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门退亲】
叶茉初微微蹙眉,低声问秋桑和冬兰:“可认得对面那女子?”
二人也留意到了,闻言细细打量,随后小声回:“不认得。”
当年成安侯战败被革职,叶茉初见多了这种目光,想来这女子知道她的身份,才会如此神情吧。
不相干之人,叶茉初无暇理会,转身就往外走。
看来今日和周郎君是说不上话了,难得出来一趟,不如顺道去逛逛,买些过两日出门要用的东西,还要给阿姐买些糕点带过去。
阿姐最爱吃榛子酥,还有龙须酥,现在天气还算凉快,到时候路上再快些走,到了徽州也不会坏。
叶茉初带着秋桑几人出了八仙茶楼,沿街逛起来。
原本只想买些点心,可看到果脯肉脯又忍不住买了许多,最后几人手里都拿不下,冬兰和夏樱提着大包小包往集市口的马车里送。
叶茉初带着秋桑和宁泰走向同安堂,打算买一些常用的药膏带在路上,正走着,从前面巷子口猛地冲出一匹马,直直奔着叶茉初冲来。
宁泰脸色一变,护着叶茉初急忙往路边躲,堪堪避开。
一个黑衣人骑在马上呼啸而过,错身之际,目光凶狠地看了叶茉初一眼。
叶茉初心中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望着马消失的方向,眉头皱起。
方才惊呼躲闪的行人,被撞翻了摊子的路边小贩,此刻都回过神来,指着那闹市纵马之人不满咒骂。
秋桑见叶茉初面色煞白,关心地问她:“姑娘,您可还好?”
叶茉初摇了下头,说:“无妨。”
宁泰黑着脸说:“姑娘,小的怎么觉着,那人像是故意冲着您来的。”
方才那骑马之人面相凶恶,像是个亡命之徒,叶茉初想起那充满恶意的一眼,仍旧心有余悸。
方才她就觉得那人好像故意要撞她,可转念一想,她一个闺阁女子,鲜少出门,即便在外,也从来不曾与人结怨,根本没有机会得罪这种人。
她就以为是她的错觉,听闻宁泰也这样说,心中一沉,问:“你也这样觉得?”
宁泰点头答:“原先小的还以为是那马惊了,可压根就不是,是那人故意操纵缰绳朝着您冲来,还有,他看您的目光不善。”
宁泰是阿兄带出来的,机敏警惕,既然他如此说,那方才那惊险一幕,恐怕不是巧合。
叶茉初想了想,吩咐宁泰:“先去买药,买完回府,回头你再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那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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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叶茉初先到正院跟贺氏请了安,这才回雅韵轩。
吃过午饭,便去床上补觉。
昨晚心里有事睡得晚,今早被噩梦惊醒,上午出去又没少走路,叶茉初早已疲惫不堪。
眼下去徽州的事基本定下,心中轻松不少,头一挨着枕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秋桑轻轻推醒:“姑娘,周郎君来了,侯爷正在花厅陪着,喊您过去。”
“快扶我起来。”叶茉初连忙起身。
她让宁泰给周郎君送信,约的是明日见面,没想到他今日就来了。
去徽州一事越早越好,今日说妥,明日若能得了他的信,后日就能走了。
叶茉初洗脸,换衣,梳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匆匆赶到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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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叶茉初先给成安侯和周淮霖见礼。
成安侯笑容满面,笑容慈祥:“茉儿来了,坐。”
周淮霖冲叶茉初笑了笑,看了一眼成安侯。
成安侯哈哈一笑,“淮霖你先坐,茉儿你陪淮霖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叶茉初和周淮霖起身相送,待成安侯出门,二人再次落座。
叶茉初刚想寒暄几句,周淮霖却先一步开口,面色严肃,语气试探:“听说今日集市上有人纵马,可有冲撞你?”
叶茉初有些惊讶:“我无事,周郎君竟也知道了?”
“无事就好。”周淮霖面色缓和,似是松了一口气,端起桌上茶杯喝茶。
叶茉初想到周淮霖如今是状元郎,今日又在打马游街,既然他都知道了恶人纵马一事,那不如跟他打听打听,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这么想着,叶茉初就问:“今日那人凶神恶煞,要不是宁泰手快将我拉开,我怕是要被撞着了,周郎君你可知那是何人?”
周淮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嘴角一沉:“那马是奔着你去的?”
叶茉初见他不答反问,只当他担心自己,连忙说她没事,随后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周淮霖垂眸,手指摩挲茶杯,沉默片刻才开口:“不知。最近京城不太平,你若无事,少出门为好。”
“不太平?”叶茉初一愣,正准备再问好好的怎会不太平,周淮霖便已放下茶杯,岔开话题:“你让宁泰给我送信,约我明日相见?”
事关阿姐,叶茉初连忙点头:“周郎君,我想去趟徽州,探望我阿姐。”
周淮霖有些意外,“徽州路途遥远,来去怕是要数月光景。”
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不赞同,叶茉初极力争取:“我知道,周郎君放心,我去看过我阿姐便回,绝不会耽误婚期。”
刚及笄的小姑娘,当着未婚夫提起自己的婚事,丝毫没有该有的娇羞,反倒是满眼焦急和担忧,周淮霖略微思索,心中便有了猜测,“茉儿,可是你阿姐那边出了什么事?”
叶茉初暗道周郎君聪明,惊讶之余,便也老实点头,真诚道:“是有些事,眼下我不方便同你说,但徽州我是一定要去一趟的,你能帮我和我父亲说说吗?”
