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递完纸巾,向萧秉远示意后就离开了。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打工人,不想牵扯到进杂七杂八的豪门恩怨。
人安全送达,任务完成。
他不溜,谁溜。
一阵疾风突然刮过,敞开的门“哐当”撞上墙壁,余音在空荡荡的大平层里回响。
简时徊和萧秉远相顾无言。
气氛在安静中显露出些许尴尬。
萧秉远的目光在简时徊的脸上停顿一瞬,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说:“先进来吧。”
简时徊抽了抽鼻子,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汹涌泪意稍微得到平复,简时徊认为很有必要向萧秉远解释清楚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这一切都只是场意外——好吧,他确实是个爱哭的人。
他坐在沙发上,无意识地盯着萧秉远的背影出神。
怎么办,第一次见面就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愁啊。
于是,当萧秉远关上门转过身,直直撞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这双本该明亮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暗淡失神,让人看着便心生怜爱。
把盛着白开水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萧秉远道:“刚刚怎么哭了?”
简时徊的眼睛一直随着萧秉远的动作转,眼神跟着玻璃杯一起落在茶几上,直到听见萧秉远的声音,他才恍如大梦初醒。
“嗯?”他茫然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萧秉远直起身,说:“怕招待不周,想问问你刚刚怎么哭了,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没有没有,”简时徊一个激灵,摇头否定道,“没有招待不周。”
“Z省很好,小张哥也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站着显得居高临下,萧秉远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
哦,原来什么都好,就自己不好。
简时徊不知道萧秉远心里的小九九,他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
“那个,秉远哥……”
“嗯。”
萧秉远静静看他,没有丝毫不耐烦。
简时徊心里很别扭:“我哭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它就是会哭。很奇怪,我明明不想哭的,它自己就哭了。”
“它想哭就哭,根本不听我的话。”
简时徊不知道萧秉远能不能懂他的意思,他越说越急,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哭腔又出现了。
他急得开始用手指比划:“就是——”
“就是——”简时徊皱眉,想了会儿,说,“它自己会哭,我控制不了。”
简时徊乱七八糟地表述比划一番,始终觉得没讲清楚。
他放弃解释了,满脸写着生无可恋:“总之,我哭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跟其他任何事物都没关系。”
“以后看见我哭也不用管我,等会儿它就不哭了。”
哎,他这样容易哭,萧秉远能不嘲笑他就是个好人了。
少年哭得乱糟糟的,眼睛通红,脸上泪痕斑驳,鼻子一抽一抽,嘴唇红润润的。
萧秉远的视线在简时徊脸上一扫而过,沉声说:“嗯,我知道了。”
“但不能不管。”
“看见你哭,我总要问一句的。”
*
初见面就出了个大岔子,虽说导致气氛有点尴尬,但是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小张送的那包纸巾还在简时徊手里攥着,他擦了擦脸,把废纸团在手心里不知道该扔到哪里。
正准备问,萧秉远先开口:“给我吧,垃圾桶离我更近。”
“谢谢。”
刚刚水分流失太多,简时徊端起玻璃杯,一口气喝了一半的水。
萧秉远扔完垃圾站在一旁看简时徊喝水,视线落在他修长的脖颈和滚动的小巧喉结上。
等简时徊喝完水,他才移开视线,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萧秉远:“我带你看看这套房子。”
简时徊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萧秉远身后。
这套公寓很大,颜色以黑白灰为主色调,几乎只有必要的家具,零碎的小物件很少,都被放置在该待的地方,无一丝杂乱。
这样的房子干净整洁却少了人气,住起来难免感到压抑阴沉。
——起码简时徊是这样认为的。
以后他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直到这时,简时徊才有了即将寄居篱下的实感。
这里和他家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他的卧室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是跟客厅一样的极简风格。
很快,他们就到了简时徊以后的卧室。
萧秉远打开灯,屋内陈设一览无余。
简时徊:……
嗯,意料之中的简单呢。
卧室空间很大,配备衣帽间,有一个独立的洗浴间,里面干湿分离,可以冲澡也能泡澡。
卧室一看就是萧秉远的风格,空荡荡的,干净简洁得可怕,贼来了都找不到可以被拿走的东西。
太无趣了,待在这房间里约等于面壁思过。
萧秉远将行李箱倚墙放好,把双肩包放到椅子上。
萧秉远:“我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时间紧就按照我的喜好来布置了,有缺的跟小张说。”
简时徊:“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萧秉远:“举手之劳。”
“那个,”简时徊问道“这个房间我可以自己添置些东西吗?”
