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丫鬟

左右通向两间内室,奚容瞧见落在西室桌案外的食盒,越瓷食盏盛着的醒酒汤还暖着。

推开雕着焚香祷月图牖窗,就见一人静卧在暖阁之中。

皎如明月、惊世绝艳的神仙样貌,眉眼间盛整个靖朝的盛世烟雨,衣襟松散露出一片肌理分明的玉色胸膛,显得清冷又多情,正是宫家嫡子,宫秋庭。

牖窗推开带进来一片光,浅眠的人还未睁眼,慵懒的嗓音先响起:“你回来了。”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难辨的清动,又带着浓浓的依眷和委屈。

奚容知道自己不用问,宫秋庭就要跟她“告状”那跪在下面的小丫鬟是怎么惹了他,可她又不是衙门的知府,还能判出对错不成。

他睁眼,一双凤目澄若秋水长空,能将人溺进去,可独对着他的贴身丫鬟伺候了这许多年,早已不为所动,冷淡地将两旁的纱帐挽起,又转身去收拾屋子。

“那丫鬟一大早来送醒酒汤就算了,还喋喋不休地胡扯着什么东西,我不高兴听,就让她跪下边去了。”宫秋庭靠着迎枕,自顾自地说着。

奚容端着醒酒汤进来:“那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人。”

她知道宫秋庭一向不大理会人,能让他发了脾气责罚,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她有规劝的职责,到底还是要提一句。

“老夫人又不是保命符,不会伺候说到谁那去都是一般处置。”宫秋庭无所谓地说道,依着她递过来的勺子喝汤,嗅着少女身上清甜带着雪气的冷涩梨香。

奚容听了也就不再说话,左右她没有对宫秋庭管东管西的喜好。

喝完了醒酒汤,奚容想自榻沿起身,偏宫秋庭倾身过来拉住她的手揉搓:“怎么这么冰,那些纸笔怎么不让别人下山去拿,辛苦你跑这一趟。”

奚容有空,又不爱支使别人,看着自己纤柔的手落在那双漂亮的长手中,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正好也想下山和人走走,和人说说话。”

他握紧了人蹙眉:“和我说话还不够吗,都去了什么地方?”

奚容心里翻了个白眼,他们整日对着,有几句话好聊的,但嘴上仍旧恭敬:“说些姐妹之间的花儿粉儿之类的琐事,还去了老夫人那,请了年后的几日回一趟家里。”

她是六年前被进宫家伺候的,父母都是宫家的家生子。

宫秋庭闻言更不高兴:“要回去几日?”

“只三五日的光景,院子里有吉光看着,公子房中若缺人伺候,不若再多调几个丫鬟过来。”

他不爱见这么多人在跟前走,摇了摇头:“你早去早回就是,本公子这边不须别人伺候。”

奚容乖巧应是。

“且坐近些,过来。”他声音低了许多,在暖阁中低缓动人。

奚容迟疑地坐近了些许,宫秋庭将人一拉,轻轻搂她在怀,也不说话。

她额头贴着那方暖玉似的胸膛,安静地任他抱着,迎着满怀的蓬莱香,瞧着他月白寝衣上的暗纹陷入沉思,老夫人让自己来伺候他,也是有将来让奚容给他晓事的意思。

他们如今渐渐大了,这种事只在朝夕,宫秋庭已然将自己视为了他的所有物,他如今也已十六,如今还只是牵手环抱,说不准哪日就要过了明路去。

可奚容无心做通房,出府之事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静默相偎了一会儿,奚容借口去挑碳炉要离开他的怀抱。

转身就感觉到腰间一滞,她回头,宫秋庭修长的指勾在她腰间,冷水寒烟的面容噙着娇气:“梨儿,我想打扮一下。”

他叫她梨儿,独一份的梨儿。

奚容问过,宫秋庭只说是因她身上的梨香。

将那钻进她腰带的手指拿开,奚容无奈叹了口气:“可公子今日不是要去留卿园参加清谈会吗?”

他才是似恍然想起,又无所谓道:“让吉光去传话,就说我怕冷不去了。”

这少爷也不知为何又兴起要着女装,奚容无奈出门让吉光传了话,再回来时宫秋庭已经盘坐在了红木禅椅上,面前是一方妆台。

“公子想要什么样式的发髻?”

