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茶杯,白瓷清茶,原是她最不爱的,如今却是她不得不学会的。
“所以本宫向往,向往这样的尊贵,不断与其他女人争宠,得到圣人的宠爱,甚至要抢夺先后的那份爱。”
“可圣人不是很爱苏皇后吗?为什么还会宠幸这么多嫔妃?”江稚鱼疑问。
“爱?当然爱,但新帝登基稳固地位,他同样还要爱其他女子,苏家势单力薄,又如何能帮到他?”
…
“朕宠幸裴皇后那一夜,她将自己锁在宫殿一夜不眠,朕告诉她,一切只是权衡之策,朕心中只她一人,一开始她伤心几日便好了,可日子长了,次数多了,她渐渐郁郁不乐,难以疏解心中苦闷,朕心不忍却别无他法。”
裴家个个是能人,为他初期稳固权力做出很多贡献,他需要裴家,自然也需要多宠爱些裴雪昭,也就是后来的裴皇后,而他能给阿璃的只剩下绝不可动摇的皇后之位。
“圣人宠幸本宫,让本宫深陷帝王之爱,以为自己万千宠爱于一身,便不知道天高地厚,时常言语挑衅讽刺先后,圣人知晓也只是口头责备几句从未责罚,使得本宫气焰越发嚣张,后宫之内无人敢与本宫争,哪怕已是皇后的她。”
“所以,她曾得到过与爱人的恩爱两不疑,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又被残忍剥夺了,她的丈夫她的爱全都被分走了。”江稚鱼不敢想象一个从未得到爱与关怀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偏爱,让心得到了救赎,然后却残忍地将这一切全部收回,她的心该是怎样的破碎不堪,摇摇欲坠。
“好可怜,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她当然承受不了,所以她以泪洗面,锁与深宫,以血泣歌。”
“可怜这对兄弟…”裴皇后将杯倒满水,最后茶水溢出,她沾湿指尖在茶桌上写下两个字。
钰,玹。
“钰意乃精心雕琢的美玉,玹虽有美玉之意,但却是次等玉。”
裴皇后看向江稚鱼:“一字之差,在圣人心中,在先后心中,便是千差万别。”
“一个孩子在爱之情浓之时诞生,一出生便带来权利与机遇,生得聪明伶俐性情温和,见证了权利与爱情的收获,带来一切美好希望,而另一个孩子在猜忌不安中诞生,是年少情爱走向破碎的开始,是权力制衡下稀释了的爱,他不纯粹,他不够温和,他在一切走向痛苦时诞生,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先后,他已经不再全心全意爱着她。”
他们的爱已经被分崩离析。
“那个在期待中诞生的孩子,就像是父母所有美好的投射,他获得了父母的偏爱,而另一个孩子只能默默承受着父母失败的感情,被遗忘被怨恨,直到亲兄弟之间也无法亲近,彼此疏离,渐行渐远。”
裴皇后说着在桌上画着三枚锁,言语满是讽刺与嘲弄:“一把锁先后,一把锁我儿,一把…”
她忽然指尖猛戳两人名字一把划过,如一把利刃穿透两人心头。
“锁这两个痴儿!被人喂下仇恨的鸩酒,兄弟撕咬,可笑至极!”
江稚鱼一惊,瞠目结舌看向裴皇后,她似乎透露出了更深的皇室秘密。
是兄弟离心,是先后为爱困囚牢,是皇子的死…
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
“他们兄弟便是如此才离心?”她问。
裴皇后却嗤笑:“仅是如此,何至于你死我活?一切还是因为先后的死,她的死带走了所有的温情,断掉了兄弟间最后的情意。”
…
“当年为什么要拦着我不让我见母后!你已经夺走母后所有的爱,为什么连母后最后一面你都不让我见!”
萧玹目眦欲裂,他揪起萧钰的衣领,想起他六岁的时候跪倒在母后寝宫外,哭着求父皇让他进去见一面母后,而萧钰从寝殿内走出,拦住他要进去的脚步,当时他也曾这样质问过,为什么不让他进去?为什么不让他见母后最后一面?
那时候萧钰没有回答。
如今他一样不会回答。
“先后旧疾忽然病去,幸得太子在身边,圣人才能见到最后一面,只是可怜六皇子,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侍从多年伴在圣人身边自然知道这段往事,先后病逝恰好太子前去看望,才见到了最后一面,之后便马上通知圣人,圣人悲痛欲绝即刻下旨封锁先后寝宫不许他人进入,一直到入棺都无人见到先后一面。
圣人听罢,仿佛眼中重现。
那是他最不愿回忆的一段过往,每每想到,心中便撕裂成一片片,难以忍受。
他看向画中依旧笑容盈盈的女子,一闪而过是她空洞憎恨的眼眸,最后破碎成一地的琉璃。
此生他竟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阿璃…你就这么恨朕吗?”
…
“这是什么意思?”江稚鱼也跟着站起身。
“什么意思?”裴皇后长笑,眼中却满是悲痛,“先后郁郁寡欢,被爱人哄骗,痴心守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日梦,她为情所困,困在金玉牢笼中,每日消沉,痛不欲生,眼睁睁看着爱人夜夜宠幸她人,曾经的山盟海誓白头到老,全都沦为一场笑话!”
她站起身指着这座寝宫大笑,疯狂又那么痛苦:“而本宫诞下皇子,以为能得到一切,没想到他如此狠心,忌惮我母族势大,一把带毒的长命锁就带走了我儿的命!什么万千荣宠?什么尊贵地位?什么情爱!统统都是假的!为了权利他什么都可以利用!你以为先后真的是旧疾病死的?那都是假的!”
“她是生吞琉璃,刺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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