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朱炯瞧她撑开羽翼,一副又要上天的架势,忙把她给拦下来。
“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荧惑城子民因我受难,自己却躲在这里受人保护。何况大姐和娘还在外面,我要去救她们。”
“你别傻了,她们又没招惹天雷,暂无性命之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身上流有先神帝的血,荧惑城的阵法是以先神帝的血铸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朱炯狠掐着她的双肩:“这意味着天雷已经把你默认成这套阵法的主人了!他们会以对付神帝的手段来对付你,你绝计挡不住的!”
“什么意思,三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身上怎么会有先神帝的血?”
朱炯一时嘴快,不小心把深藏多年的秘密抖露了出来。外人面前又不好多做解释,连忙捶着额头道:“呀呀呀,我是说,我们和先神帝算是同一支血脉,万一天雷把你误认成这套阵法的主人,你可能就惨了。都怪你,害我说秃噜嘴。”
青枥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敛回目光。
朱炫义正言辞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袖手旁观,不然天雷找不到我,岂不是要把怒气撒在别的鸟族身上。我身为少城主,爹爹不在,理应扛起护城大任!”
朱炯见她怎么说都不听,懊恼的不行,就想一掌将她打晕再说。
这时,朱炫突然“啊”的一声,自动缩紧羽翅。朱炯诧异,他还没出掌呢,她痛叫什么。
二人一起回头,就见青龙三太子手里捏着刚拔下的一根凤翅翎羽,有些失礼地将其抛向了半空中。
只见,翎羽刚飞出界外,竟然从四面八方同时引来了数十道裂空似的天雷,将整个天地搅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沫,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而那支华美的皎凤翎羽就在攒聚的白光中瞬间灰飞烟灭。
连朱炯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半刻钟工夫,九截天雷已经长到如斯程度了。
这是要将整个荧惑城毁灭殆尽吗?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贸然出去的下场!”
南帝宫。
荧惑城城主朱炬凝望着穹顶上空越来越密集的黑云,心中焦急万分。
“大长老,我想去接离儿。”
“不成,五凤阵少你一个就完不成。为了守卫神帝留下的荧惑城,我辈义不容辞。”
“可是五凤阵攻击性太强,天雷如果感应到,攻击只会越来越强烈,离儿如果不能及时赶过来,可能会灰飞烟灭。她,毕竟是神帝的血脉。”
“神帝不只留了一个血脉!”
这样直白到冷血的暗示,刺激到了他。他负气道:“可离儿毕竟是我朝夕相处的孩子,我怎么忍心……”
这时阵中另一个稍缓和的语气告诫道:“她不是你的孩子,朱炬,你要记住这一点。神帝不会属于任何人。”
残酷又冰冷的现实,无情地冲击着朱炬的内心,他低下头来,强迫自己消化这件事。
然而又一道毁天灭地式的天雷凌空滚过,他哆嗦一下,压抑的沉默终于被冲动代替,迅速脱离五凤阵,化成一道白光,往外界冲去。
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黄光从背后打来,正正击在他的背心。本就有伤在身的荧惑城主,在半空以一个僵硬的姿态重重地跌落下来。头上仅剩的一根皎凤翎羽,竟然被齐齐削断成了两节。
“大……大长老!”
“这只是微惩,马上归阵,否则这荧惑城主也可以换人!”
“……是!”身上的禁锢一旦消失,朱炬立即咬牙爬起来,顺从地入阵,将所有的关心抑在心中,化为无声的祷告,“离儿,赶快过来!到南帝宫来,否则你可能会死!”
而另一个声音也在不断增长,也许,比死还可怕的是,被无情地放弃。
朱炫仰望着头顶像冰花弹窗一般炸开的天雷,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那层近在咫尺的透明结界,竟然在指端激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涌流。
那是在她砸入水底意识尚存时,脸上模模糊糊感受到的一种触碰。大量的回忆瞬间涌入她的脑海,她忽然问青枥,“青龙三太子,请问你是怎么救我上来的?”
