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风正苦苦思索着,突然远处传来怪异的巨响,像是炮仗闷在铁皮桶中爆炸了一般,一个卫兵急匆匆赶来:“大人,港口南面遭到倭寇突袭,就快攻到衙署了!请大人立刻返回驿馆,今日最好都不要出封控区了!”
江叙风快步走到窗边,看见港口方向腾起数道黑烟。
“大人,我们快走吧。”广修催促。
锦衣卫早已在门口备好马车,江叙风匆匆走进马车示意可以出发了,他突然发现领头的燕怀誉身量比今天早上纤细了许多,“燕怀誉”抬起右手发出清丽果断的声音:“全速出发!”
江叙风愕然:“郡主?怎么是你?”
林画月回头:“骆宁儿昨夜被绑架,燕怀誉去找人了,我替他护送你。”
“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林画月摇头,“开始骆府担心影响骆宁儿名声,只派了府里的人去寻,直到下午骆将军才不顾阻挠,派全城卫兵全面搜索。”
广修问:“有线索了吗?一个女儿家失踪这么久可不妙,一会儿把大人送回驿馆后我也出来找找吧。”
林画月说:“有线索,有人今天中午在城南巷子中看到过骆宁儿,骆将军已经带卫兵去城南集中搜索了,希望能快点找到。”
江叙风在与林画月说话间,许多卫兵正匆匆向港口赶去,足以看出这次倭寇犯境的规模不小。
到了驿馆后,江叙风刚走下马车,就见驿馆门口站了位白衣飘飘的男子,男子带着帷帽看不清脸,但仅仅是站在这里的身段就已风华万千,引得往来路人纷纷侧目。
前来牵马的驿吏见江叙风一直瞧着门口的男子,殷勤说道:“这是南风阁的沉琢公子,来找郡主殿下的,已经在门口候了一个时辰了。”
江叙风嗯了声,又扫了沉琢一眼:“他找郡主做什么?”
“小的不知,”驿吏没注意到江叙风语气里的冷漠,见江叙风这么关注沉琢,便乐呵呵献起殷勤,“南风阁离驿馆不算远,江少师若是喜欢,就跟小的知会一声,小的备好车马随时可以送江少师过去。”
江叙风弯起眉眼,这模样儒雅又温煦:“不必,头牌尚且不过如此,南风阁更没什么去的必要了。”
驿吏目瞪口呆,这位京师头一号的天子近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足以成为下边儿附庸风雅的风向标,此话一出,沉琢的身价和南风阁的生意恐怕要打个对折了。
江叙风洒洒然回到房中后越想越不对劲,被绑架的骆宁儿突然在城南露出踪迹,倭寇又在袭击南港口,现在穗州府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南边。
是巧合吗?
“大人,主事来了,说来跟你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广修说,“原计划是今天下午核验港口两座仓库,明日核验贡品库和渍货仓,主事问明日继续按原计划去贡品库和渍货仓,港口两座仓库另外再安排时间,还是怎么的呢?”
江叙风问:“四座仓库不能明天一起看完吗?”
“恐怕不行,主事说贡品库和渍货仓不在港口,分别在城西和城北,路途上要耗费不少时间。”
江叙风目光一凛,城西和城北,不正是现在兵力薄弱的地方吗?
“按原计划吧。”
“是!那我去告知主事一声。”
“小五去说吧。”江叙风说,“广修,你现在就派这次跟来的两个影司暗中探查一下贡品库,你跟我去趟渍货仓。”
“好!”
江叙风又问:“你有办法让我们不被察觉地离开驿馆吗?”
广修面露难色:“我一个人倒是可以,但带上大人就不行了。”
“那就想出个办法。”
广修琢磨了一会儿,双掌相击说道:“有了!大人,你还别说,刚刚来找郡主的那位沉琢公子,虽长相与大人挨不着边,但身形和气质有七八分相似,就是比大人多了股柔媚气,大人打扮成他的样子,再带上帷帽,只需稍加模仿,别人肯定以为离开驿馆的是他。”
江叙风阴恻恻的笑容让广修汗毛倒立。
“你让我扮成那个长相平庸、仗着年轻媚上惑主不知廉耻矜持为何物的小白脸?绝无可能!”
一刻钟后,一袭白衣带着帷帽的江叙风花揺柳曳地走出驿馆。
“大人,你稍微蹲着点,这衣服穿你身上短了一截,小心被人瞧出来。”一旁小厮模样的广修小声提醒。
“衣服上熏香过于浓重,一闻便知此人品味低俗。”江叙风的言语和他此刻藏在帷帽下的表情一样尖酸刻薄。
“就是!我早就这么觉得了,还魁首呢,品味跟大人比起差远了。”广修忙不迭附和着,心中却稀奇得不得了,不知这位沉公子是怎么得罪了江叙风,广修还没见过江叙风对谁这般明晃晃的冷嘲热讽,连燕怀誉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再一细思,广修顿时心下了然,立刻拍马屁奉上自己的绝世好建议:“大人,依我看吧,郡主虽心系燕千户,但她不也常去南风阁寻沉琢吗?京师贵女好养男宠,郡主自然也不能免俗,既然那沉琢言行举止间有些大人的影子,大人若肯稍稍低就,便可取而代之……”
“你存心埋汰我是吧?”这话江叙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再不才,好歹也是万人之上,至于效仿风尘,沦落到给人做男宠?”
广修眼见马屁拍到了腿肚子,立刻掌两下嘴,噤声了。
渍货仓背靠芷山,外围一圈夯土高墙将其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可在后巷,一群脚夫正从库院侧门鱼贯而入。
江叙风和广修藏在巷角暗中看着这一切,约莫一个时辰后,这些脚夫又从侧门出来了,他们看起来刚刚干完活,个个都喘着粗气,他们穿着短打头戴汗巾,看起来再寻常不过。
广修皱眉道:“这些人不是来仓库运送东西的吗怎么空着手进去又空着手出来?”
江叙风:“仓库运输物品自有官府负责,哪里需要雇脚夫?只怕是渍货仓内有玄机。”
二人说话间,只见一个满头大汗的脚夫被汗水腌渍了眼睛,他摘下汗巾抹了把脸,汗巾之下,剃顶留鬓的月代头格外扎眼。
这不是普通脚夫,这分明是倭寇!
江叙风和广修无声对视一眼。
在这群脚夫末尾,穗州知府温同从侧门走了出来,乐呵呵对着这群倭寇拱手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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