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弦摸不着头脑:“不开心什么?”
“不开心你对我避之不及。”
他轻描淡写的说,长睫遮掩住眼底的暗流,一双烟灰迷蒙的眼眸像极了雨后伦敦街头的水雾,让人看不清楚,晦暗难明。
许初弦噤声,耳边一切杂音全部过滤,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扑腾着,燃烧着躯壳。
他是在说她在老摊主面前否认了情侣关系吗?
但可是事实啊,难道……
许初弦脑中浮现与之相处的种种细节,有些答案已经很明显,只是……差一个人戳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许初弦觉得很惶恐,或者说,任何人都会觉得惶恐吧,她今年刚成年,明年也才考上大学,如今突然有一个比自己大了许多岁的男人告诉自己……
他喜欢她。
放到其他普法栏目中,这必然有着显而易见的答案,她是要拒绝这极不匹配的姻缘的。
但偏偏,许初弦犹豫了。
周泊聿很优秀,无论是从行为举止、谈吐,还是金钱外貌这一浅显方面来讲,通通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在某些时候与她意外的合拍。
她并不是很抗拒这种被处处安排好的感觉,这是她的性格使然。
除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物,她很少会花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也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身体有着本能的反应。
就像——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一样。
迎着男人的视线,许初弦眼神躲闪。
她终是没能给出答案,毕竟这对她来说太过超前了。
……
路边昏黄的路灯闪烁,许初弦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欲言又止的回头看着车内的周泊聿。
方才一路无话,车内寂静的可怕。
“周先生,这个问题……可以留到高考完再说吗,我现在暂时、真的不太想考虑这个问题。”
犹豫了许久,许初弦开口说道,声音隐隐有些不稳。
“初弦。”
周泊聿半张脸隐入黑暗,完美的轮廓线清晰分明,语气意味不明。
“不是说过了吗,对着我,永远不要紧张……”
许初弦愣住。
周泊聿低低笑了声,漫不经心道:“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心意来就行。”
他的声线和他的人一样,淡然而运筹帷幄,低沉却不坚硬,带着一点温柔的音调,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至少对许初弦来说是这样,她心神骤然一松。
联想到从前学校里对自己围追堵截的追求者,周泊聿的举动无疑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是乎心中对他的观感更好了些。
“……是我想太多了,既然这样,那…下次再见,周先生。”许初弦说罢转身朝小区内走去。
米白色大衣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连带着衣角的绒球也跟着摇晃,娇俏动人。
深夜的风格外刺骨,周泊聿隔了车窗盯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这般场景与重逢的那天别无二致。
他修长的指勾过藏在衣服里的银色指环,攥入手心,能感受到紧贴心脏那块肌肤的炙热。
对着他,永远不要紧张。
哪怕现在失去记忆,不那么喜欢他,也不要紧……
因为,他会一直注视着她。
周泊聿眉眼间的温柔全数褪去,神情淡漠宛若最冷寂的雕塑。
撕去可靠的长者外壳,属于骨子里的疯狂显现,冷静而偏执。
他一直清楚自己所求究竟是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许初弦除了完成每天的作业以及学习任务打卡外,时常被周泊聿约出去。
周泊聿每次选的地方她都很感兴趣,完全踩中兴趣点,以至于说不出拒绝的话。
有时候去看画展,也有时候去看话剧,中间许多时候都是对方在照顾她的情绪,让许初弦一时有点不自然。
但在习惯了对方的照顾后,她又慢慢觉得很舒服,万事都不用操心的感觉真的很棒,只需要把主动权交给他便行。
这对社恐来说,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等到了初七学校开学,许初弦已经完全习惯了周泊聿的存在。
课间,许初弦转着笔想题目,察觉到笔尖划过自己的手指,下意识手往旁边一伸:
“纸……”
“什么纸?”方思恩疑惑的转过头来。
她的手僵在了空中,无言的尴尬漫延。
“……没什么。”许初弦摸向包中的纸巾,擦拭指尖,眼神复杂难辩。
完了,她已经养成没什么就伸手要的习惯了,明明和周泊聿不过才待在一块儿几天……
果然好习惯难养,坏习惯一养一个准。
方思恩想到了什么,摁了摁眉头:“你刚刚那个举动我都快PTSD了。”
许初弦答题的手一顿:“怎么说?”
