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小小牵牛花》
深秋的晨,空气沁满凉意,习惯早起的我,很喜欢深呼吸一口这股“透心凉”,懵懂的肺叶像只猫,气儿就是上头的“猫薄荷”。
小小的收费站被高速公路包围,不分昼夜的车轮转动间吻着路的脸,蹭上再也不见的印记,空留傻傻的路像海上礁石后藏着的美人鱼,一次次痴望着海岸,期待着与被救王子的重逢或邂逅……
而我那日邂逅的,是一朵粉色的牵牛花,依偎在一丛说不来名字的杂草间。淡淡的粉泛着紫,最深处的花蕊保留着初生的白,不知从底下穿过多少藤蔓,才探出脑瓜,绽出这抹不算多么惊艳的笑靥。
牵牛花的名字算不上妙,甚至俗气。比不得芙蕖的清丽、玫瑰的尊贵、芍药的妖冶、百合的淡雅,令我像大多数人一样,更形象地称为“喇叭花”。
这株小小的、粉粉的、呈喇叭状的花儿,和路边没名没姓的野花相比,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却卑微到、平庸到我连折下的兴致都没有,无论做标本还是插花瓶……好没意思!
不由得庆幸那时对她的不屑一顾,反倒给了她更多些时日的生命。也正因为记得她渺小得连摘下的价值都没有,反倒助长了心中对她莫名其妙的在意。
两三天后,清晨的寒意加重,前几日的衣衫承受不住低温,和我一同在风中哆嗦。冻得没知觉的脚板,在路过那棵树时停驻,她的生命也快停住,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盈盈开放的羸弱到紧紧收缩的颓败,褪去生命底色的花瓣扭成“麻花”,咬一口是病入膏肓的腐朽。
一点儿都不好笑她生命最后的窘态,我俯身轻轻触碰,冻得发木的指端传来更冰凉的柔软,像浸湿的鹅毛,再也浮不起来……
一朵小小牵牛花的生命,在短短几日就走到尽头,我该是唯一能记下她曾存在过的人。执笔凝思,成文于书,当再过几日去刻意寻找,我只能以文字证明曾与她萍水相逢。
生命好脆弱,脆弱如路边的牵牛花般独自绽放、独自绚烂、独自凋零;生命好坚强,坚强如寒秋的牵牛花般,即使明知花期苦短,也要拼尽一切怒放生命,哪怕无人知晓、无人关注、无人称赞。
那么,她也算幸运。因为,我邂逅了早逝的她;因为,我记录下永恒的她。
姒月喵
2019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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