周淮霖见她态度坚决,思忖片刻,点头:“也好。”
“什么也好?”叶茉初不解。
周淮霖摆手:“无事,侯爷那里我可以去说,但你独自出门我不放心,我会安排一些人手,你得带上。”
只要答应她去徽州,怎么都好,更何况周郎君这是为她的安危着想,叶茉初自然领情,笑着点头:“多谢周郎君。”
周淮霖也笑了。
叶茉初趁热打铁,提起书信一事,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周淮霖终于听懂了,爽快应下:“放心,今晚回去我便写,明日便让人送来。”
得了周淮霖的准话,叶茉初心情大好,面上多了笑容,两人又聊了会儿。
等成安侯回转,周淮霖当面和成安侯说了她要去徽州一事,成安侯见周淮霖不介意,便也松了口,叶茉初这才谢过,告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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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卫所,跑马场。
郁乘渊正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马疾驰,离着箭靶还有几十丈远,他拉弓上弦,随即松手,羽箭破空飞出,笃地一声射中靶心,箭尾震颤。
他绕行一圈,骑到看台前,伸手接过常临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一口,丢还给他,双腿一夹马腹,准备再去射上几箭。
一旁早就候着的闲云小跑着追上去,语气殷勤:“殿下,小的是来给您送衣物和吃食的。”
郁乘渊坐在马上,斜睨一眼明显憋着话的闲云,“有话就说。”
闲云一拍巴掌,乐颠颠道:“殿下,周淮霖高中状元,您是没瞧见,今儿游街,那叫一个威风,您猜怎么着,叶二姑娘也去了呢,小的还瞧见她对状元郎笑来着,小的想着您总是惦记叶二姑娘,特意跑来跟您说……”
郁乘渊勒停缰绳,举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在闲云脚下,面色阴沉如水:“日后,这些话,本王不想再听。”
闲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惊恐:“殿、殿下,为、为什、呜呜,呜呜……”
闲云话未说完,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常临捂住嘴,直接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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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厅出来,叶茉初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秋桑,明日等周郎君把信送来,后日咱们就走。”
秋桑也很开心:“是啊,主子,要是大姑娘知道您要过去看她,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叶茉初想到姐妹二人相见的场景,又高兴,又心酸,“是啊,我也高兴。”
见自家姑娘红了眼眶,秋桑忙说起别的来:“姑娘,先前您睡着的时候,宁泰就来回过话,说他去打听了一圈,可没问着那纵马的歹人是谁,宁泰说,明日他再出去问问。”
成安侯府如今落败,宁泰一个小厮手上没有人脉,打听不着实属正常。
叶茉初摆了下手,“罢了,跟宁泰说先不去管这事,准备出门要紧。”
反正,她也没和什么人结怨,今日之事,许是她和宁泰多想了。
回到雅韵轩,叶茉初跟着秋桑等人一起检查了箱笼,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沐浴歇下。
临睡前,躺在床上,双手合十,盼周郎君明儿早早把信送来。
可第二日,周淮霖人没来,信也没来。
叶茉初空等一天,起先还觉得是周淮霖刚中状元,事务繁多,可直到太阳西斜,夜幕降临,也不见周府有信来,叶茉初便焦急起来。
秋桑也急,“姑娘,要不让宁泰去周府问问?”
叶茉初想了想,摇了摇头:“罢了,今日宫里举办鹿鸣宴,周郎君定是脱不开身,这才迟了,再安心等上一日。”
叶茉初心中担忧,但想着周郎君应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便也没有多想,早早睡下。
结果等到第三日,周淮霖还是没有来,信也没有送来。
叶茉初坐不住了,打发宁泰跑了一趟周府。宁泰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夜深,都没见着人,说周家人说,周郎君去参加琼林宴去了。
叶茉初无奈,只得再等一日,可第四日依然毫无消息。
叶茉初等了大半日,眼看着太阳偏西,她心急如焚,直接带人出门,去了周府。
见叶茉初登门,周夫人很是高兴,热情相迎,亲昵相待,非要留叶茉初用晚膳。
叶茉初打听周淮霖,周夫人说他被同窗喊走相聚,怕是晚上不回来,叶茉初直觉事情有异,无心吃饭,借口家中母亲在等,告辞离开。
回府路上,几个当街追逐打闹的半大小子丢了一枚爆竹到车前,惊得马儿扬蹄嘶鸣,得亏车夫和宁泰齐力拖住,这才没有出事。
安抚住马,宁泰拔腿去追那几个小子,却早已不见人影,气得他破口大骂。
有惊无险回府,叶茉初坐在榻上呆愣许久,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周淮霖像是在躲着她,可把前几日两人见面的细节仔细过了一遍,又觉得不像。再说,他有什么理由躲着她?
思来想去,毫无头绪,叶茉初忧心忡忡睡下。
夜里睡不安稳,隔天就起得迟了些,刚收拾妥当,坐下准备用膳,就见冬兰慌里慌张跑了进来:“姑娘,周家来人了。”
“终于来了。”叶茉初心中一喜,撂下筷子,当即起身往外走:“周郎君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边走还不忘吩咐:“秋桑,你去让宁泰备车,待我拿了信,咱们即刻启程。”
“姑娘。”冬兰一步挡在叶茉初面前,欲言又止,支吾了两声才说:“姑娘,周郎君没来,来的是周夫人。”
叶茉初一愣,心往下沉,但仍旧不死心:“周夫人来,是替周郎君送信?”
冬兰摇了摇头,已然气得红了眼眶:“姑娘,周夫人上门,是来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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