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队伍最后停在山顶上,这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树叶枯黄树枝干瘪,很显然的水分不足。

吴叔的墓地就选在旁边,吴婶说这里风水好,吴叔在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整个村庄。

其余的人都在忙活挖坑,司徒览也去帮忙;吴婶则静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精神恍惚地看他们忙上忙下。

时雨走过去本想安慰安慰她,却不料反被吴婶抓住手腕。

吴婶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如同暗夜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她痴痴笑道:“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是我杀了他!”

在旱灾难区,即使是清晨也会让人感到闷热;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砸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握着时雨手腕的手放松,吴婶站起身来走到那颗大树下,时雨也默默跟过去。

吴婶伸手抚摸那棵大树,垂眸道:“我与老吴相识在幼年,我是遭人遗弃的流□□,他是乡间农田里的农家儿;他见我可怜,给了我一口饭吃。”

说到这里吴婶突然笑了一下,续而闭眼抬头面向那刺眼的太阳,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你说可不可笑,一顿饭就让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三十多年。”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外出拼搏,一起定居生活,最后成家。这三十多年来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从未有过争吵。”

时雨想起刚到这个村时吴叔吴婶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既然感情如此好又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笑着笑着,吴婶温柔的目光冷下来,手指从树上抠下一块干瘪的木块。

“要怪就怪天灾**,天不降雨可是人要吃饭,三十年前饥一顿饱一顿寒风露宿的日子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吴婶双手捂住头,摇着头痛苦的蹲下来。

“所以我和他,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时雨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去安慰吴婶。因为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让许多人流离失所,让相伴多年的夫妻刀刃相对。

如果,昨晚下雨了,是不是吴叔就不会死了……

吴婶突然抬起头来,双目通红地直直看向时雨:“我记得、我记得他昨晚是怎么把刀拿出来的……那把刀又尖又利,轻轻一划就会出现一道血痕……”

“那把刀……深深的刺进了老吴的胸膛!”吴婶又掩面呜呜地哭起来。

“他倒在我怀里,他说……他不会让我再过会那样的日子。”

吴婶崩溃的哭声似一把利刀,深深刺入时雨心里,让她难受不已。

“可我他走后,我又怎么办?他有没有想过他走后我怎么办!”吴婶哭着喊出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杀了他!”吴婶眼神暗淡无光,她喃喃道,看向这棵参天大树,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

接着她就以时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迅速撞过去,发出“嘣”地一声,整个人都滑倒在树前,鲜血从额头汩汩地冒出。

时雨目光惊恐,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吴婶就这样走了;只觉得胸口堵的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时雨被司徒览揽在怀里,遮住她的整个视野。

司徒览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耳边还传来人的喧嚣声,旁边有人在忙着收拾,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争吵声。

时雨闭上眼,手指不知何时发抖起来。

待一切都弄完后,众人才大汗淋漓地下山,很默契地没有提酬劳的事,各回各家吃饭去。山下的人看回来时少了一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时雨下山后没有选择回去,而是朝着城中走去。

今天她一定要买到朱砂墨,今晚她一定要降下雨!

每次进城时雨都是提心吊胆的,她不敢带面纱,这样太引人注目,只能把头发弄得凌乱一点,把脸弄得脏脏的,整一个乡野村妇的样。

加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更是让人打消了对她的顾虑。

“你又想一个人进城?”司徒览追过来问道。

时雨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脚步也没有慢下来。

“你别去了!”司徒览一把止住时雨,挡在她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城里现在不安全,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去买。”

时雨没有理他,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我说的是真的,今日国师已经到城中,要是他看见你你觉得你还能回来吗?”

时雨脚步一顿停下来,她想过国师会找过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所以还是我去吧!”

司徒览悠悠走过来一把拿走时雨的钱袋,放在手上颠了颠,惊讶道:“只剩这么点钱了?”

时雨看着司徒览沉默不语,眼神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司徒览认命地叹了口气,焉焉道:“那行吧!你要买什么?”

时雨缓缓开口:“朱砂墨。”

“好!”司徒览爽快答应,“包在我身上,你就在家里静静待着等我回来。饭也不用做,我给你带桂花酥。”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他进城确实是比自己要方便许多,但是至于桂花酥……

时雨轻笑了一下,那些钱连朱砂墨都不一定买得到,更别提还买什么桂花酥了。

直到夕阳西下,最后一抹阳光消散,时雨才看到门口有个人迈着自在的步伐走进来。

司徒览手上拎着不少东西,有桂花酥和各种小吃杂食,还有腰间挂着的那一袋鼓鼓的东西。

时雨心中诧异,她清楚的记得钱袋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买这些东西。

“你这些是是哪儿弄的?”

