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示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他将手枪放置在一堆集装箱的里面,扳机系上线,扣在大门附近的破洞上。
一旦有人通过那个洞口进来,就会牵动线,从而扣动扳机。
我问褚夫人:“你还记得那酒保的证词吗?他说什么时候听到枪响的?”
褚夫人凝神思索:“他说……‘等我也钻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枪响’……难道……”
说完,她半信半疑地看向我:“就算是这样,要怎么做到准确地站在手枪的射程内,还正好射中两人?就算是真人操作,也不一定这么准吧?”
“所以他一定事先排练了无数次。那片空地距离他工作的酒吧并不远,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在下班之后顺路来踩点。至于保安看到的那个‘我’,可能是别人假扮来诬陷我的,也有可能是辉介雇来回收扳动扳机用的线的。”
将事情经过捋完,我问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她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即使有,也无法求证了。”
“褚警官最后可能也是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才留下了线索给我们。”我看向手里的监控录像,“他为了这段录像而死,而这段录像是我亲手交给他的,我有责任将这件事查清楚。就算你不给我下药,我也不会食言。”
褚夫人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做?”
“下午就开庭了。”我起身,合上笔电屏幕,将电脑收回手提包里,“我打算在庭上出示这则证据,用来将明井姐妹的把戏公之于众。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互换身份,但这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我补充道:“有了这段监控录像,所有人就都能明白,保安那天看见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褚夫人并没有随我一同起身,她抬起头,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你确实很聪明,是超出我们想象的聪明。”
我们?
我又感到一阵晕眩,咬牙切齿道:“所以说即使你不对我下药——”
“他是在自己家里被枪击的。”褚夫人忽然自顾自说道,“从背后射击,说明是他亲近的人。”
我跌坐回椅子里,震惊地看看她的笑容。
“从A区到C区,坐飞机只要一个多小时。”
她说着,从我手中接过电脑:“你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你没看清这其中的假象,才会中了我们的计谋。”
“是你杀了他……”我的脑子像针扎一样疼。
“林少爷,你的父亲让我代他向你问好,顺便托我给你带一句话:‘开庭只是一场表演,不要妄想唱独角戏砸场子。’”
她说完,拿着电脑扬长而去,还对擦肩而过的服务生嘱咐道:“我的同伴有些不舒服,麻烦你照看一下。”
我趴倒在桌上,陷入了深邃的黑暗。
等我被林广司叫醒,已经即将开庭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褚夫人设下这一切局的目的。
她说的“我们”,指的应该就是林政的父亲和她。
她是林直人派来的。
她拿走了监控,根本不怕我有备份,因为这个举动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林直人希望我做一个听话的提线傀儡。
在前往法院的路上,我坐在车后座,揉着太阳穴,林广司边开车边从后视镜看我:“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他的关心,我甚至开始怀疑就连他也是跟林直人一伙的。
他没道理帮我一个跟他无亲无故的穷孩子,即使我是暂时代替林政的人也一样。
我问他:“林政也被林直人这样威胁过吗?”
林广司沉默片刻,告知了我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在少爷年幼的时候,老爷命令当时是少爷唯一的玩伴的我……将他带去了那片垃圾回收站。”
“是在……跨江大桥的预热仪式上吗?”
“是。如果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少爷带过去。”
“是他被绑架那件事吗?”
林广司沉默几秒:“那不是意外。在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他们知道我们会在那个时间到那里。”
“可是林政——林政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林直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因为少爷的计划。他打算妨碍跨江大桥的建成。但目的和方法,我都不是很清楚,老爷对此事也是守口如瓶。”
我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我早该发现的。
在日记本里记载着林政的心路历程,这本日记本上明明写了,明井商会资金链断裂,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回,继承人与股价将遭到双重冲击,林家为了求稳,开始转而向黑岛商会投出橄榄枝,改变联姻对象……
但是林政,是认定了明井秀美的。
他妨碍跨江大桥的建立,是让未婚妻不换人的最粗暴有效的办法:林家和明井家的资金链都被套牢在了这个项目里,跨江大桥出问题,这两家一个也跑不了。
聪明的黑岛商会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伸出援手。
他用一种将林家也拉下水的方式,保住了自己的联姻。
也正是他的这个举动,将自己置于了危险的境地,致使亲生父亲令人绑架他。
可最后,跨江大桥却还是成了烂尾桥。
明井秀美死亡,林政被绑架,这个故事里,没有一个人获利。
车里的气氛沉重了起来,不过很快,我们就到了法院,再也没空去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准备室里,刘律师正在和团队开会,见我进来了,便招呼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战略,我就像个多余的局外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讨论,甚至有点走神。
林直人通过褚夫人警告过我,不要在庭上做多余的事情,我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句警告而已,他是真的能够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缓缓吐出,就听休息室的门被撞开,好久不见的朋克少年林桐冲了进来。
他目中无人地走到我面前,一脚将我身旁的椅子踹翻,双手插兜,弯腰盯着我的眼睛:“林政,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我一脸懵逼地与他对视。
自从离开林家后,我压根没跟他交流过,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分说揪起我的衣领就要把我往外拖,一旁的刘律师连忙上来阻拦,被他喝止:“坐回去!不关你事!”
刘律师好言劝导:“林二少,他是你的兄长,你……”
“滚!”林桐看上去相当暴怒,不耐烦地甩下一个字,拽着我出门,还把门给踢上了。
林广司跟在我们身后,不远不近地劝架,还给了刘律师一个安抚的眼神。
等林桐带着我来到偏僻的角落里,林广司才慢悠悠走上来:“有什么进展?”
林桐松开了揪着我的手,哼了一声:“赶上了,闯了二十几个红灯才到这。”
这时我才真的确定,林桐是跟林政一伙儿的。
林桐说着,伸出手,给我们看了他拿在手里的东西:“林政,不对,应该叫你什么?不管了,不重要,总之这个是能帮林政脱罪的东西,你拿好了,一会儿庭上用。”
“林直人会阻挠我的。”我将咖啡店和褚夫人的事情简短讲了,他反而嗤笑我:“胆小鬼,怕他做什么?你又不是真正的林政,就算有锅,也是他来背,关你什么事?”
“……”好有道理,而且他们一家子真是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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