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仙一人,聊得愈发投机,从重阳道场的仪轨,聊到道家修行的心得,再到《道藏》中记载的各种民俗禁忌。
陆明玉在一旁烤串,时不时给两人添茶,当年陆春梅就希望,江野能与道教人士多交流,如今总算达成了心愿。
就在这时,江野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眼神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张扬,她捂着额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桌上的鸡翅:“我怎么睡着了?刚才谁吃了我的鸡翅?”
她转头看向沈清河。
“胡晏?他跟你聊什么了,聊得这么投入?”
陆明玉连忙上前,扶着江野坐下:“胡晏跟沈小姐聊重阳道场的事,聊得可投机了。”
“聊重阳道场?”江野挑眉看向沈清河,“他怎么突然关心这个?往年重阳,他顶多让黄景景去采点菊花瓣泡酒。”
沈清河脸上带着笑意:“胡晏仙长想借重阳之炁,助门下弟子修行。”
“这老狐狸,就喜欢装模作样。”江野又拿了一串油边。
“那这么说胡晏需要我明天跟你一起去道场呗?”江野嚼着油边,说话含糊不清,嘴角还沾着点油渍。
沈清河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点点头:“道观的重阳启坛仪式是公开的,允许信众观礼,胡仙长若想借炁,我想应该可以。”
第二天清晨,江野裹着件驼色大衣,蹲在道观山门外的石阶上打哈欠。
沈清河穿着一件白色冲锋衣,背着个胸包往江野这边走。
江野踢着脚下的石子,看着来往的信众,大多是提着供品的老人:“好多人啊。”
“是啊,重阳是大日子。”沈清河打开胸包,拿出一点现金,“走吧,里面只能用现金,买两柱香去。”
两人刚走进山门,就看到前殿的香炉已经燃起袅袅香烟,几位道长穿着绣着八卦图的法袍,正准备往中庭的法坛走。
江野指尖的桃木令牌微微发烫,胡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庄重:“江野,稍后我们借炁时,你守住心神即可。”
“知道啦。”江野话音刚落,就感觉口袋里有东西动了动,一只巴掌大的黄鼠狼探出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正是黄景景。
“姐!道观里的香火味好浓啊!”黄景景的声音尖细,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刚才看见后园有好几株菊花啊!”
“你给我进去!”江野不动声色地按住口袋,压低声音警告,“再乱跑我让常仙把你缠成粽子。”
口袋里的小东西立刻不动了,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偷偷观察周围。
中庭的法坛搭得极为规整,八卦图铺在坛心,四周插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旗,坛前摆着三清神像,香炉里插着九炷香,烟柱笔直向上。
三位道长手持桃木剑,站在坛上,其余道长分列两侧,手持引磬、木鱼等法器。
启坛仪式正式开始。
沈清河拉着江野站在观礼人群的后排,跟着众人鞠躬行礼。
法器声响起,道长们开始唱经,经文晦涩难懂,江野听得直犯困,靠在沈清河肩膀上小声嘀咕:“这跟我姥姥做的道场完全不一样。”
“当然啦。”沈清河低声回应,目光却落在坛上的法事上,看得极为认真。
江野百无聊赖,转头看向四周,凭借出马的神通,能看见坛边站着几位仙家。
胡晏化形为身着月白锦袍的古风帅哥,正闭目吸收香火炁;常仙则化作一条一米长的小黑蛇,缠在旁边的银杏树上;碑王穿着明黄色长衫,面色严肃。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黄景景突然动了,尖细的声音带着兴奋:“诶!我看见那株菊花了!好大啊!”
没等江野反应,黄景景就从她口袋里窜了出去,化作一道黄色的影子,往道观后园跑。
“坏了!”江野心里一紧,刚要追上去,就见黄景景慌不择路,竟然从法坛侧面跑了过去。
坛上的道长们正在唱经,黄景景跑过的瞬间,坛前的香烛突然剧烈摇晃,烟柱变得歪歪扭扭。
观礼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沈清河也皱起眉头,低声问:“怎么回事?”
