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依拉比我多睡了一天,她醒后,我们又在阿如村休息了两日,好歹看上去不像魔物化了,才坐着驼兽踏上归途。
坎蒂丝还给我们拿了些枣椰和干果带走,我在道谢之余,不可避免地想到赛诺拿手的那个关于枣椰的冷笑话。
回去的路途很顺利,没有不长眼的佣兵来打劫,也没碰到什么魔物,租借驼兽的商人隶属一个小型商会,商会在城内也有据点在,我们可以坐着驼兽直接回城,再进行归还销账。
莱依拉还要回去找她的导师拿这些天耽误的课程作业单,我颇为同情地目送她离去,归还驼兽后背着包裹去了冒险家协会。
凯瑟琳小姐一如既往端着完美的微笑面对往来人群与提交任务的冒险家。
“向着星辰……”
“凯瑟琳小姐!我带来了好多元能体结晶哦!”
“感谢你完成……”
“不是委托啦,这些能换多少摩拉?”
打断她的话不是我做人没礼貌,而是除了极其偶尔的亲切闲聊外,凯瑟琳小姐每次在有冒险家过来时都要念叨那两句话,不管对方是来接任务交任务还是换东西的,像个被设置了既定程序的机器人。
我有在旁边暗搓搓观察过,其他冒险家过来时也是很统一的打断这段话,我觉得这可能是冒险家协会的一项传统。
凯瑟琳小姐微笑着,没有被打断的不愉快。她分别检查过铺放在桌面上的晶体,颔首:“都是完整度很高的材料呢……提莉斯是去沙漠了么?”
“嗯!为了课题去的啦,这都是意外之喜带来的意外之喜!”
——我怀疑对方是机器人的另一缘由,就是哪怕只见过一次,她也能记住每一个冒险家的名字与相貌,就算那人长得再不起眼再大众脸。
凯瑟琳计算片刻,俯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两大袋摩拉:“根据品质测定,总共是八十万摩拉,请收好。”
我目瞪口呆,伸出去接摩拉袋的手微微颤抖:“多、夺少?!”
凯瑟琳:“总计八十万摩拉,请问有什么疑问么?”
当然有问题啊!
虽然摩拉的购买力确实没有那么强,一顿饭都能花好几千的摩拉出去,但……八十万摩拉啊!
还单单是两个元能体的晶体!我从须弥城锄到化城郭把目之所及的所有小蕈兽都手撕了也就这个数而已啊!
我突然有种把留下的元能体核心掏出来问问价钱的冲动。
好在微不足道的理智劝阻住了我——冷静,提莉斯,核心的价值远比晶体高,除了大概能换很多钱外,更重要的是市面上很少见这么完整的核心,它的研究价值远比摩拉更值钱。
对,就是这样。
我冷静下来,拿着摩拉袋,把这八十万摩拉通通存入了至冬在七国均有开设的银行中。
平日开销不大又一直有意识的开源节流,我的存款其实并不少,八十万摩拉存进去也没有让数字多出一位来,我满足地看着账上的数字,上面的数目已经可以供我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心买下一栋房还有余裕了。
嗯……新到手的资金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之后看看有什么适合流浪者的,买来送给他好了……或者我自己手做一个?那样比较有诚意吧?
我目前对礼物还没有头绪,干脆先回学院,向风纪官报告地下遗迹的事。
风纪官们的办公室占地不小,他们都是用的公用办公室,连头儿都不搞特殊化的那种。
风纪官在须弥地位特殊,不论是大贤者还是普通导师学生,他们都拥有清查逮捕的权利,他们和三十人团一内一外,相当于须弥的执律庭。
我敲过门后退一步,等里面传来声音才打开,一打眼,就见一个扎眼的胡狼帽子转了过来。
“有什么事……提莉斯?”赛诺按着一个一脸生无可恋的风纪官的肩膀看过来,“你回来了?正好我也刚回来……啊,我知道了。”
黑皮白发光着脚的大风纪官在下属们愈发痛苦的表情下说道:“这就是巧合吧,就像桥下面总有河。”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我“……”八百年前的冷笑话了,他怎么还没讲腻。
赛诺期待的看着我,我想了想,淡定启唇:“赛诺,我之前送给你的翎羽还在么?”