青枥似笑非笑地转了下竹箫,“我并没有救你上来,我来时你就已经躺在这圆洲上了。”
果然。朱炫陷入了沉思,她记得自己轰入水中时,水的浮力和冲力相互使绊,压得她喘不过气。但是,这股逼仄的窒息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从一片拥挤的水域坠入了一个可以呼吸的正常空间,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对,水下有一个可以正常呼吸的空间,这才是她获救的原因。
朱炯也在诧异这件事:“不是你救的,那是谁救的?”
他明明听到了小十二的落水声,看到青枥的第一眼,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他救的,难道是小十二自己冲上来的?
等等!
皎凤水域里,何时有过这样一座乌漆抹黑的小洲?
当自告奋勇的青龙六太子带着从水底打探来的消息,惊恐万状地浮上来时,朱炯脸都白了,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无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所以当一帮落魄的兄弟姐妹反向找他求助,意外发现他们所在的绝好去处时,朱炯第一时间就张牙舞爪地摆手暗示,想将他们轰走。然而无济于事,这些和天雷鏖战筋疲力竭的鸟族难民们是铁了心地投奔亲友。
还怨他,“三哥,有这么好的结界,你怎么不早说?自己藏在这里太不够义气了!”
“就是,我们都快被天雷劈惨了!”
三殿下被挤得无处下脚,绝望地翻白眼,惨了惨了,这下要团灭了。
众鸟安全落地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分享自己的战果,这个扛了多少道天雷,那个救了多少个难民。俨然把这岛屿当成了家庭聚会。
“唉,这个岛太挤了,要是再大点就好了。”眼看难民越来越多,不知谁喊了一声,突然,鸟族们整体往上一升。
岛一下子真变大了。
但是没有一只鸟民是真心喜悦的。
深刻在鸟族骨子里的警惕天性,让他们瞬间联想到了鳄鱼之类危险的东西。无数道白光就像被棒打后弹起的灰尘一样,叽叽喳喳、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于是洲上又只剩下了最原始的几人。两大一小,二龙一狗。
倒不是他们几个定力深,而是深谙出去后死的会更惨。
果然几道天雷下来,乱哄哄的世界顿时又安静了。
就像默片回放一样,鸟族们集体沸沸扬扬地又落回了圆洲上。再次上演了一遍,什么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三哥,我终于明白你的手势了。”
可惜已经晚了。
绝望。
这时“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水。
“小十二呢,小十二哪去了?”兄弟姐妹们再次惊乍起来。
朱炫捂住耳朵,一口气潜入了水底,绕着圆洲游了一圈,发现这圆洲整体像一口倒扣的大锅,不过是椭圆形的,锅口延伸出四根丈粗的大柱子,笔直地扎在地上,撑起了穹顶似的巨大洲身。正前方还有一个比人高的圆洞。
她游到洞口处,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就在洞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想了想,把自己头箍上的一片翎羽摘下来,用羽根在水中写了几行字,羽毛轻轻一扫便收纳进来,丢进了洞口。
正等待回应时,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是三哥朱炯。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拽着她就往水面游去。
二人一同出水,朱炯把她推上岸后不禁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朱炫刚想解释,但是一众哥哥姐姐都朝她横眉毛竖眼睛,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
于是便闭口不言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水面上却悠悠地浮出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正好飘在了结界的边缘。正是她丢进洞里的那只翎羽。朱炫一喜。
“小心有诈!”
众兄弟姐妹同仇敌忾对着那羽毛一顿狂轰滥炸。终于把它炸出了结界的边缘。这下无论如何都拿不到了。朱炫不禁一阵失望懊恼。
这时一对紫色的小翅膀突然扑哧哧地飞出了界外,将那羽毛捡起来,回头开心地要递给朱炫。
朱炫脸色大变,“小紫鸟!”
可是已经来不及,一道惊雷骤然劈下。
青龙族太子正要行动,却莫名又停了下来。
只见原来的结界,竟在雷击的瞬间骤然扩张,将小紫鸟囊括在了结界之内,替她挡住了那道天雷。
受惊的小紫鸟拿着羽毛,扑棱棱的飞回到朱炫的怀抱。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倒是对这怪物稍稍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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