方思恩叹气:“还不是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他的名字,他叫苏迩,过几天要转来华峰读高一。”
许初弦:“高一,他比我们小两岁?”
方思恩摇头:“他高中休学了两年,年纪和我们一样。”
“原来是这样。”许初弦表示明白,随后又问:“道理我都懂,但这和你PTSD有什么关系?”
方思恩脸一垮,露出了疑似无语的神情:“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个人很怪,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说想吃蛋炒饭,后面我问他要不要放葱,他说放!”
说到这里,方思恩的面部表情扭曲起来,极其精彩。
许初弦歪了歪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嗯……除了对方颐气指使的态度。
方思恩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等我做完以后他突然来了一句帮他把葱挑走。”
许初弦表情空白了一瞬。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问他不是说要放葱吗,结果他来了一句他不吃葱就是单纯喜欢放了葱的米饭味道!”
方思恩扶额:“然后我气死了,直接把他拎起来说打一架,没想到这小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找我妈告状……”
她捂住脸,一头黑灰:“于是,我被迫承包了这祖宗的一日三餐,只要回家就避免不了,甚至等到这厮转学,我妈居然想和老师沟通,让我们搬出来租房子住,然后让我照顾他!”
“说什么迩迩是过敏性体质,环境不好会生病,我真的服了!我感觉我才是过敏性体质,看见这人我就手痒!”
“初弦……你遮住嘴干什么?是在笑?!”
方思恩吐完苦水,看见笑得肩膀直抽抽的许初弦,一脸难以置信。
她用谴责的眼神盯着许初弦,大有不得到合理解释不罢休的架势。
许初弦努力抑制住笑声,抬起手挡住贴近的方思恩。
不是她想笑啊,她也对方思恩的遭遇深感同情,实在是对方的描述像极了脱口秀的主持人。
什么对他过敏,手痒之类的……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许初弦擦拭眼角的泪花:“我记得上次视频通话时你说可以为了对方的美色暂时忍耐来着,我当时还觉得你重色轻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方思恩黑脸,似乎在为自己曾经说的话后悔,是她识人不清,一时被美色所惑,苏迩这人——
她欲口吐芬芳,辱骂之。
但神色几番变换,最终忍了下来。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娇气鬼计较,反正过个把月苏迩在国外的亲戚会把他接走,到时她就没什么事了,还可以顺带捞一个租房住,不用再住回学校里。
勉强……还算能接受吧。
方思恩平静下来。
笑闹完后,许初弦侧着脸趴在课桌上,开始思考自己的事。
充斥在心中的是突然其来的迷惘,开心和喜悦似乎都是虚度光阴。
许初弦发现了,只要越靠近周泊聿,她就越离不开他……
之前可能不明显,但在与之相处了大半个寒假过后,这种感觉愈演愈烈,导致了她现在这种空虚仿若失去什么的状态。
在别人身边时,她从没有这种情绪,只有接近周泊聿时才会显现。
这种病态的依恋令许初弦畏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沉沦,沉沦的同时也不禁迷惘。
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
…
班主任在放寒假前说过,放完这个假期,等你们回来就会发现,距离高考剩下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说,现在天气早已回温,班上的学生全部褪去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校服。
黑板上,挂上了高考倒计时的翻牌,每过完一天就翻一下。
有的时候要是班长忘记翻,连过两天发现天数骤降,会引起同学的紧张。
越是靠近高考,越能明白时间的可贵。
结束完最后一次模拟小高考,所有人的心躁动不安,有了大概的分数估测,假如卷子难度适中的话。
这令一些考得不理想的人更加失落。
大概是为了平息这些波动的心绪,校长组织了一次校园文化节。
节日内容由在校学生自行报名,跳舞、唱歌、话剧……都可以,每班班主任有两个推荐名额。
时间地点定在了星期五晚上的学校大礼堂,据说到时区委书记也要来观看,这使得本次文化节活动的场地布置要比之前华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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