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听要去见官,顿时心虚起来,她“噌”地窜起身,拦住去路,“等等,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家里小打小闹的事儿,何必闹去官府呢,这样两家都没脸面,我看还是私下解决的好。”
月云瑶冷色鄙夷道:“怎么,害怕了?也是啊,若是全京城都知道谢家老夫人骗取儿媳嫁妆,恐怕没有哪个姑娘肯嫁进来,何况是郡主呢?”
老夫人努力平缓神色,陪笑说:“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是怕咱们两家伤了和气。若是闹到官府,云倾面子上也过不去嘛。不如咱们私下谈,大家各取所需,才是最重要的,将军您觉着呢?”
月云瑶目光寒漠,道:“谢老夫人说笑了,丢面子的是你们谢家,不是我们月家。至于私下解决,我可做不了主,这要看云倾的意思,她若不同意,我今日就必须闹到官府。”
谢老夫人立刻啜步到月云倾面前,亲厚地拉着她的手,“云倾啊,你嫁到谢府三年,你摸着良心说,难道对谢家一点情分也没有嘛?还有轩儿,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何必闹这么僵呢?听我一句劝,咱们私下里把事情处理好,给两家都留点体面,行吗?”
月云倾甩开她的胳膊,走到阿姐身旁,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月云瑶思虑一瞬,才道:“好啊,私下解决可以。那我们两家,可要算明白了。”
老夫人灰暗的眸子浮上几丝微亮,挺着腰板道:“好好好,不见官就好,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她顿了一下,又赶紧道:“但这嫁妆盒子,可不是我扔的,是这个不长眼的丫鬟投进去的,这事与我无关,你们可不能诬陷啊。”
方才月云倾已和阿姐说了实情,她的存银票据早被送回月家,嫁妆盒子里装的只是一些账簿和清单。月家一向清正,月云瑶虽心里气极,却也不会干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
她不屑地瞧了老夫人一眼,“此事可以不提,但谢老夫人如此贪财,我们更要把账算得清清楚楚。月家有两个条件,第一,把你手中的和离书给我。让云倾与谢轩即刻和离。第二,自云倾嫁进来起,共补了谢府七百五十两亏空,算上三年利息,就是七百九十两,今日将钱结清。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
月云瑶的话,给了老夫人当头一棒。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和离也就罢了。竟然还要给月家七百九十两银子?谢府账上只剩八百两银子,老爷还在赌坊押着呢,这七百九十两交出去,谢府一家子喝西北风啊?
谢老夫人语气面容僵硬,颤吼道:“和离可以,要钱休想!七百五十两的亏空是她自愿补的,我为什么要还?”
“自愿补的?老夫人可真会说笑,您当初是这样说的,让我先贴些钱补亏空,等铺子赚了钱再还给我。” 月云倾丝毫不让步,语气淡漠到极致。
老夫人气急败坏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冤枉人。你何苦贪图我老婆子这点养老钱?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月云倾冷嗤一声,朝她步步逼近,“我不单有证据,我还有证人。别忘了,谢家铺子的贾掌柜,是我从月家带来的人。三年前,你当着贾掌柜的面,说过这番话。贾掌柜心细,还特意写了欠条,找管家签字画押。你不是想要证据吗?可以,我这就叫他们过来。”
老夫人本就心里没底,听她这么说,猛然想起来,有一次管家找过她,说夫人借钱给铺上,贾掌柜非要留底,要她画个押。她当时想,月云倾是她儿媳,都是一家人,就算铺子亏了,她还能真过来要钱哪。只不过贾管家是个认死理的,非要走个过场,那就随他去罢,所以她没多想就画押了。老夫人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月云倾会离开谢家。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把钱给月云倾,否则谢家就弹尽粮绝了,老夫人心思骤转,努嘴道:“且慢,你若如此斤斤计较,我也把账给你算明白了。你这三年在谢府吃吃喝喝,花的不都是谢府的钱吗?还有那东卧房,你也住了三年,得交房费。我把你这三年的饭钱,房钱,车马费都扣了,如此算下来,抵消这七百多两也不为过吧。”
听了这话,小莲最先忍不住了,好个谢老太婆,又来撒泼这一套。姑娘曾经付出多少,她都看在眼里。若细细算来,补贴的远不止七百九十两,姑娘已经仁至义尽了,这老太婆还不知足,真是作妖作上瘾了。她快步到月云倾身边,轻声说了几句。月云倾同她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小莲迅速上前,怒目圆睁道:“谢府这笔帐我最清楚,我们就来说说,是谢家理亏,还是月家理亏。谢老夫人年迈,身子骨越发不好,这三年,目疾、喘喝、心疾时常发作,我们姑娘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郭大夫为她治病,又买了人参,灵芝这些名贵药材,给您补身子,这病情才好转些。郭大夫的诊费,可是京城最高的,一次收二十两银子,这三年,他登门十几次。还有药钱,每次也要花十几两。再说这三年您吃了多少人参,灵芝,这些药材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两。还有每年的年节,我们姑娘给老夫人,给谢家小姐都包大红包,除此之外,还送过衣衫,首饰,吃食。这可都是我们姑娘补贴的,这些加起来,绝对不止七百九十两。老夫人还算吗?”
