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魔族就是一群鼠辈!我决不放过!我誓要踏平不动金山!!”
“沉檀山!你有种出来!来猎我身后龙,来取我性命!!”
黑云压城,携着雷鸣,冷火如蛇,狂浪似龙。
何等寒冰之灾,雷火之难。
不动金山的魔物数不胜数,结界一层套一层,但那男人不断叫嚣似的狂吼一层又破一层地冲破,直击人心。
忽而有截寒意冽冽地攀附上来,沉檀山鸡皮疙瘩先是激起一身,又撒了一地。
不知多远处袭来的灵力,把他的耳铛也震得当啷作响。
到底谁才是魔王,谁才是暴君?
就算他沉檀山确实坏事做尽,烧杀抢夺无一不犯,俊男美女欺霸无数,还曾经干过用手捏人下巴,用脚趾夹人耳朵,这样毫无人道,丧尽天良的恶心事。但也从没像这九天之上的某个神君臭小子似的,喊打喊杀,还说要嚼碎,撕烂,践踏别人。
该说神魔两界千百年来怕都没出过这一奇事,这一奇人!
沉檀山半倚宝座,扶额叹息。他花了几百年坐上这高位,走火入魔到青丝都变了白发,还当真没料想这魔尊之位竟能如此多舛多灾。凭什么前几任魔尊就那样清闲,能去作恶,能草菅人命,还能生灵涂炭,而他又就摊上这么个讨厌鬼。
他好庆幸自己上位时给魔域设了五百二十一道法术屏障,他更庆幸,自己的不动金山殿在这最里层,否则不早就被这莫名其妙的狗小子捣碎个彻底?
但今天这小子就是破了十层,也还有第一百层,再不济还有五百二十层呢。任他闯个十次百次,打不进来。他暗暗宽慰,好容易才把揪住的心懈去几分。
手腕一挥使唤起近侍道:
“者纷纷,斟酒。”
者纷纷刚端起银壶,抬头时才晃眼看到,这不可一世的魔尊,此刻正撑着半张脸,死锁眉头,嘴角还淌下滴血,残痕轻存。
“看我干嘛!给本尊把这酒倒满!!”
风波稍平。那小子不知是又被手下架了回去还是自己打倦了,走了。
这是第几次了?算不清楚。
“尊主,这……属下派人再去修缮?”
乍看,不动金山、叩天问地、碧水云天、一夜水塑还有什么飞花论月……处处都是残碑断碣,好不破败。
这都是些什么地方?
这堆听起来晦涩拗口的词是一百年来沉檀山上位后对着魔域各大宫殿一一改的。甚至还威逼利诱他眼熟的侍从直接改名换姓。什么者纷纷,沥沥春,哀蒹葭,让几个大男人,听起来反倒像是一群待嫁闺中的黄花闺女。
非问缘由,可能只是这个新官上任没想着烧把火,倒是想先“以才服人”卖弄一下自个前几个晚上点灯熬油偷翻的书,又闭着眼从书里随手指一地,就成了臭屁的沉檀山口中的:赏赐。
闲得没事干罢了。
这一百年,沉檀山也算瞧遍了哀鸿遍野。只不过这样的好事不是他做的,也不是他任何一个得力干将做的。而是打一个天上来的小子,独身一人,以镇压妖魔的名号,一遍复一遍跑来不动金山使劲撒野。
还好,再是满地魔将残骸、断壁颓垣,他都能复活,都能一一复原。所以,他只是手掌一挥,刹那之间,不动金山从刚才那般,“血雨腥风”的地狱,回到了最开始“平静”的地狱……
为什么没应战?
因为懒。
为什么不告去天庭?
因为丢脸。
为什么任他无法无天?
因为……
沉檀山嘴角微微抽动,就此打住,不愿再想。
“妈的……这到底是天上哪个神仙犯癔症了……”他不禁把心里话吐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沥沥春恭敬地回到:“回尊主,是天界的珀月武神,玉凌屏。”
“没听过。认不得。”沉檀山不屑冷哼。刚想说神界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如此狂妄自大了,就听沥沥春轻念:
“他还有个自己取的号,叫滚去厮杀。”
“……”
好的。这回听过了。
玉凌屏,最闻名的不是他的名姓,不是他的神号,更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劳什子玩意。就是他自己取来,还公之于众的“滚去厮杀君”。
这厮前身是万中无一的器灵,百年汲灵,方修得精魄拓得人躯。自匿身份,留于修真门派。后来也不知归列哪家仙班,从此得了神籍。
虽说是在之前的神魔之战上一战成名,但听说他飞升前日子不太好过。本是远近驰名的青莲一盏,晃然被戳破了妖灵原身,顿时就臭名昭著,受到千人惧,招了万人嫌。
有人说他处心积虑,有人口诛笔伐,责他是不吉利的邪门歪道,总之逃不过一转成为修真界的黑鸦,身败名裂。
也不知谁教出来的,反正那些修真子弟都是相同的虚伪和伪善。但他的赤子乘龙之心,好像有什么可笑的信条。少年气盛地说要惩恶扬善,要济世为怀。
甚至主动请缨替门派拭剑横枪,踏上魔界疆场,历尽风涛之险,只身为背后欺辱过他的弟子挡下万千恶鬼当道。
飞升后,本该就此圆满。
神灵的神力、寿元来源于在世百姓对其的信仰崇敬和源源不断的旺盛香火与顶礼膜拜。
飞升多年,本就身居天宫高位的他,对民愿有求必应,又时常搞什么神仙下凡,披上凡人外衣,去玩些伏魔降妖,驱邪治病的把戏。是除天帝外的头号人物,深受人间爱戴推崇,宫观,庙宇,灵位,神坛供奉,长年不歇。
后续谁知。
虽说已经得道,修成了珀月武神,可天赋到顶了,也彻底忘记”谦逊”二字怎写。
玉凌屏应是觉着,英雄无用武之地。
技艺高强,功法卓越。但耐不住天界日复一日的枯燥乏闷。自认是仙中魁首,同整个九天宫阙扬言只身一人便可讨戈魔界军兵。
“成王败寇,法力高才是强!区区蝼蚁,凭什么除不得!”玉凌屏曾当着天庭众神如此大喊。
