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云倾的身子更抖了,没想到他手段如此卑劣。她刚刚还在想,怎样借京武卫之手,除掉这个人。如今倒好,他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可不想命丧于此,只得硬着头皮,声如蚊呐,“我一定不出卖你。但是,事成之后,你得给我解药。”
黑暗中,晏琼林极低的“嗯”了一声。
“京武卫办案!”那声高呵渐渐传到舱尾。侍卫的脚步声渐近,月云倾隐隐听到一阵交谈声。
“你们放火时,他就在屋里,还中了迷药,竟然没被烧死?难不成他来江都祭祖,还带了随行暗卫,将他救下了?”
“不会,我尾随一路,并未发现暗卫跟着,他身边只有头儿和林正。林正今早被我们杀了,他身边没有帮手。”
“那院子都被烧毁了,他如何逃出来的?”
“宅院本就不大,大火烧一个时辰,早毁了,可我跟头儿竟没找到尸骨。搜了好久,才发现,床底下有个密道,直通宅外,出口就在码头附近。我们头儿说,他去查陆路,让我查水路。千万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的是,得亏白天河风太大,船都挪到晚上发,不然他早登船了。要我说,他活该命绝,连天公都不作美。”
顷刻间,敲门声咚咚作响。
“记住我说的话。”冷冽的警告从她耳边传来。
月云倾壮着胆子转头,已然瞧不见人影。她轻手轻脚挪步桌前,借着月光,在包袱里摸出自己的船票和符牌,才过去开房门。
敲门的正是刚刚闲聊的李崇,他神色高傲得很,看也没看月云倾一眼,便抽走了手里的证件,检查无误后又塞了回去。随后他从手里拿出一副画像,不耐烦道:“这个人,见过没?”
月云倾规规矩矩答:“回大人,没见过。”
李崇本是眉头紧锁,听到一声软绵绵的大人,心里舒坦不少。这才打眼瞧过去,女娘乌云般的青丝馨香散落,那张娇艳秾丽小脸,摄人心魂一般,勾住了他的眼睛。比他那做丫鬟的表妹,不知强了多少。他暗自想,长平王中了迷药,跑不了多远,很快就会被抓到。他马上就能加官进爵,表妹如今的身份,已配不上自己,倒是这个小娘子,能入他的眼。
李崇忽而将门合紧,迅速走近几步。月云倾被吓得一身冷汗,他到底想做什么?那名挟持者就在自己房里,若被他查到,自己小命不保。
她向后退了两步,强装镇静道:“大人还有事?”
李崇向她逼近,暗笑,“奉命进房搜查,你有什么意见?”
他面上不怀好意,月云倾快步绕过他,周旋道:“屋里闷,我去把门打开。”
“小娘子,跑什么……”李崇追上去,抬手去抓她的腕子。
千钧一发之际,月云倾忽觉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转瞬,她听见侍卫极低的挣扎声,且声音越来愈弱。
冰冷的杀戮之气充斥整个房间,月云倾浑身冒冷汗,僵硬地转过身。方才与她说话的侍卫,脖颈血肉模糊,双眼暴凸,惨倒在地,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而他身侧的男子,一袭暗黑劲装,长身鹤立。那双凌厉的黑眸,如恶狼一般,盯着死去的侍卫,似乎要把他活剥了。
“背叛我的人,都该死!” 他的声音低沉残忍,让人毛骨悚然。
晏琼林的目光忽而直视月云倾,冷俊的脸上,泛着嗜血的戾气。月云倾霎时如坠冰窟,缀着步子往后退,背脊阵阵发凉。恍惚间,她竟感觉这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月云倾觉得,是自己太过惊恐,才产生了错觉。
此刻,门外有人大声喊:“上面传信,今日搜不出人来,每人罚俸三个月。你们几个,把每个舱房再查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众人应是。
晏琼林闻言,瞥过脚下的死尸,又迅速扫视房间。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床箱。船上的客房不大,但船客随身物品却多,所以每间客房的床下都嵌有一个抽拉的床箱,以便存放物品。眼下,这里最适合藏匿尸身。他三两下将尸体藏进床箱,动作果断迅速。
随后转头,不容置喙道:“过来。”
月云倾心里一哆嗦,从头到脚一阵寒意。为了活命,她只得忍气吞生,暂且对他言听计从。
片刻,两个侍卫过来敲门道:“京武卫查案,开门。”
叫了两声没人应,其中一人将门踹开。
昏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床帐被拉下大半,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帐内,月云倾一头乌发披散在枕上,四周都被男子的气息淹没,她不敢抬起眼皮,脸颊烧得一片红。晏琼林低下头,将鼻尖贴近她的鬓角。
“你要做什么?你……你自重!”月云倾的嗓音微弱并颤抖着。
她的话音刚落,效果却正好相反。晏琼林徐徐俯身,那张凉薄冷俊的脸与她贴得更近。月云倾被他锢在身下,动弹不得。
两个侍卫向前两步,才隐约瞧见帐里的人影。一个侍卫道:“哎,帐里有个男子,该不会是他吧?”
另一人不以为意,嗤笑道:“你想多了,那反贼向来不近女色,京城早就传遍了。这两人痴痴缠缠的,瞧着就是夫妻,怎么会是他啊?”
