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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一中，本该在高考后沉寂的校园此刻沸反盈天，横跨校园月形湖的拱形桥后方是校内的图书馆，扛着摄像头的摄影师不停地抓拍着，记者握着话筒正采访着本次C省高考理科状元——谢云昭。
南城一中从未夺得C省的高考理科状元，这是首次，学校校长、主任以及各方媒体拥进了南城一中。
镜头内，穿着蓝白校服，绑着低马尾辫的女孩儿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谢同学，据我们所知，华大和京大都向你抛出了橄榄枝，那么你属意哪所学校呢？”
“暂时还在考虑中，我需要和老师们一起商量后再做决定。”
……
“好了好了，今天的采访谢谢谢同学的配合，恭喜你！”记者收起采访设备。
谢云昭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了记者，示意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辛苦你们了，这么大热的天。”
“确实啊，今年南城的夏天来得太早了，温度又比往年还要高……”
记者还没说几句，不远处另一位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快步走过来，略带歉意地朝记者点了点头，后朝谢云昭问，“云昭，你采访结束了吗？主任让我们去大礼堂给准高三生们分享学习心得和学习方法。”
说话的少年身形挺拔修长，眉眼清俊，唇边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结束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拜拜。”谢云昭朝记者和摄影师们笑了笑，并肩和沈玉泽往大礼堂走去。
沈玉泽，谢云昭班级的班长，南城一中的风云人物，他是南城一中校长从别的学校费劲心思挖来的学生，校长主任等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一举夺魁让南城一中摆脱长年没有高考状元的窘迫，哪知谢云昭这位吊车尾入南城一中的学生反而力压沈玉泽成为了这次高考的黑马。
夏风缓缓吹过，将湖面上的水吹得泛起波澜，阳光洒落下来，谢云昭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着红意。
“云昭，你去华大还是京大？”
沈玉泽虽说没有成为本省的理科状元，但他的成绩同样优秀到能去华大或者京大。
谢云昭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她轻声笑了笑，“我还没考虑好……”去华大或者京大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她要看的是哪个学校给出的福利和优惠政策更加丰厚。
沈玉泽闻言沉默一瞬后点了点头，并没有将心中那句“你去哪个大学我也去哪个大学”说出口，他即便平日里再是温和，但骨子里依旧带着点出身优渥的高傲。
……
谢云昭和沈玉泽并肩走入大礼堂时，女生面容白皙姣好，眼神清丽动人，男生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清俊，恰恰就是学生时期少年少女们心中的男神女神。
准高三生们此时还只是高二生，还未接受过高三生涯乏味枯燥高压的摧残，因此此刻看着郎才女貌的谢云昭和沈玉泽，他们低低地哄笑起来，互相间眼神暧昧。
谢云昭、沈玉泽在南城一中很有话题度，高二那年沈玉泽被校长挖过来，一来便因为优秀的长相和学习能力出尽了风头，而谢云昭高一时籍籍无名，也是在高二的时候忽然间展露风头。
因着这如出一辙的时间点，学校里公众号小编总是将两人的采访并排着放在分享学习经验的推文里，看着焦不离孟的才子佳人，青春期躁动的学生们自然而然将两人看作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说说就行。”老师笑着朝他们两人道。
沈玉泽点点头，面带微笑，“云昭，你先还是我先？”
谢云昭笑了笑，略带歉意道，“那…我先吧，我今天要早点回家，所以……”
沈玉泽做了个“你先”的手势，笑着走到了台下第二排坐下，谢云昭微微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大礼堂上的讲台。
台下乌压压的一群高二生，主任、校长和老师们坐在第一排，“大家好，我是谢云昭，今天能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我的学习经验和方式……”
她以幽默、轻松的语气逗得参加这场本该严肃认真的学习分享会的师生们时不时露出笑容，在大家的笑声中她结束了她的讲话。
谢云昭微笑着从后台离开，只是她刚走出来大礼堂，夏日的骄阳照射在她身上时，身后传来了几声零零散散的“云昭学姐”。
谢云昭循声望过去，大概是刚从礼堂溜出来的准高三生们吧？
“怎么了？”她眉眼泛起温和的笑意，朝她们招了招手，一边走一边道：“太晒了，过来这边树下。”
“学姐，那个、你那些笔记还需要用到吗？如果不需要的话，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们啊？”
