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玉自来在明汐面前话多,她故意而言,明汐默了默,只是说道:“明日去采些莲蓬来,我想吃了。”
霜玉见她家小姐不愿再说,就应道:“好。”
翌日一早,明汐独自一人在栀风院用早膳,她今日胃口有些差,只用了几口粥,手中玉勺与碗沿相撞发出‘叮铃’脆响,霜玉在一旁看着,知道小姐不是触不到碗中的粥,而是不愿再用了。
她劝道:“小姐再用些虾仁,等下让厨房里熬些开胃的山楂茶给送来。”
明汐不愿让人侍奉着用饭,早已习惯了霜玉给她夹菜放在粥碗旁的玉碟里,她自己摸索着用筷子去夹,虽是用的慢了些,心里确是能少些苦楚,她夹了一粒虾仁放入口中,待细嚼慢咽完随口问:“殿下可用过早膳了?”
一时间,霜玉与竹青都不知如何答她,还是竹青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着:“小姐,霁王殿下是习武之人,卯时就要起身练剑的,想是已用过了。”
明汐闻言颔首,她竟是忘了萧允桓每日晨起都要起身练剑的,她想了想,随后侧首转向霜玉的位置,神色透出不解,关于萧允桓在府内的事霜玉一向打听的紧,今日怎不见她答话,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闷闷的只顾着给她夹菜吃了。
“霜玉,你来说。”
霜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将夹住的茄块放在明汐面前的玉碟子里,她是有去打探那边的情况,可如今春月院附近都被金鳞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别说是她,就连会飞的蚊虫都过不去。
她是真的不知道春月院里的人到底有没有用过早膳,只好扯谎道:“小姐,霁王殿下用过早膳了,这个时辰应是在处理公务了。”
明汐颔首,又夹了粒虾仁放入口中。
此时,春月院里,萧允桓与绵绵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黎妃娘娘的辰景院里去请安,绵绵刚出了院门,只感觉胃里似是有人拿着棒杵在搅,阵阵不适向上涌来,她抬手扯住萧允桓的衣袖,嗓音清弱道:“殿下,我——”
还未说完,绵绵俯身在一株月季花处将用的早膳都给吐了出来,她身边的婢女巧儿急忙上前扶着她,给她轻轻拍着后背,待她吐的差不多了,又有婢女端来了漱口水,收拾一番后才又向着辰景院而去。
绵绵如今怀有身孕已四月有余,身子已有些显得笨拙,她今日着一袭紫衣,是上京城里的服饰,因着刚吐了一场,身子觉着疲惫,她抬手落在萧允桓手腕处,嗓音轻柔道:“殿下,你扯着我些。”
萧允桓侧身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语气淡淡道:“你若身子不适也可不用去向母妃请安,本王一人去便是。”
绵绵不以为意,回他:“我来王府已有几日,前几日因着路途奔波身子不适没能去给母妃请安,如今若是再不去便是不知礼数了。”
萧允桓没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缓步向辰景院而去。
辰景院内,还未至不惑之年的曲黎一袭淡雅素衣正倚在贵妃榻上逗着笼中金丝雀,她笑语晏晏,用食指轻打个下鸟笼,骂那鸟儿:“真是个不听话的。”
她的嗓音有些微扬,并肩而入屋内的二人也都听得清楚,萧允桓神色平和,未有丝毫情绪,他嗓音温和道:“儿臣来给母妃请安。”
绵绵亦随着他行礼。
曲黎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只浑身通绿的金丝雀上,又拿手中竹棍逗了逗它,才转身看向行礼的二人,虽是出了宫门住在宫外的府宅里多年,曲黎身上依旧有着极强的威势,锐利眸光极快速的在绵绵身上打量了几眼。
倒是个生的貌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女子。
曲黎眸中的厌恶淡了几分,嗓音温和道:“起来吧,如今你怀有身孕不必行礼。”说着,她示意绵绵坐在一旁。
