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一童眨了眨眼,“要不,我们买俩板车?”
早市那天,他们卖板凳总要用到板车的。
屠玟决知道窈一童在心疼他,本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却改变主意,“好。”
天合村距离县城有一定距离,他们若是要卖东西,自是不好坐牛车。
童哥儿这么娇气的人,若是真让他走那么远的路,定是受不住。
早市又开的早,若是有板车,童哥儿还能在板车上多睡会。
板车并不便宜,他们买的还是铁轮子,讲价讲半天,最后花一两银子买下板车。
屠玟决将东西放上板车,用麻绳拉着板车往前走,窈一童拉着窈夭贝走在前方,看到什么好吃的就上去瞧瞧。
若是窈夭贝想吃,窈一童就会大方的掏钱,但若是他自己想吃,窈一童就舍不得买。
屠玟决看出他心疼钱,心里想着的还是得挣钱。
他不想自己喜欢的哥儿连吃的都不舍得买。
他以前过的浑浑噩噩,却在这一刻想给童哥儿更好的生活。
东西买的差不多后,他们便回去了。
由于买了板车,他们不能坐牛车回去,天色也还早,他们就慢悠悠的走回去。
窈夭贝走累了,但还是低着头不吭声,努力跟上窈一童的脚步。
奈何小孩的体力终究比不上大人,再如何努力还是露出端倪。
窈一童弯腰将窈夭贝背起来,还没走就感觉背上一轻。
他回头看去,只见屠玟决将窈夭贝抱到板车上放下,摸了摸窈夭贝的头,“乖乖坐着。”
窈夭贝盘腿坐在车上,眼神茫然又带着几分无措。
屠玟决套上麻绳,继续拉着板车往前走。
回村的路并不好走,大冷的天,屠玟决额头上冒着细汗。
窈一童凑过去,用罗帕擦掉汗珠。
屠玟决垂眸看他,眼眸深邃。
他红着脸,嘟囔道,“看路啊,看我做什么?”
屠玟决目视前方,半晌道:“看你好看。”
窈夭贝在板车上睡着了,他蜷缩着身体,小小的嘴巴不时蠕动两下,可爱的很。
窈一童拿出新买的被褥给窈夭贝盖上,没忍住轻轻捏了捏窈夭贝的脸。
回到村里,村里人的目光频频往他们的板车上瞧,有人忍不住问:“新买的板车啊?还是铁轮子,花不少钱吧?”
“板车上东西可真多,这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这三两彩礼怕是都花完了吧?”
窈一童颔首,大方承认,“都花光了。”
事实上这些东西连同板车一共花了三两二百五十七文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被褥、夹袄、糙米、精面?还有吃的!老天爷啊,我过年都不敢买这么好的东西。”
窈一童怕他们吵到窈夭贝,用被子盖过窈夭贝的脑袋,留了点缝隙让窈夭贝呼吸。
有好心的村里人提醒说:“童哥儿,你爹今个儿来找你了,脸色难看的很,怕是为弃家的事而来。”
窈一童早猜到了,低声道谢就往前走,并没有搭理旁人。
天合村算是个大村,人多是非就多,红眼病更是多。
他若是要搭理,根本搭理不过来。
况且他之所以买这些东西,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彩礼花光了,他身上没钱了。
回到小木屋,屠玟决抱着窈夭贝回屋,窈一童正想收拾东西,屠玟决就拉着他到一旁坐着,半跪在他身前,抬手脱他的鞋。
窈一童不想脱,但看着屠玟决黑沉的脸,他心里头发怵,不敢挣扎。
脚底起了水泡,屠玟决眉头拧的死紧,“为什么不说?”
他在路上不止一次让窈一童坐上车,窈一童不仅不肯还故意走在后头,直到进家门的那一刻,他才发现窈一童走路姿势有些奇怪。
窈一童嘟囔道,“板车上那么多东西,你也会累啊。”
屠玟决抓着他脚腕的手一紧,看着他的眼暗沉的吓人。
窈一童不敢吭声,屠玟决低下头,用烧红的针挑破水泡,动作小心翼翼,似是怕弄疼了他。
处理好伤口后,屠玟决不让他下地,强制性要求他坐着。
他这个时候倒是乖了,撑着手看着屠玟决将他们买来的东西收拾好,又留下一部分东西打算带过去茅草屋。
他开口道:“屠玟决,我们在旁边起个屋子给贝儿住吧。”
本来他想的是成亲后他和贝儿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偶尔来屠玟决这里敷衍两天。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突然发现,和屠玟决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屠玟决手一顿,抬眸看他,“你确定?”
