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后,村里人见他们的木板又卖出去,皆面面相觑,眼神异样。
当晚就有人找到里正说这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屠玟决身为一个外来人,是天合村让他有了落脚的地,这如今有了挣钱的法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人独享啊。
里正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但耐不住村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甚至有人还请动族老施压,无奈他只能亲自去一趟屠玟决家里。
屠玟决正在院子里锯木头,他们上次去县城跟舟记谈成了桩买卖。
舟记订了五十张折叠桌,付了一半的钱当订金,他如今正在赶工。
院子里木屑尘土纷飞,因为同时有工人正在院子里盖屋子。
窈一童正在洗米,于景蓄一边给地瓜削皮一边注意着窈夭贝,见窈夭贝又想去摸放在一旁的刀,喝道,“你又碰!”
窈夭贝嘟着嘴,“我想帮忙嘛。”
凭什么阿蓄可以帮忙,他不可以。
他也会的呀。
于景蓄说:“那你来帮我擦擦汗。”
窈夭贝闻言,乐颠颠的跑到于景蓄身边给他擦汗了。
里正轻咳了一声,窈一童这才注意到里正,他放下手里洗好的米,走向里正。
窈一童有动静后,屠玟决才注意到里正,他放下手里的木锯跟在窈一童身后。
这会儿正是饭点,里正也不想多待,免得被旁人误认为他厚着脸皮来蹭饭,开门见山的把意思表达清楚。
窈一童脸色微沉,“里正,我知您为难,这样吧,这块地多少钱,我们买了。”
这块地是当初屠玟决来到天合村后,里正做主借出来的公家地。
屠玟决并不是一定要在天合村生活,只是当初里正对他表露出善意,他才有在天合村待下去的想法。
里正微愣,心里明白窈一童这话里的意思是挣钱的法子不可能分享出来。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买倒是可以买,只是你们这刚要起屋子,未免太张扬了些。”
屠玟决挣钱的事在天合村闹的沸沸扬扬,眼红的人可不少。
窈一童知道里正这是善意的提醒,他温声说:“无事,就算我们不买这地,该惦记的人还是会惦记的,不过……”
他一顿,“里正,在天合村,我们连属于自己的田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有田代表有钱。
田是农民的根,天合村的大多人家都有田,没田的人家会被看不起。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虽然挣钱了,但他们连属于自己的田地都没有,依然很穷。
他宁愿哭穷,也不愿炫富,怕的是招人惦记。
里正意会,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把这块地的地契拿来。”
他一顿,说:“一共五两银子,必须一次性付清。”
并不是他故意为难,而是这样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窈一童颔首,回屋去取银子,待里正拿来地契后当场买了。
买主按的是屠玟决的手印,屠玟决想让他按,他拒绝了。
记忆中,这具身体的渣爹一家不要脸的令人发指,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身上有地,定会被他们惦记。
他虽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招惹麻烦。
里正走后,窈一童长长叹气。
折叠桌的订金收了七两五百文,买地花出去五两银子,前阵子买砖头等物花了八两银子,现在他们身上不算碎银,还有六两整银。
这六两整银里,他还得付工人的工钱。
工人起屋子,他们包一顿晚食,家里米粮没剩多少,若是要买,又是一笔花销。
他扁起嘴巴。
他好穷啊。
屠玟决看出他在心疼钱,想揉揉他的头发,又发现自己手上都是木屑,只能收回手,蹲下在床底拿出一个木盒子。
窈一童意外的看着他,他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质地极好的玉佩。
窈一童眼睛都瞪大了,“你哪来的?”
屠玟决道,“一个好人送的。”
他毫不心疼的说:“缺钱的话,把它拿去卖了,应该能卖不少钱。”
窈一童咽了咽口水,“你在暴遣天物。”
这么好的玉,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
屠玟决道,“平时放着落灰,没用。”
窈一童将地契放进盒子里,把盒子合上,“藏好了,玉佩不能卖。”
能轻易送出这玉佩的人身份定然不简单,那人会把这么好的玉佩送给屠玟决,定有不一般的意义。
“好。”屠玟决神色淡淡,仿佛窈一童想怎么做都行。
他继续去外头做折叠桌,窈一童走到灶台前,却发现地瓜粥已经煮好了。
他看向正在扫地的于景蓄,笑道:“阿蓄真厉害啊。”
于景蓄不自然的低下头,“不厉害,阿兄和屠哥哥才厉害。”
窈夭贝却鼓着腮帮子反驳,“胡说,阿蓄就是很厉害呀,阿蓄为什么不承认。”
于景蓄被戳穿,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窈夭贝。
窈夭贝察觉不妙,转身就跑。
于景蓄放下簸箕追上去,窈夭贝吓得哇哇叫,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窈一童笑着摇摇头,招呼着工人来吃晚食。
工人吃完晚食就收拾东西回去了,屠玟决却还在忙活。
月光下,他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
窈一童靠在门上,“别干了,这么暗,你也不怕割到手。”
屠玟决摇头道,“不会。”
窈一童抿唇,“家里没多少柴火了,你的木头也没有了,我们明天得上山一趟。”
“嗯。”屠玟决头都没抬。
窈一童走到他面前,蛮横的说:“我想洗澡了,你给我烧水去。”
屠玟决看向窈一童身后,“阿蓄在烧了。”
窈一童生气了,“你到底停不停啊?大半夜的吵死了!”
屠玟决看他气的鼓起腮帮子,无奈叹气,“好,我收拾下东西。”
窈一童满意了。
隔天一大早,屠玟决将做好的折叠桌放进小木屋里锁好,拿着背篓和镰刀往外走。
窈夭贝和于景蓄也整装待发,神采奕奕。
窈一童洗了把脸,被冷水冻的一个机灵,屠玟决用棉布轻轻擦干他脸上的水,看他嘴唇冻的发紫,眸光闪过一抹不悦。
“这是要出门?”三两个工人陆陆续续的从院门口走进来,打招呼的人长的人高马大,笑着时一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他是村里封家的长子,村里人都喊他封大。
“是,锅里热着粥,到饭点你们自个儿盛去喝就好。”窈一童背着背篓往外走,无意中发现封大在盯着院子角落的木屑看。
以往屠玟决都在那个地放做折叠桌,做好的折叠桌也都放在那里,现在折叠桌都不见了。
封大眼神闪了闪,装作不经意的问:“之前屠玟决捣鼓的木板呢?怎么不见了?不会一晚上的时间你们都给卖了吧?”
窈一童随便找了个借口,“收起来了,放院子里太占地方。”
封大笑了笑,没再说话。
上山时,窈夭贝开心的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童谣,断断续续的不成调,却比什么都悦耳。
于景蓄紧紧抓着窈夭贝的小手,尽挑好走的路给窈夭贝走。
窈一童皱眉,“封家给人盘炕,在天合村算家境不错,他当初怎么会答应来给我们起屋子。”
封家盘炕的费用收的不高但也不算低,盘一个炕用不了多久,却能有普通工人两天的工钱。
这十里八村的炕大多都是封家盘的。
屠玟决解释说:“里正说封家最近没炕可盘,封大来帮忙,说是等屋子起好后,我们的炕给他盘,他能多挣点。”
“这话说的奇怪,虽说荨天村和县里都有盘炕的人家,但他就算不来干活,我们也没必要舍近求远。”窈一童总觉得封大意图不纯粹,“他刚才问的话,我觉得不是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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