老夫人气得火冒三丈,粗喊道:“岂有此理,难道是我求着她给我看病吗?求她给我买东西吗?那是她心甘情愿的,那些钱都花出去了,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怎么,你们还想倒打一耙吗?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莲当即怒怼:“我们姑娘住在谢府,吃喝在谢府,不也是你们谢家心甘情愿的吗?难道是我们姑娘求来的吗?我们姑娘大度,没和你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钱,不代表你就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是还觉得吃亏,我们就接着算。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把和离书和七百九十两银子交出来,我们立刻回月家。否则就公堂上见!”
老夫人自知辩不过,捶腿大哭道:“气死我了,月家欺负人啊,把我这个老太婆欺负成什么样了。”
而后双腿一蹬,佯装倒地。谢桃吓得扑跪在地,“母亲,母亲你醒醒啊,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找我哥啊,月家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月云瑶面上闪过一抹冷笑,装疯卖傻是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她当即命令道:“来人,带上人证物证,立刻去见官。”
老夫人闻言,从地上惊起,“等一下!不就是想要我的养老钱吗?行啊,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来人,把和离书拿来,再去账房支七百九十两银子。”
她崩溃痛呼:“天哪,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强盗,真是强盗啊。”
黄嬷嬷垂头丧气地将和离书和七百九十两银子交到月云倾手上。月云倾没再理会老夫人,带着小莲,还有阿姐的一队侍卫回房。
月云瑶特意吩咐:“云倾,一点东西都不要留啊,什么茶杯,笔墨,通通都带走。”
月云倾故意高声答:“知道了,阿姐,绝对不会便宜他们的。”
老夫人的脸顿时黑了,她狠狠瞪了月云倾一眼,恨得牙痒痒。这时管家匆忙过来,道:“老夫人,账上还剩十两银子了,咱们姑娘说晚上要吃烤鹿肉,还吃吗?”
谢桃立刻抓着母亲的手,“母亲,之前说好了,我今晚要吃烤鹿肉!”
老夫人呵斥道:“闭嘴,吃什么吃,钱都给他们了,哪儿有钱吃鹿肉啊。今天吃了鹿肉,明天怎么办啊?”
这时,月云倾和小莲恰好从她身旁经过。小莲遵从姑娘的吩咐,将那支金步摇还给谢桃,她笑嘻嘻道:“谢姑娘想吃鹿肉啊,诺,把郡主给你的金步摇当了,不就好了吗。”
谢桃紧紧攥着金步摇,脸色涨得通红,“简直欺人太甚,你们等着,等我哥以后升官加爵,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月云倾懒得理谢桃,她的东西早收拾好了,一行人将数个大箱子,抬上门外的几辆马车。不过一个时辰,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谢府。
月家人走后,老夫人破口大骂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同意我儿娶这个恶妇。她不孝公婆,自私善妒,还把我的钱全都卷走了,谢家都被她糟践成什么样了。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愿意娶她这个二婚弃妇。定是哪个破落户,连我儿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黄嬷嬷叹了口气,提醒道:“老夫人,老爷还在赌坊扣着呢,账上也没钱了,咱们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即又大哭起来。谢桃红着眼睛,在一旁安慰说:“母亲,别哭了,咱们先把这些首饰当了,给账上贴补点儿银子,这个月的吃喝就不愁了。赎父亲的钱,就让哥哥想办法吧。反□□里的钱都花在我哥聘礼上了,您为了给他充面子,上个月给郡主嫂嫂送去一千两聘礼呢,否则也不至于凑不出钱来。”
老夫人眼睛一亮,哭声戛然而止,“对,聘礼,还有聘礼。小桃,我想到救你父亲的办法了。”
谢桃激动地问:“母亲快说,怎么救父亲?”
老夫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谢桃,“用你的聘礼啊,既然月云瑶回来了,那她堂兄月九安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不是三年前和月九安定亲了吗,今年就是成婚之期。过几日,你就去找他要一万两聘礼,若月九安敢不给,这门亲事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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