只求与魔君一战。但被天帝怒拒。
为什么?因为六界守恒,天命自有规律,自有定数。必须有序。
于是,抗帝命擅自下界,设下战书昭告魔族,要与魔君一博输赢,还端着刀,夸下要在一炷香内将魔界夷为平地的海口。
“可笑,黄口小儿。本座念他年纪小,打不出什么名堂,我还怕他是要闹海的哪吒不成?”沉檀山淡定温着茶,最初是这样说的。
一神斗群魔。
沉檀山说:“不急,茶还烫着,我再吃吃。”
半个魔域被搅得不可开交。
沉檀山手心冒了些些汗:“茶还没凉,我再尝尝。”
好在每次只打了一半,就被那死小子的手下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地拖着、扯着给带走了。
三界最骇人听闻的珀月飞鸿,乘蛟银锋。
魔域众人只要一听到“滚去厮杀君”的大名就涣散乏力,双眼无神,额头、掌心、浑身都冒冷汗。又从怕,到烦,到无语。可挨打,挨砍,挨杀也是会痛的啊!但每次他们最敬仰的魔尊又会大手一挥,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被迫精神抖数地接受这一神一魔串通好了似的折磨。
最可怕的是,魔尊一声不吭,不骂,不战,不告,不出面。否则那小子也会被治一治不是?
当然,沉檀山离挨揍最近的一次,还是大发雷霆了的。那小子的长刀闯过五百二十一道结界,一瞬飞光中,直直冲来,离插进沉檀山的耳肉,只偏了一丝丝。
还倒茶?还斟酒吗?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如此?
“你这小仙……别逼我用杀止杀!”
“我要你,死!”
宝刀刺来是直冲眉心的。
刀身四溢的神火是能烧烂不动金山的。
他一身玄色,是来取沉檀山性命的。
刀法,法器,秘术,奇招,毕生修为,都为你死我活铺了路,最后,他俩几乎同时是出手,一并朝对方放了最大杀招。
沉檀山是“心火神游”。
那玉凌屏口中喊着的是什么?
这一战里他早已听不清。
生死相逼的棋局,谁更胜一筹?
……
可能玉凌屏就算死了,神魂俱灭了,到了阎罗王跟前了,都没人能给他解释得清楚,他是怎么被沉檀山刺瞎了眼,被绑着、拖着领口丢上南天门的。
“天帝,救吗?”沉檀山无比得意,之前忍了无数次,跟玉凌屏山斗得魔心尽损,赔上大代价,他是打爽了,也终于有机会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面前装上一把。
而这位向来骄纵,在天宫、人间受尽了众星捧月的神君再一次感受到了前生的九死无生,尝到了破败的滋味。
原本玉凌屏还是会挣扎的,直到感应到天帝在他跟前站定的靴,听见天帝紧握双拳时指骨的响动。
沉檀山不关心他们主仆二人谁恼谁悲,只是有些惊心。
这个大闹了魔域无数次的人,双手被他的法术反剪在背后的人,正屈着膝,一脸不服输地跪在他眼前。
只是这个人,连跪着,背影竟都是高贵的。
这才正眼看过去,这人眼拥寒霜,仙客皮囊。一身的冷意,却仿佛荟萃了潺潺溪流的蜿蜒。就是眼角淌下的一缕血丝,都在勾勒他从上至下,天赐的孤傲。
“这小子……浑身没一处是神仙样子,也就这脸还……”
他承认自己有些看呆了,甚至这张脸还久违地,给他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沉檀山好歹也是叱咤八方的有名人物,身边的艳色佳人要多少有多少。一直以为自己看腻了这些精致脸孔下的空有其表,但……倘若放在这个人身上……他似乎不介意另眼相看?
不管了,回家。
终于安生了。喝他的茶,倒他的酒去,拿着天帝赔付的无数珍宝、白银和灵石,爽爽快快地回去,补他的结界!
他刚踏回不动金山,就听说玉凌屏这次沦为六界笑柄,脸面尽失,直接被革职,剖去记忆,打回人间重走一遭器灵修行,再待飞升。
“尊主,但那个毛小子好像不忍败辱,在诛仙台前举刀自裁了。”者纷纷不痛不痒。
恶神自刎!大快人心!
“我靠……要死……”
只是怎的,沉檀山顿时头晕欲裂。他刚饮下一口从舌尖盈上苦味的庆功酒,不动金山就又天旋地转了?
心口不合时宜地剧痛,他抱头跪下,血这才涌了七窍。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一丝一缕都要被扯断,像一只失去信子的毒蛇,一颗没去苦心的莲子。脊骨也跟着发冷,百年来未曾尝过的恐慌。
“本座大费周章才坐上的位子……真是栽在那狗小子手里了……”
本人没有写作经验,网文阅读也很少很少,只是想尽力构建oc,文笔烂故事逻辑差常识不足轻喷,他们俩是我很尽力在培养的孩子,故事发展基本上也是围绕他们为中心。因为相比种种,我可能更擅长写人物之间情感的爆发,所有存在人设不新颖内容不跌宕有趣度不佳等等问题,望诸君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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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震碎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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