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要紧的事情，在回去的路上，桑灵犀开始考虑自己的问题——她要走什么道？她的修行目的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对每个修士而言，都极其重要。
炼气期和筑基期主要是在体内积蓄灵气，脱离凡体，而只有真正明悟了自己的道，才有可能进入金丹期，在修仙路上越走越远。
因此百分之九十的修士都止步在金丹期的大门外。
桑灵犀和金丹期之前，只差一个选择。
大道三千，这三千是形容词，实际的数目要远超三千。
系统为桑灵犀整理了一份“冰灵根修士的修行方向调查分析”。
调查数据显示，冰灵根修士的百分之五十选择当剑修，百分之四十是法修，百分之十的其他偏门职业。
冰灵根是水灵根的变异灵根，攻击性很强，灵力中有无法去除的寒性，不适配大部分非战斗职业。
桑灵犀自认不能像剑修那样专注于手中的剑（她的工作也不允许），其他职业也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所以她没有太多的犹豫，就选择当个法修。
法修，研究天地自然，道法五行。
是涵盖最广的职业。
像是阵修，符修，音修，甚至是星演阁的术士都属于法修。
不过大部分的法修，都是用灵诀，兼修各个职业的修士。桑灵犀的爹娘和祖父都是这种。
她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效仿长辈。
职业太专的话，会导致很多资源只能看看。
至于修行的目的，系统也列举了几种比较简单的，比如大部分剑修的修行目的是变得更强，领略更高的剑意，大部分音修的修行目的是听懂天地之声……
这些虽然简单，但不太会出错，足够他们走到自己的终点也看不到最后的顶峰。
但她觉得过于宏大和缥缈，也并非她所愿。
这个问题，桑灵犀思考了整整三天。
她最后在纸上绘了一只蝴蝶。
灵光闪过，蝴蝶从画中飞出，她摊开手，它便落到手心。
轻如无物，转瞬便消散了。
愿如此蝶，穿梭于尘世之中，游离于尘世之外。
既虚既实，万事万物皆不可束缚。
在这一刻，桑灵犀感到自己跟蓝玉的联系从一根线，变作千丝万缕，颇有些你我不分的感觉。
如果再见到六歆，她绝不会出现“因为太过在意而无法屏蔽对方”的情况。
她打开门，看到千庚在月下独酌。
他此刻不似往日那样满面笑容，乐呵得像个颐养天年的老人，而是寂寥感怀，说不出的孤独。
千庚因桑烛的救命之恩而护桑家百年，受桑家供奉，但从未真正地将自己当做过桑家人。
桑灵犀知道，等他们回到梓城后，桑烛就会放他离开，因为原作里没有他的剧情。
护送她这一行，大约是桑烛最后的要求。
她走过去，坐在桌边，为他添酒：“千老除去桑家，在这世上，可还有其他的牵绊？”
千庚摇头：“别说是牵绊了，就是故人，也没几个活着的，剩下的，不见也罢。”
他出身不佳，又未曾拜入名门，能入化神期，已经叫世人惊叹了。
她：“此次出门，我见您活泼许多。想来对您来说，世家规矩还是束缚过重了。”
他没有应，便是默认了。
“我也觉得松快，往日里爹娘爷爷便是再宠我，也免不了替我决定各种事情。但对我来说，很多事情，哪怕是错误的，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语调缓缓：“我想，我还会经常出来走走的。”
千庚：“小小姐不日便会入金丹，届时便可去无涯书院进修，到那时，家族是想管你也管不着了。”
无涯书院和宗门性质不同。
宗门一般收未成年修为低根骨好的弟子，弟子成长后，又投入到宗门的维护和建设中去。
但无涯书院只收金丹期以上，五十岁以内（非人族会折算年龄）的学生。
学生需要交束脩和学杂费，毕业要求是留下一卷被老师认可的功法，或功法注解或对经卷的领悟。
学生想要留在书院，也需要参加考核。
一些不愿意加入门派的散修，和大多数不偷靠门派的世家子弟会选择无涯书院。
桑灵犀的爹娘就是在书院里认识的。
男主之后也会去那里进修。
里头自然有他的后宫，并且足足有三个。