江野没敢说实话,只含糊道:“可能是风太大了。”
眼睛却死死盯着黄景景逃窜的方向。
坛上的道长似是没有被精怪惹恼,拿起桃木剑对着青龙旗的方向虚劈一了下,口中快速念诵净坛咒。
缠在银杏树上的常仙见状,尾巴轻轻一甩,一道无形的气劲托住了即将倒地的香炉,同时化作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大姐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园门口,一把抓住了正准备摘菊花的黄景景。
“常姐!你放开我!”黄景景在常蟒仙手里挣扎,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胡闹!”常蟒仙的声音沉稳,带着几分威严,“道家法坛岂是你能乱闯的?要是坏了胡晏的修行,看掌堂教主怎么罚你。”
她拎着黄景景的后颈,像拎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往江野这边走。
江野赶紧迎上去,接过黄景景,把她塞进自己的外套里,按住她乱动的身子。
常蟒仙对着江野微微点头,眼神示意她看好黄景景,随即化作一道黑影,重新缠回银杏树上。
坛上的香烛已经恢复正常,道长们继续念诵经文,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刚才若不是常仙兜底,法坛的气场被冲散,胡晏他们的借炁修行就要前功尽弃。
“刚才是?”沈清河的目光落在江野鼓鼓的外套上,语气带着几分猜测。
她虽看不见仙家,却能感觉到刚才法坛的气场波动。
“没什么。”江野眼神躲闪,怀里的黄景景还在不安分地拱动。
她刚要找个由头岔开话,中庭法坛的法器声突然停了,启坛仪式结束了。
人群散去的间隙,一个身着灰布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缓步朝这边走来。
江野心一沉,暗道不好:完辣!这几个老仙不能让道长当精怪给抓了吧?
“小黄鼠狼。”老道走到近前,目光掠过江野鼓囊囊的外套,声音清越如钟,却没半分怒气。
黄景景在江野怀里探头探脑:“我不臭!洗的可干净了!”
它倒是不怕生,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老道手腕上的菩提子,脆生生的道:“叫我干嘛!”
老道被逗得失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去摘菊花吧,扣的功德算老道头上。”
江野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反转,怀里的小毛团已经“嗖”地窜了出去,化作一道明黄色影子直奔后园:“谢谢老道!”
老道转头看向江野:“小友也是修行之人,去拿些供果吧。”
江野的眼神便骤然变了,原本带着几分惊惶的眸子瞬间染上狭长的魅惑,嘴角勾起一抹温润雅致的弧度,周身萦绕的张扬气尽数化作贵气。
“多谢道长体恤。” 胡晏借身开口,声音低沉磁性。
老道摆了摆手,走了。
江野吸了一口气:“呜呼,下次别这么突然好吗?”
胡晏的气息刚退去,江野便晃了晃身子,捂着额头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老狐狸你能不能打声招呼再上身?刚才差点没把我魂儿挤出去!”
沈清河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刚要开口调侃,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两人身边走过,那女孩穿小棉袄,脸色略白,周身萦绕着一层灰气。
江野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眉梢微微蹙起,却没立刻出声。
沈清河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江野收回目光:“没事。”
又突然学着刚才胡晏的模样,刻意压低声音端出几分优雅姿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尾音还故意上挑:“沈小姐,可否赏脸陪在下去取些供果,顺便找个清净地方喝杯茶?”
沈清河被她逗得轻笑,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配合地微微颔首:“仙长有请,岂敢不从。”
两人沿着道观的青石板路往偏殿走,廊下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江野外套口袋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黄景景的声音像只小蚊子似的钻进她耳朵:“诶!刚才那姑娘身上的灰气都快裹成球了,一看就是撞了邪!不帮帮她吗?”
江野没吭声,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当这是菜市场呢?上去就说‘姑娘你撞邪了我帮你治治’,不被当成江湖骗子扭送派出所才怪。”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那穿小棉袄的姑娘突然身子一软,直直往地上倒去。
沈清河反应极快,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江野也连忙跟上,伸手探了探姑娘的脉搏脉象虚浮。
“晕过去了?”沈清河眉头微蹙,刚要扬声喊人,这女孩的父母就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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