曲黎拿起一旁小几上的佛珠,一边悠慢的盘着一边说道:“路途遥远又多奔波,你怀着身孕受苦了”曲黎这句话说的真切,同为女人,她知道怀有身孕本已是极耗人的事,再加上路上颠簸怎会不受苦:“母妃该去春月院里看你的。”
后一句话说的就极为客气了。
绵绵恭敬回道:“不辛苦,更不敢劳烦母妃,是妾身早就该来辰景院里给母妃请安的。”
曲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绵绵又道:“母妃,此次我与殿下从边疆赶回,因回得急促了些,只给母妃备了份薄礼,还望母妃莫要嫌弃。”
说着,巧儿已将手中的古檀木盒递在绵绵手中。
如此知礼稳重的女子,又怀有她儿子的血脉,曲黎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笑意,将目光落在萧允桓身上,她似是随意的问:“既已怀有萧家血脉,该准备着纳进府中了。”
曲黎如何能不知晓,如今萧允桓带回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之事隐瞒的极好,除了霁王府中人极少有外人知,而他直到现在都未与明汐言说此事,是打算一直瞒着了。
他瞒着明汐倒是不打紧,可绵绵已有身孕,是要纳进府中为侧妃的,哪能让人家无名无分的就给他生孩子。
明汐如今俨然是上京城里的笑柄,不能日后让绵绵也被人笑,该有的名分得给,霁王府添人也该被人所知。
萧允桓坐于一旁,闻言低垂的眸底闪过晦暗,抬眸时又满是温和,他淡声道:“母妃,如今明汐的眼还未好,儿臣想过段时日再纳绵绵入府。”
曲黎面色略有不满,明家那姑娘嫁进王府来不过三日他就带兵出征,本是没什么情意,倒是不知他还如此顾虑着她。
也是,当初的那股子新鲜劲还未过呢,如今也算是又小别胜新婚了,她自是知晓她的儿子不是看重儿女之情的人,他能在外带回绵绵,对明汐又能有几分真心。
这时,一旁的绵绵嗓音温和道:“母妃,妾身不急于这一时,如今明姐姐眼盲,过段时日也好。”
曲黎不再多说,索性这些小事她也无心过问。
屋内默了片刻。
曲黎身边的申嬷嬷突然眼眸放大,轻‘呀’了声,申嬷嬷为人一向稳重,跟在曲黎身边多年,突然如此冒失,让曲黎心中一紧,顺着申嬷嬷的目光去瞧。
瞎。
“快去请太医来。”
绵绵坐于曲黎一旁,脚下的梨花木地板上已落了一小片血迹,如今还正滴滴的往下落,亏得是夏日,衣衫单薄,能及时发现,若是冬日里,这可不就——。
绵绵适才就觉有些不适,只是她第一次来见黎妃娘娘,不可失了分寸,就一直忍着,没成想竟是见了红,她脸色煞白如纸,被人搀扶着去了辰景院西厢房处,待得太医来问了脉,说孩子保住了后,曲黎心中才松了口气。
她遣散开众人,看了萧允桓一眼,身为母亲,有些话不当说也得说,她眼眸半垂,极为不满道:“她如今怀有身孕四月有余,正是胎气不稳的时候,你也该克制些。”
她从未想过萧允桓会是贪.欲之人,从前他行弱冠礼后,她也不是没提起过给他娶妻,只是他向来都回绝她,后来有一日他突然跟她说他要娶明家姑娘为妻时,她只以为他是被她催的厌烦了。
如今,竟是知晓绵绵怀有身孕,昨夜宿在春月院里还同了房,怎得能如此糊涂,曲黎想了想,又说:“明汐虽是眼盲,身子却是好的,日后你便少去春月院里,多陪陪明汐吧。”
萧允桓颔首回:“是,母妃。”
至用晚膳时,萧允桓去了栀风院,那时明汐已用了半碗绿豆粥,今日天气燥热,她用了山楂茶后依旧没什么胃口,就用些绿豆粥解暑,听到萧允桓的声音后,明汐将手中碧玉勺放下,感觉着他的方向问他:“夫君可用晚膳了?”
萧允桓坐在她一旁,握住明汐抬起的手,嗓音清润回她:“还未,正好陪你一起。”
明汐浅笑,莹白指尖在他宽大的掌心轻轻挠了下:“我都用过些了,怎没让人来与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在书房里用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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