“简素一些即可。”

他素喜女装,只有奚容在私底下得见,也常是她为宫秋庭梳妆。

但往日这人风格偏好艳灼些的,恰似浴火红莲,今日却素了下来,奚容心底道了声奇。

奚容只颔首,执起紫檀月牙梳子跪坐在了他的身后,将那头乌木似的头发梳成了简单的朝云髻,又将一枚靛蓝的莲花发梳嵌在发间。

她来到正面,遮住了一点窗户投进来的光亮,宫秋庭仰闭上了眼,任她在自己脸上描画花钿,施抹脂粉,丰神玉骨点上颜色。

再睁眼时,已有惊心动魄之感,扮作女装的宫秋庭,有倾国倾城之貌。

奚容瞧着在自己手下绽放着灼灼风华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成就感,不过是照旧伺候着罢了。

任谁也不知道名动天下的宫家二公子竟有这样的癖好,他十四时就以才名动天下,出身更是无关朝代变更,世代传承下来的显赫门阀,这秘辛传出去,怎么看都是一桩丑事。

可外人不知的事,他本是双生子中的一个。

当年长房夫人拼了命却生下了一死一活的两个婴孩,遭受不住刺激有些半疯了,只要一见到这个活下来的孩子,就问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呢,进而打砸东西,哭闹不休。

可怜的二公子自生下来,就未得娘亲抱过,后来还是老夫人想的法子,将宫秋庭扮成了女孩儿,只说这是隔房的小侄女,大夫人才乐意抱一抱。

小秋庭还被教导了要喊大夫人“伯母”,只有他这么喊的时候,大夫人才会给他笑,搂着粉雕玉琢的“小侄女”摆弄衣裳脂粉。

但这法子也就用了三年,大夫人就生病走了,他不用再做女儿家的打扮。

但小孩儿不懂,还是想打扮成娇俏的小侄女去求得娘亲片刻的亲近。

之后,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许长大的宫秋庭再着女装,府中知情的人也不多,也都处置了。

闹了几个反复,宫秋庭就顺从了,只是迁居到了这高寒的所在,身边的丫鬟总也不满意,汰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奚容的出现。

她还记得伺候了几日,宫秋庭忽换了一身诡丽绝艳的女装让她瞧见了,脸上还带着恶意的笑,那是十一岁的宫秋庭。

没想到奚容没多大的反应,依旧上来替宫秋庭磨写课业要用的墨。

宫秋庭瞧着“你不怕吗。不觉得我是个……变态?”

奚容却不大在意这种小小的个人喜好,又不是打骂她,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但既然他问起,她也只是轻笑道:“公子打扮得很好看。”

眼底是对美色的纯然欣赏和远观。

奚容被他留了下来,一伺候就是五年。

若是知道自己会伺候完公子又要被逼着替“小姐”,当初她定好好思量一下再行回答。

梳好妆,宫秋庭朝后仰着,轻靠在了奚容纤弱的肩上,将身后人的手拉到面前,这个动作带得她向前,鼻尖碰到了他的肩膀。

幸而有椅背隔着,才不至于贴撞到他背上。

他拉举着她的手,迎着照进轩窗细细欣赏,五指纤纤,瓷白如玉,日光下几近透明。

“梨儿,我好看吗?”声音低似轻叹。

奚容从善如流:“公子是最好看的。”

他安静下来,“公子?”她的眼睛从宫秋庭肩膀看去,疑惑地喊了一句。

宫秋庭不答,将她拉着绕过禅椅,同她依在一处向菱镜看去:“梨儿说说,和我像不像一对儿姐妹?”

两张娇颜相贴,具是无双清丽,其中一人垂眸:“奴婢如何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呢。”

他将人拉落在怀里,笑道:“确实不是姐妹,是我一个人的好梨儿。”

手指在她鬓边缓缓抚着,上了口脂的唇轻勾着暧昧。

奚容不敢再躺在他的臂弯里,忙攀着宫秋庭的肩起来:“奴婢替公子更衣。”

未下雪的时候,宫秋庭有在院中习剑的习惯,身子虽看着瘦削,但底下甚是结实,玉色肌理起伏分明。

奚容承着他月华熠熠的眼神,低头替他脱去那身寝衣。

冬日里穿的厚实,一系扶光色裙袄上身,将他身形连同喉结都掩盖了去,上了妆的脸不辨男女,任谁都只当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小姐。

“冬日里这样打扮倒是方便,”神仙小姐只迈了一步就与她相贴,清颜带笑,“梨儿,我们出门走走。”

奚容讶异,公子平常只在有怀阁里做此打扮,今日怎么忽然想出门?

开文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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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上元家宴,新帝和宗亲围坐用饭,那久不入宫的世子夫人也来了

沈观鱼仰首饮尽一杯酒,借着酒意壮胆,桌下着玉鞋的足,颤颤巍巍地碰上了龙靴

赵凤西抬眸看她,那双眼尾微红的眸子不闪不避,里头带着钩子

他亦将酒一饮而尽,倒举着空盏向沈观鱼示意

无人知道这一刻他们达成了什么约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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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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