无名,当时就觉得上官这姓挺好听的,于是后来就取了这么个名。”

许田听后,有些感慨:“曲折的故事,我最爱听了,还有吗?”

上官星辰:“……”

顾长歌又问:“那你为何来此?”

上官星辰面露悲楚,突然低垂着头:“因为,他们都死了。”

想到这,他还是不免感到伤心。

几人又噤了声,陈舟则突然干笑几声,“行了,这问也问了,大家也算相互认识了,下午还要去校场,先休息吧,啊,星辰啊,有事的话,要记得找兄弟几个帮忙!”

“好。”

说完后,陈舟就走到了另一边的空铺上躺下了,而方才同他讲话的几人里,刘小锄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道看见他们都已躺下睡去,便也不好在说,也躺下了。

上官星辰则自行整理被褥去了。

然而,旁边的刘小锄没躺一会儿,便又起来,“上官兄,要不我帮你一起整理吧。”

上官星辰正愁着,见此,答应的很爽快:“好啊!”

被褥一共有两床,但由于是夏天,根本用不着盖被子,便全部跟着一块薄薄的铺布一起铺在地上,因此跟他们许多人一样,垫得高高的。

刘小锄一人用手手将铺好的被褥压平:“好了,差不多了,你可以睡上去试试,你这是新的,会很舒服的。”

上官星辰道了声谢谢,然后睡了上去,软软的,果然很舒服。

“真的哎。”

“那好,你先休息吧,我也得睡了。”

上官星辰点点头,见刘小锄在自己旁边躺下后,心想这些人都奇奇怪怪的,对他这样警戒也不必忽冷忽热的吧。

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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