“遇到一个熟人,他好心给我们买了这些东西。”司徒览嘿嘿笑道。

说得这么轻巧,但时雨知道,这里离京城已经有五六座池城的距离了,司徒览还能在这里碰到熟人,肯定是拉下不少脸面的。

但是他不提,时雨也不好再多问,只是拿出朱砂墨来研墨。

朱砂墨磨出来的墨汁,鲜艳如鲜血般一点点爬上黄色纸张上,最后张牙舞爪停下来形成一个清晰的符文。

符篆画好了,只需等待深夜月亮当空就行。

时雨停下笔,看向一边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食物,那一提桂花酥已经被吃了一半,还有一半静静地待在哪儿。

那是司徒览给她留下的,临走时时雨听了他的话,没有做饭;一是因为她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吃食总有人来侍奉,不会做饭;二是这屋子里也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坐成饭来吃。

本来时雨也没打算在这里常住,只是因为看到这里的情况最为严重,才打算在这里停留两天,为他们求到下雨就离开。

司徒览看到时雨落笔,催促道:“画完了?快来吃吧,还是热乎的。”

时雨拿起一块桂花酥放入口中,香香甜甜很是可口,难怪他会喜欢。

“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时雨开口问道。

司徒览望向她,眼底的惊喜快要溢出来了,这可是时雨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

“因为你要云游天下,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所以就和你一起了。”司徒览急忙回道。

时雨冷冷开口:“说实话。”她记得出京城后司徒览一身戎装正往京城赶,目的性很强;只是在看到她后才停下脚步改变主意跟着她一路到这儿。

时雨不相信他刚才的措词。

司徒览耸拉着眼皮,气馁道:“我说我是重生过来的你信吗?”

说实话,这比刚才的说词还不可信。

可是时雨信了,毕竟在这个求雨巫女出逃惹怒上天不下雨的荒唐世界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雨点点头:“我信。”

司徒览垂下去的头又猛地抬起来,眼底似有繁星闪耀般明亮,他兴奋地问道:“那你相信上一世我是你的夫君吗?所以我才会一直跟着你。”

时雨沉默了一下:“不信。”

末了她又接着说了一句:“我不会成亲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会成亲的,她的早身份已注定好她的命运。

“我知道你是因为你的特殊身份所以才认为你们巫师不会成亲的。”司徒览目光坚定地看着时雨。“所以上一世我娶你的时候朝廷中有一半的人都反对,我对不起你,所以这一世我只想要好好的弥补你,陪着你。”

“我很幸运,重生在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我希望能够改变上一世的结局。”

时雨沉默不语,她想告诉司徒览她不是巫师,她是巫女,是那个潜逃在外惹得天下旱灾的求雨巫女,这两者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可她不敢,她怕她一旦说出口司徒览就会转身告诉那些官员,然后她又被关回那冰冷的皇宫中,静静等待死亡。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时雨只能这样告诉他。

“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这回反倒是司徒览不相信了,他兴致勃勃地说:“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我们两个现在还没认识呢!不过也好,你对我还没有刻板的印象,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时雨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司徒览都不会相信,于是默默吃着桌上的东西,等着月亮当空。

深夜寂静,村里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桌上的食物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些残骸。

时雨已经和司徒览商量好了,如果今晚降下雨后,明天一早就离开。

明月当空,符篆被摆成一个圆圈,时雨像昨晚那样站在圆圈中念咒,脚下的符篆围着时雨转了几圈,然后迅速飞向夜空中。

月色渐散,乌云布满整个夜空。伴着惊人的打雷声雨点轻缓落下,续而越来越大,最后形成瓢泼大雨从夜空之中倾斜而下。

本来一片寂静的村子忽然喧闹起来,一家接着一家亮起灯来。

“下雨了!”有人惊呼一声,接着整个村庄都喧闹起来,家家户户都打起煤油灯出来一看究竟。

“真的下雨了!”有人欢呼地跑出去,沐浴在这暴雨一下,仰起头闭眼享受着久违的雨水。

越来越多的人都参与进来,纷纷在雨中欢呼、狂奔、打闹。

暴雨来得又急又大,尽管如此也没有击退雨中的村民,他们只想雨势大些再大些,把院了的水缸都灌满,让干涸的河流重新流动起来,让他们不再承受旱灾之苦。

司徒览看到激进疯狂的村民,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雀跃起来,想要加入他们好好享受这一场来之不易的暴雨。

他欣慰地看着村民们,转头想要说几句夸赞时雨的话,却看见对方脸色惨败,表情痛苦地皱着眉头;紧接着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空中红黄交错的符篆一张接着一张飘落下来,雨势渐渐变小;最后所有符篆落地,猛地燃起火光,符篆烧尽,暴雨即停。

乌云散去,明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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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雨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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