原著的女配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但桑灵犀是肯定要去的。
不过她的话，并不是真的在为未来担忧。
“我自然是想在书院里更进一步的。”她直视着千庚，“千老想更进一步么？”
没有任何一个修士能够抵挡这种诱惑。
千庚轻笑一声：“小丫头有办法？”
脱去主人家小姐的身份，桑灵犀的年纪修为甚至是身份，在千庚面前也不过是小丫头罢了。
平日里他偶尔唤一声小小姐，也不过是做戏。
但如今对方以个人的名义来留他，他也得叫对方明白，自己没那么好哄。
“我有一场机缘，想要送给您。”桑灵犀又给他倒了杯酒，“您应该很久没有睡过了，今夜就做一场美梦如何？”
“我此行，是为护你。”
他没有直接拒绝。
她便笑着说：“今夜来访者，唯清风明月而已。明日清晨，我们会平安无事地抵达云来州。”
少女眼中氤氲着蓝色，似乎藏着神秘的预言。
千庚最终喝了对方递过来的酒。
还是那句话，没有修士能够抵挡修为精进的诱惑。
他今夜的梦里是细雨如丝，竹林舞剑的老者。
剑光如雨，融于天地。
已入剑道之大成。
看到这样一场舞剑，对千庚而言，确实是极美的梦。
桑灵犀原本奇怪了挺久，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很扫地僧的千老，面对万家人会那么盛气凌人，还爱说反派语录。
直到系统告诉她，千庚其实是个剑修。
剑修嘛，再怎么修身养性，也难去杀伐之气。
但是剑修也有剑修的好，实力强身体结实，护卫的第一选择。
考虑到男主后期招惹的一个比一个恐怖，桑灵犀觉得自己必须要有一个打手。
哪怕是顶流的势力，也极少给小辈配化神期的护卫。
她带一个千老，足以应付大部分突发情况。
桑灵犀自认无法给出比桑家更好的物质条件（即使能，对方也不怎么在意），所以一路都有考虑给其他福利。
蓝玉能够借助媒介制造梦境。
比如跟她签订契约的时候，模拟了她过去的经历。
优点是无视修为等阶，缺点是造成不了真实伤害。
桑灵犀借用它的能力，在路过一位大乘剑修的故乡（经过系统提醒）时，复刻了对方练剑的场面。
虽然不能完全展现当时的威力，也只有一个片段，但也足够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边做梦边升级！
没有人！
第二点一早，千庚醒来的时候，认真地同桑灵犀道了谢，又说：“不如尽快回梓城，你早些将药送到，老夫也好早些闭关。”
“太上长老的事情不急，我想他还需要点时间来接受治疗方案。灵犀也快要结丹了，我们不如在前边的少陵城暂停，寻个洞府闭关几日。”
幽冥蟒畏火，她今晨还接到父亲的信，说是找不着太上长老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觉得时机正好。
少陵城也是《登仙》的剧情地点，她刚好做些布置。
桑灵犀花了一天结丹，花了三天在少陵城买买买，到第五天的时候，千庚出关。
他的修为并没有突破，但看起来更加朴实无华了。
如果桑灵犀不认识他，对他的印象就会从扫地僧变成“扫地的”。
千庚笑呵呵地说：“你要是不嫌弃，老头我日后可以陪你一道四处走走，见见世面。”
她也笑：“千老不怕我出不起供奉么？”
“那都是身外之物，你们家送的供奉，我都没打开过几回。”他摆手道，实际上也确实没放在心上。
剑修大多苦修，因此世人总觉得他们穷。
其实只是用不到罢了。
桑灵犀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给。
当老板最重要的是良心。
就像对龙尧一样，她会给最适合对方的酬劳。
两人没再停留，加快速度回去梓城，然后加入“寻找太上长老的行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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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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