窈一童脊背一凉,“只是睡一张床而已,昨晚又不是没睡过。”
“好。”屠玟决速度极快的将板车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生怕窈一童反悔。
“我想洗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窈一童不洗澡浑身难受。
屠玟决没吭声,走出屋子便将热水烧上了。
窈一童莞尔,朝外头喊,“桌上的这些吃食你等会带去给阿蓄,冻疮膏也带上,提醒他记得用。”
桌上的吃食都是贝儿特意给于景蓄留的。
“好。”屋外的屠玟决应的很快,似是随时随地都在注意屋内的动静。
片刻后屠玟决就进来了,他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热水上搭着个崭新的棉布。
窈一童觉得屠玟决糟蹋东西,“这么新的棉布,你怎么用来搓澡?”
屠玟决试了试水温,抬眸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袖口处被粗糙布料磨红的印子,“别碰到伤口,洗完东西放着,我来收。”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吃食,把门关上走了。
窈一童洗好澡,将窈夭贝往床里头挪。
按理说,夭贝不该跟他们睡一起,但夭贝太小,情况特殊,如今也能先这样将就一段时间了。
屠玟决回来时,窈一童已经睡了。
他用剩下的洗澡水简单的擦了擦身体,将洗澡水泼出屋外。
回房后,他关紧门窗,拿出冻疮膏拧开,毫不心疼的挖出一大块,轻轻涂抹在窈夭贝的脚底。
这是于景蓄拜托他的,也是于景蓄收下冻疮膏的条件。
窈夭贝察觉凉意,小嘴巴微微撅起,在睡梦中还不忘表达他的不满。
屠玟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窈夭贝的小脚丫塞回被子里,又轻轻拉下窈一童的衣裳。
圆润白嫩的肩头暴露在他眼底,他呼吸一沉,脸色却很难看。
肩头上的勒痕红肿,冒着红血丝,显然窈一童并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伤口。
他几乎无声的呼出口浊气,小心翼翼的给窈一童上药。
窈一童觉得疼,下意识的挣扎,屠玟决不得不压住他的手臂,他还睡着,眼尾却红了。
屠玟决放松力道,窈一童却又不挣扎了,只是皱着张小脸,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上完药,屠玟决拉上窈一童的衣裳,遮住诱人的景色,才轻手轻脚的躺下。
窈一童畏冷,察觉到他身上冒出的热气,不知好歹的往他怀里钻,他浑身紧绷,忍到额头青筋直跳,却还是舍不得将怀中柔软的人儿推开。
窈一童醒时天已经亮了,外头传来木锯声,他往旁边一摸,入手一片冰凉。
他侧目一看,窈夭贝也不在,他也不好再睡懒觉,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阿兄!”窈夭贝穿着崭新的夹袄跑来扑进他怀里。
“你醒啦?”窈夭贝仰起头,笑得弯起一双好看的杏眼。
窈一童心尖发软,记忆中的贝儿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今天这么高兴呀?”
窈夭贝点点头,抬起被棉裤包裹的胖乎乎的小脚丫,“脚脚不痛啦。”
窈一童愕然,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昨天回来太累了,忘记给贝儿抹冻疮膏了。
贝儿的脚会不疼,定是有人给他抹了药。
他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肩头,愣愣的看着屠玟决。
“阿兄,你脸怎么红了?”窈夭贝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
窈一童心口一慌,别过头道,“没事。”
屠玟决放下做好的木凳,抬眸看他,眸光微暗,“穿好衣裳。”
窈一童低头,这才发觉自己衣襟微敞,露出一小块白花花的锁骨。
他默默的理了理衣裳,又听屠玟决说:“锅里热着粥,吃完就坐着别乱动。”
窈一童不满的抗议,“我坐不住。”
屠玟决手一顿,“脚不疼了?肩上的伤好了?”
“没那么疼了。”窈一童嘴硬归嘴硬,但吃完粥后倒真在阴影坐下,看屠玟决做折叠凳。
屠玟决做起凳子来越发熟练,现在一个折叠凳,他约莫一刻钟就能做好。
窈夭贝好奇的蹲在一旁看屠玟决做凳子,见屠玟决流汗还会给他递上罗帕。
屠玟决怕木锯伤到他,总会让他离远些,窈夭贝这时就会听话的走远,但看入迷了又会不知不觉的靠近。
窈一童发现屠玟决比他想象中的有耐心,每次窈夭贝凑的太近,他总会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将窈夭贝劝开。
他笑了,眉眼弯成月牙似的形状,好看的很。
“屠玟决,你对我怎么没有这般耐心?”
屠玟决盯着他看了一会,“你怎知我对你没有这般耐心?”
窈一童思索片刻,“我跟你说几句话,你看我的眼神就很凶,像是要吃掉我一样。”
屠玟决似是笑了,“没凶你,但想吃掉你是真的。”
窈一童脸色涨红,“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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