女生说话时略带卡巴，却是因为她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了谢云昭的脸上。
谢云昭并不是那种乍一眼惊艳耀眼的长相，五官恰到好处的耐看，皮肤白皙、笑起来眉眼弯弯，整个人温润柔和，她说话间眼睫毛忽扇忽扇的，鼻尖一颗细小的痣更添几分可爱。
“可以啊，我的书包放在教师办公室，今天来之前我就整理了放在书包里，还以为没人要呢。”谢云昭笑着道，“谢谢你们啊，不然我还得背回家去……”
“怎么会，我们当然要！”
“谢谢学姐！谢谢学姐！”
……
谢云昭将笔记本寄给她们，“高三加油哦！！但也要注意身体，及时调节压力。好了，我走了，再见。”
女生们看着谢云昭离开的身影，又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子，入眼是充满韵味的字迹，一笔一画仿佛溪水潺潺，字迹间透露出清澈醇净的感觉，像极了从容温和的学姐。
“明明学姐很温柔，但怎么就是给人其实很难走进她心里的感觉啊！”女生叹道。
*
学妹们对她的评价，谢云昭全然不知，她背着书包走入刺眼的阳光中，又挤上了闷热、气味难闻的公交车上，一站又一站的路途颠簸仿佛将大礼堂内、镜头里温和、从容、清淡的谢云昭剥落，只剩下满身的晦涩。
公交车到站，黑色的尾气喷出，谢云昭微蹙着眉下车。
南城在几十年前大力发展重工业导致了城市严重的环境问题，几十年后南城扩张，污染严重的城中村被抛弃，新兴产业坐落于新扩张的市区，那里也就成为了新的市中心。
谢云昭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殆尽，她面无表情地穿梭着在照射不到太阳的小巷子里。巷子路口偶尔有黄毛小子朝路过的她吹着口哨，她也全然目不斜视地走过。
待她走过，黄毛小子的朋友手肘撞了撞对方，“你小子疯了吧，别招惹她，不然她哥能弄死你。”
“切，我做什么了，吹个口哨都不行的。”
“你就飘吧，哪天被打了，别打给我让我带你去医院啊。”
……
谢云昭穿过两栋自建房之间一米多宽的小巷，在其中一栋自建房的后方就是一间小居室的平房，她站在门前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推门而入。
耳边顿时传来嗡嗡嗡的声响，老旧的油烟机吸烟能力很差，烟雾中男人闻声侧首看过来，一道刀疤从他的眉心横亘至右眼眼尾，本就眉眼锐利的他更添几分凶相。
谢云昭和他对上眼，张了张口，“哥……我回来了。”
林既平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端着刚炒出来的茼蒿放在饭桌上，“洗手吃饭吧。”
“嗯。好。”
平房是一居室，一个房间、狭小的客厅，紧挨着厨房的厕所，一眼就看完了。谢云昭住的则是平房中唯一的房间。
她将书包放回房间后出来，洗了手坐在了林既平的对面，饭桌上他已经给她盛了一碗老鸭汤，茼蒿、炒牛肉片、酿青椒都是她爱吃的。
谢云昭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犹豫了片刻她到底还是先拿起了筷子吃饭。
饭桌上只余下碗筷轻微碰撞的声响，两人默默吃完了饭，谢云昭将碗筷拿进厨房水槽里，等她洗完碗出来时便看见林既平懒散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谢云昭抿了抿唇，随后径直从她的房间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一串串数字。
她走过去坐在了客厅放置着的那张单人上下床，当年她的父亲谢威还在，继母张蒙依还未患病时，这间一居室她和林既平就睡在这张上下床。
“哥……是这样的，高考理科状元学校会奖励10万元，政府听说会奖励20万，这30万先抵之前你拿出来替我爸还债的钱。我先还你这部分，至于还没还的余款，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林既平抬眸，“不用，你拿着，上大学也需要钱。剩下的债我会处理。”
谢云昭一顿，撇过头，“林既平，你不用做到这一步，谢威说到底和你没什么关系。”他们是重组家庭，谢威和她，张蒙依和林既平。
“我不是为他，只是为你当初照顾我妈的这份情。”
谢云昭紧抿着唇，露出要哭不哭的神色，一脸凶相的林既平难得露出温和的神情，“云昭，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你不欠我什么，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到时候就高高兴兴地去上大学吧，别回来了。”
他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有事要出去，你锁好门。”
看着他走路微微有些跛的身影，谢云昭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靠着他的庇护安稳地度过了高中三年，也终于得以离开南城这座总是充满雾霾的城市，然而这三年却是她从小到大唯一感受到的被呵护、被照顾的时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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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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