“嗯?”没得到我的回答,赛诺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回头从他办公桌上抽出一根黑金色的翎羽:“喏。”
我催促:“戴上它。”
对方依言将翎羽别在胸前护住要害的胸甲上。
“好了,从现在起你就不用说话了。”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因为——沉默饰金。”
赛诺:“……”
阿哈!我特意托人找的饰金之梦其中最适合赛诺戴的配件,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果然要用冷笑话打败冷笑话,用谐音梗击溃谐音梗!
我还在那里沾沾自喜,有几个风纪官却捂着脸发出绝望的呻吟:“又来一个……!”
他们的声音让我瞬间回过神,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我绕过戴着饰金之梦的羽毛后果真一言不发、看我的目光满是欣慰的赛诺,向其他风纪官道明我的来意。
提起正事,赛诺一把将翎羽抽出来放回去,恢复成不苟言笑的工作状态。
“遗迹位置是否有记录?机关方位确定无误么?”赛诺记录的笔停顿一瞬,眼神锐利地环顾一圈,点了一个人的名字,“现今沙漠与雨林的隔阂正在多方努力下有缓解甚至打破的趋势……多尔瓦,我过后会给阿如村去信一封,你负责和她们交涉,共同看护书籍仪器的出土。”
“是。”
将多面体留下,我给他做了个手势:“那你先忙,我回去整理论文了。”
“好。”赛诺点头,倏地想起什么,扬声道,“受健康之家邀请,半个月后提纳里要来城里进行野外安全防护宣传讲座。”
我握着门把手,另只手挥了挥:“收到,我会调整好日常安排的。”
提纳里要来的话,我肯定要抽时间和他聚一聚的,毕竟他是我如父如母的亲哥。
放松玩乐的前提是课题论文的进度需要喜人,我拿出干劲,把打好的草稿和在遗迹中记录下来的数据都理好,第二天就抱着它们一头扎进图书馆,在知识的海洋里痛并快乐着。
我的好朋友莱依拉自然也没有在岸边独善其身,除了上课外,她也坐在我旁边奋笔疾书。
图书馆晚上闭馆的时间里,我们则是在我室友早在半年前就纷纷离校只余我一人独享豪华四人间的寝室中点灯熬油。
学生是这样的,导师只要给出大致方向就可以了,学生要熬的夜刷的题掉的头发死的脑细胞就很多了。
莱依拉的能力有目共睹,我自认能从艾尔海森嘴里抠出一句“差强人意”的评价的我也不差,就算这样,我们两个还是做到怀疑人生。
一周后,废纸团东一把西一把丢得满地的宿舍里,我顶着一双熬到血红的眼,失意体前屈:“我是废物,我是怎么考上教令院的?监考老师是不是判错卷子了?艾尔海森当初一定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给出了那样的评价……”
莱依拉脱力倒在桌上,头顶乌云笼罩:“这里还没解析出来……还不可以休息……呜呜呜作业也要做不完了……周围的同学都那么优秀,我真的要跟不上了……”
我抱着虚空终端打电话哀嚎:“这段文字我真的认不出来了,这是俚语吧?绝对是俚语吧!《沙漠古文通解》里都没有啊!帮帮我艾尔海森——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咳。”卡维尴尬地说,“他终端早就不戴了,你要是找他的话,不如直接去书记官办公室?”
“……卡维哥你好,卡维哥再见。”我挂掉终端,面无表情看了两秒,一把将它摔在地上:“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
太过分了!找一个就是另一个接!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同居了!尊重祝福锁死,下一个!
莱依拉给自己翻了个面儿,半张脸还粘着一张没来得及丢的废稿纸:“提莉斯,我们还是再找一位同学吧……”
我悲从心中来,握着她无力的手默默垂泪:“我也想啊……我都去知论派问过了,问到的学生要么都有自己的课题了,要么表示不太想加入跨专业课题……”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像个两百斤的孩子:“而且知论派那边的毕业难度是六大学派里最难的,学生们都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加入我们的课题呜呜呜!”
莱依拉看上去快咽气了,嘴里胡乱呢喃:“忙,都忙,大家一起忙……呜,突然好想去找导师,学者不也需要做课题么……”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醍醐灌顶。
“莱依拉,你真是个天才!”我抓住对方的肩膀用力摇晃。
翌日,我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站在室罗婆耽学院门口,虔诚地九十度鞠躬。
“拜托您了!珐露珊前辈,作为指导教师的报酬也会为您一次性结清的,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快起来吧。”珐露珊前辈眉开眼笑,“正好上面拨款最近越来越吝啬了……嗯咳,不是,正好前辈我最近没什么事,就来指导指导你们这些年轻人吧。”
我大喜过望:“谢谢前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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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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