“你还别说,万一是假扮的呢?”那侍卫偏不信,走得近些过去瞧。
晏琼林心觉不妙,忽然扣住月云倾的腰,一个翻身,两人瞬间调了个位置。月云倾不是男子,根本没有晏琼林那样的支撑力,只能软绵绵地贴近他坚实的胸膛,毫无招架的余力。这一幕在外人看来,俨然是闺房之乐。
紧接着,他的鼻尖与她相碰,那股男子的冽气侵入她的衣衫,他说:“亲我。”
月云倾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瞬,她又听见他语气急促道:“快亲我。”
他靠她极近,温热的气息烫得月云倾脸颊透红,“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亲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他疯了,可是月云倾没疯,她才不要。可转眼间,一把匕首抵住月云倾的腰腹,“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想要命,就听我的。”
月云倾被吓得通身冷汗,喉中不经意呜吟一声。她不亲他,他就要杀了她?月云倾现在还不想死,她战栗着抬起眸子,眼尾微微发红,与他四目相对。
晏琼林却面不改色,用眼神示意她快点。腹间的匕首又近了一毫,月云倾轻颤着吸了两口气。
她的手一点一点缠住晏琼林的腰,脸上荡着桃红的艳色。一抹嫣红凑了过去,在晏琼林的唇边挨近。她的樱唇细软绵柔,身子却微微打了个颤。
逆着光,晏琼林的侧脸隐在昏沉里,那双乌浓的眸子盯着她,在流光下泛着冷寒的凌泽。
侍卫的脚步声临近时,他高挺的鼻梁骨栖在她脸上,月云倾能感受到他凝滞的呼吸。她的唇一点点向他贴近,小心翼翼,像隔了一层轻纱。就在唇瓣相蹭时,晏琼林忽而向里偏头,月云倾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什么意思?让自己亲他,然后他又躲开了?
可她很快想明白,若是两人唇瓣相贴,这个侍卫还是能看清楚他的侧脸。可若是自己的唇凑过去,而他向里侧头,就会无意间模糊他的侧脸,侍卫根本瞧不清楚。
恰此时,侍卫走到床边,打眼瞧了过去。晏琼林的心一沉,幽深的眸底寒光凛冽。他咬了咬牙,拢着月云倾的手骤然收紧,手指嵌入细软的腰间,捻了一把她柔软的腰肢。
“啊!”月云倾吃痛,止不住扭了一下腰,嘴里溢出细绵的碎吟。
缠绵的一声吟叫,听得侍卫登时心头一颤,他顿住脚步,颈背绷得近乎僵直。
旁边的侍卫忍不住拉了他一把,面上带红道:“赶紧走,人家郎情妾意正浓呢,你过去干甚?”
那人红着脸转身,僵着步子跟在另一个侍卫身后,朝门外而去。月云倾的身子终于放松了,可心里却憋了一肚子气儿。这个登徒子,放荡狂徒!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她抬手便想打。可手臂将要抬起,却被自己的理智压下。
此人是亡命之徒,刚刚才杀了一个人。若她此时惹怒他,难保不把小命搭上。她思虑时,侍卫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晏琼林示意她起身。月云倾心里火大,面上却不敢显露。她微弯唇瓣,心里冒出个主意。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看似慢慢起身。尖细的指甲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不经意在晏琼林的身上挠抓。从锁骨到腰腹,瞬间显出两道红痕。
晏琼林没有挣扎,仿佛不知道痛似的,静静看着她,面上不动声色。
可就在月云倾起身,准备下床时,他却忽而坐起,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他俯身靠近,宽阔紧实的胸膛似乎能将她淹没。他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的力道好大,月云倾的眼睛不由地红了一圈,她压抑心中的怒意,促声道:“你刚刚如此轻薄,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晏琼林目色沉沉地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有来,你有往。所以,我们扯平了。”
月云倾心里气焰正盛,听他这么一说,火气更大了。他说扯平就扯平?且不论这件事,就凭她刚才发现的另一件事,就能让他没法扯平。
她紧咬嘴唇,瞟了晏琼林一眼,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看样子情绪还算平稳,于是壮起胆子,问:“你给我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对不对?”
晏琼林松开她的手腕,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哦,何以见得?”
月云倾睨着他,眸光微动,语气不紧不慢,“若我一个时辰后就会毙命,你又何必用匕首逼我就范?更何况,毒与药本该一体。我刚刚顺势将你的衣服翻了一遍,发现你根本没有随身携带药瓶或是其他药丸。”
晏琼林微微扬眉,却又很快收敛神色,“你猜得没错,那是乌梅糖。”
月云倾听罢,挺腰反驳道:“所以,你骗了我。我们没有扯平……”
她话还没说完,晏琼林已经将床箱打开,恐怖和窒息的尸味扑面而来。吓得月云倾魂不附体,发出破碎的低呼:“啊!”
可声音还未蹿出喉咙,她的嘴就被死死捂住,身子也被他扳了过去。月云倾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在她的耳畔,让她不寒而栗。
他的强硬之力让她无法挣扎,他难道要杀人灭口?月云倾瞬间脸色惨白,如惊弓之鸟。
“别出声,别回头。” 他的嗓音寒凌凌,仿若淬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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