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在靠在桶壁,闭着眼睛,想起昨夜二人的敦伦之礼,不由得脸发烫。
也不知道他今儿是有什么紧急要事,留下两个字就这么走了,前世这个时候也没下江南,查办差事。
阿瑜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是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说好的今生不再纠缠,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用完水后,起身穿好竹香挂在屏风上的新衣裳,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
……
一连七天,风妈妈对阿瑜的态度很是平和,毕竟是给楼里卖出高价初夜的花魁,这细皮嫩肉,姣好的身段可不得供着。
但七日过后,原先说好卖艺不卖身的承诺,像是随风而逝,倒是不作数了一样,逼着阿瑜接客,那位爷走的太匆忙,也没向她交代点什么,她自然也不需要有所顾及。
手上经手的娘子不说成千,那也有上百个了,软的不吃,也就只好来硬的。
正巧七月十五那天,江南首富段老爷的幺子段小少爷,在风妈妈那砸下五百两,硬是指名要瑜娘子服侍。
这段小少爷就是那和成言最后加价没加过的男子,那天没砸够钱,只能忍痛看着成言把阿瑜的出阁日给夺了。
今日来这花满楼,可是打着虏获美人心的决心来的,美人身子没得到,得到美人的心也是好的。
当初在出阁日前,初见瑜娘子,那一眼惊为天人,在阿瑜面前夸下海口,势必会保护好她,会为她赎身,给她一个名分。
少年年岁尚轻,不通晓世事难料,只有一片赤忱之心。
段廷庄依旧坐在原先那个雅间,等着夜思梦想的佳人。
阿瑜倒是对这个之前见到她就脸红的少年郎印象极深,和她交谈这少年郎还时不时的结巴,看见她时,神态看起来比她还羞涩。风妈妈要竹香来告知她,可以夜里暂不接客,但白日里客人的要求还是得满足。
要想卖艺不卖身,也得拿出让风妈妈难以小觑的本事,要让她觉得不接客也能有利可图。
阿瑜仍是着了一身红裙,红裙极衬佳人,风妈妈让竹香给她准备的衣裳里,多是红色为主。
“公子。”阿瑜轻轻推开雅间的门,对着段廷庄福了福身子。
“你……你你来了。”段小公子看着面前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媚态更胜从前几分的佳人,向他福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根处紧跟着脖子就已红了大片。
“阿瑜,我可以……可以这样唤你吗?”少年眼巴巴的看着她。
阿瑜看着少年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家中还未出事时,幼弟看向她时的眼神,孺慕之情不似男女之间情爱的感觉,少年还尚未开情窍,看到惊为天人的女子,脑海一片空白,以为自己是起了爱慕之心。
阿瑜莞尔一笑,“可以。”
“阿瑜,我会为你赎身的,你等我。”少年此刻说话非常认真,正襟危坐的看着阿瑜。
“公子不必如此,奴家想自赎其身,不必公子费心了。”阿瑜说出的话异常清晰。
段小公子唇角勾起,一点也不惊讶这会是一个青楼女子会说的话,自己看上的人儿,无论多么与众不同也不奇怪。
“可是,自赎其身很难的。”欣赏归欣赏,但是他还是得道破其中的艰难。
阿瑜不改神色,温柔道:“这就是奴家自己的事了。”
青楼女子大多老死在楼里,可能一生都难以脱离这儿。尽管如此,阿瑜也绝不会指望倚靠男人为她赎身,再继续依附于男人而活。
“公子,你今日找奴家,有何事?”阿瑜言笑晏晏的看着段小公子。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那个男子有没有欺负你。”段延庄俊脸一红,说起话来又开始磕巴。
阿瑜微笑道:“来这楼里的不正经男子,更别说是夜里来的,哪个不是因贪恋美色来这儿,小公子,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来这了,这里不适合你。”
话语中微微带有一丝苦涩,在这女子难以生存的世道,姣好的面貌对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段延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再三斟酌字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想能帮到你。”
看着面前如此赤诚的少年,阿瑜知道他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人儿,和自己的幼弟一样充满善心,但更是因为如此,她更是不能把眼前的少年卷入风花之地。
“公子,你回去吧。”阿瑜的直视着少年澄净的双眼,语调平缓的说道。
二人无声的僵持在这,段延庄沉默着,没帮到心中的佳人,他似有不甘,但也不好强求。
“娘子,风妈妈唤你过去。”竹香在门外道。
阿瑜看向段延庄,对他颔首告辞,做足了礼数后,推开门后,轻拉合上门,二人之间一扇门的距离好似是两个世界。
竹香引她去见风妈妈,还没走几步,风妈妈的身影从廊后出现在阿瑜的眼前,“阿瑜,那位爷在你房里,你快去。”
风妈妈行色匆匆,眉眼间可见的着急。
成言?