这房间实在太冷硬了,他待不了几分钟就跟有蚂蚁在心上爬一样,难受得只想出去。
睡在这黑白灰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原本“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都有可能直线下降。
萧秉远深色的眼眸看着简时徊:“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房间,随便怎样都行。”
简时徊呼了口气,太好了,他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和生活质量保住了。
他弯眼一笑:“谢谢。”
简时徊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眉眼弯弯,脸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像是在笑着的。一股甜滋滋的,蓬勃的生命力从他的每个毛孔中溢出,挡也挡不住。
而且他刚哭过。
几颗小小的泪珠挂在卷翘的睫毛上,颤颤发抖似落未落。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瞧着有点可怜。
萧秉远看着简时徊,说:“走吧,再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
公寓很大,等萧秉远为简时徊介绍完所有房间,把所有设备的用法和常用物品的位置都将清楚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
做饭的阿姨正好上门来。
萧秉远:“这是刘阿姨,负责这里的吃食,有什么想吃的跟她说。”
刘阿姨满脸慈祥,笑眯眯道:“先生少爷好。”
她对简时徊说道:“我八大菜系都算熟练,湘菜最为拿手,西餐和东南亚菜式都有所涉及,除此之外,各种小甜点和街边小吃我也能做。”
“小少爷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
简时徊应道:“好,阿姨费心了。”
刘阿姨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分内的事。”
刘阿姨进厨房了,简时徊和萧秉远在客厅。
客人进屋的流程都走完了,简时徊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在。
这里连冲破尴尬的最大利器——电视机都没有。空气中流淌着安静,厨房的声音越发清晰。
萧秉远看出了简时徊的不自在,说道:“小徊,这样叫你可以吗?”
安静终于被打破,萧秉远话音刚落,简时徊就迫不及待地回道:“可以,我家里人都是这样叫的。”
萧秉远:“小徊,听我妈妈说——”
说了一半,萧秉远骤然停止。
有长辈被提及,简时徊那颗心一下被吊起。
说什么了,你妈妈说什么了?你快说啊,停这干嘛呢。
迎着简时徊明亮的眼睛和好奇的眼神,萧秉远顿了下,继而说:“我突然想起,小徊,你是不是还没跟伯母说已经到我这了。”
简时徊眨了两下眼,好像还没说。
一开门就手忙脚乱的,这件事自然被抛之脑后。
等等,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刹那间,简时徊所有的好奇灰飞烟灭,他赶忙解锁手机给家里报平安。
他在家人群发了条“已安全到达”,他妈林艺很快就回了句“能视频吗,小徊”。
当然行!
感谢亲爱的母亲让他有正当理由躲到卧室里。
简时徊抬头,对萧秉远说:“我妈要和我视频,我先回房间了。”
萧秉远:“好,吃饭时叫你。”
简时徊回到房间和林艺打了个简短的视频电话,挂断后一看家人群,里面的消息令他哭笑不得。
【爸爸:小徊,我也要视频,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哥哥:我也要,都一天没看到你了】
一点点分别的情绪和来到陌生环境的紧张霎时荡然无存。
家里除开简时徊,另外三个都是大忙人,这个点一般都在各自公司忙工作,三个人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简时徊无奈笑笑,任命地挨个打视频。
他们都很忙,该叮嘱的事也早就叮嘱过了,视频打出去几分钟就挂断了,打视频真的只是为了见一见简时徊。
和家里人通完视频,简时徊却没有出去。
笑话,得了机会进来他怎么可能又重新出去?
同样是陌生的地方,起码这个房间暂时是属于他的,而且可以独处。
对简时徊来说,能不见到萧秉远可太好了。即使萧秉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他自己现在还没跨过心里的砍,一看到萧秉远那张脸就想起自己大哭丢脸的事。
况且跟萧秉远在一起时他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会儿一个人才能全身心放松。
简时徊环视一周,真正开始熟悉房间。
把几个隔间都走了一遍,简时徊呈大字把自己摔到床上,身体上下小幅度弹了几下。
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躺床上用力抻了个懒腰,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床好软,而且是舒服的软。
他的头埋在松软的被子里,鼻尖嗅到阳光的味道和丝丝缕缕的清香。
好闻且安神。
简时徊就着这个姿势玩手机,没过多久门口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该吃饭了。
他艰难地将陷在床上的身体拔出来。
简时徊开门时萧秉远已经去了客厅,他松了口气,幸好不在门口,否则又要不尴不尬地打招呼。
浓浓的香味飘散到了门前。
他鼻子深深吸了口气,惊喜道:“好香啊!”
刘阿姨笑道:“小少爷喜欢就好。”
他走到桌旁看到菜色,口水都分泌得更多了。
简时徊一开始还顾及萧秉远,吃得小心时刻注意形象,可他也算奔波一天,刘阿姨做的才又色香味俱全,吃着吃着就忘了顾虑。
晚饭吃完,简时徊捂着肚子,慢慢挪到沙发。
他靠到沙发上,连呼吸都放轻不少。
好好吃,好撑。
刘阿姨的手艺真的太好了。
这么多年,他吃过不少美食珍馐,其中不乏盛名在外的大师做的,但是刘阿姨的厨艺绝对排得上前三。
简家请的厨师厨艺当然也非常好,但不知道萧秉远从哪找的人,刘阿姨明显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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