阿瑜以为这七日成言没有来寻她,是早已忘记了自己留下的话,床榻之事后的话本就是最不可信,她也没怎么把那话放在心上。
现如今,人过来了,她又该怎么办,成言来寻她做什么?阿瑜心里迷茫起来。
前世的成言也不是一个会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人,天之骄子的他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性,最是规矩不过的,乞巧节那晚应是钱货两讫的。
风妈妈还在催促着阿瑜快去见成言,那位爷一来就问阿瑜哪去了,她也不好明说是让阿瑜去接客了,男人的劣根性风妈妈还是知道的,在没有厌倦一个女子之前,那个女子也就是他认为的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是平常的男客也就算了,花满楼后面好歹还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但难办的是这位爷是主子说要好好伺候的,千万不能够得罪,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来头。
阿瑜在犹豫中,就被风妈妈推搡着到了自己的房门外。
在都在门外了,也不容她犹豫了,门像是没关紧,虚掩在那,阿瑜刚想叩门,门“吱拉”一声开了。
成言面无表情的坐在屋内,仍旧是上次那个圆凳,但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屋里没有酒水,他只能拿着茶杯品茗。
阿瑜深知他的习惯,自然也知道这花满楼里的普通的白毫银针,成言是绝对看不上的,难为他还能喝上几口。
“去哪了?”成言神色晦暗的看着进门的阿瑜。
阿瑜打量他,发现成言嘴角微拉,浑身散发着不悦。
半响,阿瑜实话实说,并没有隐瞒:“有客来。”
成言冷着一张脸,霍然起身,一步向前,睥睨看着她,“不是让你等我?七天都等不及,这就找好下家了?”
语气不似往日的温和,语调显然上升,带着怒气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瑜。
显然是对阿瑜的平和的回复充满着不虞。
“爷,你好生奇怪,奴家未曾应你,找不找下家,也是奴家自己的事。”前世在成言面前,阿瑜从来不敢反驳他的话,在他身边待了五年,说的好听是个勋贵人家的通房,其实还不就是个奴婢。
无论在为奴之前是什么身份,最后都要忘记,以至于那五年里脾气被磨得温温顺顺的。
现如今,这会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也本就不该知道成言世子的身份,在她这儿,成言就是她的一个恩客罢了。
成言听到这几句毫不畏怯的话,似有几分讶然。
他忽的拉起阿瑜的手,本想以更伤人的话说出,却看清阿瑜眸中的水雾,顿时改了口,“不许。”
他再次启唇说道:“刚无论你去见了谁,我都先不追究了,以后,在这楼里,你要见客,那也只能见我。”
言罢,松开了阿瑜的手。
原本,阿瑜也没有要接客的想法,这去见段廷庄也是风妈妈的意思,只是听到成言如此冲的语气讽刺她,她没由来的一阵委屈。
她本以为成言听到违逆的话之后会觉得她不识好歹,之后恶言相向。没成想仅是对她进行一番告诫。
阿瑜耳闻此言,实在是不知道成言到底想如何,前世她当了数年的通房都没被抬为妾室,更别说这辈子自己还是个烟花之地的女子,比奴婢的身份更加低贱。
如此重规矩的人要把她养在青楼里?前世就听过成言的同僚顾及家室,在青楼里养妓子的事,可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被养的妓子。
“你就好好待着,之后我会另行安排。”看着阿瑜垂首默认不说话的样子,他顿时有丝无力,自己的心思全部被她牵着走,她好似不在意的样子,让成言气急。
两人目前的相处,多是成言说道,阿瑜时不时的应,会回应也只有寥寥几字,寡言的她在成言面前显得分外娴静。
阿瑜情知她无法反驳,只好轻声应了。她现在暂时需要用他来应付风妈妈,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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