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舟从阴沉到无法呼吸的屋子里出来后，胸口的闷痛减轻了许多，但还是脑中昏沉。
“怀舟。”
一声几乎是贴在耳边的轻语，甚至能感受到温热气息，余怀舟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几乎是瘫在了自己师尊身上，被他细心搀扶着，余怀舟回过神来后立刻直起身来离开时离的拥怀。
时离也很果断的松开手，“你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好，先去找个客栈休息。”
余怀舟点点头。
“来人！先将他的耳朵割下来献祭地神暂平怒火。”
“是。”
屋内又是一阵吵闹，撕心裂肺的叫声几乎要震碎余怀舟的耳膜。
“师尊。”
时离打断他的话，“好了，你先别管他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时离话音刚落，门被砰地推开。
烛天慌不择路地跑出来，跪在时离脚边拉住他的衣摆，“仙长救命！仙长！”
时离不温不热道：“你先起来。”
“他们要割我的耳朵，仙长救命！” 烛天乞求。
时离没有低头看他一眼。
烛天实在阴险狡诈，以后会将余怀舟剥皮削骨折磨，若这时候要是没有下定狠心，余怀舟就会被这个人给残忍折磨死。
时离面色淡漠，从烛天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摆。
可余怀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烛天可怜，“师尊，您就救救他吧。”
时离闻言难得严肃，“你善良也要有个度，你今日怜他一条性命，那前几日被他残忍用石头砸死的那个三岁孩童又有谁来救？此人天生恶种注定恶贯满盈，他们镇上的私事由他们自己去。”
大巫师的声音传出，“乐间仙君可莫要阻拦，火祭结束在下第一时间归还垂云册。”
时离眼眸依旧是看着余怀舟，回道：“本君从未想拦。”
大巫师声音略带笑意，“乐间仙君慢走。”
时离也再也不给余怀舟在这里停留的机会，更不给烛天一丝求救的机会，握住余怀舟的手腕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仙长！”
任凭身后烛天如何哀嚎时离都没有回头，直到烛天被拖了下去，凄惨的嚎叫才停了些许。
烛天被拖拽着拼命朝时离伸出手想要握住这个救命稻草，但是他的救命稻草头都没回。
木门吱呀关上。
镇民退下后，屋内只有烛天和大巫师两人。
大巫师墨色的长袍扫过地面，步步朝烛天走来。
烛天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向后躲。
“你想活命吗？”
烛天仰起头，“想！”
大巫师的声音依旧虚无缥缈，“其实余怀舟是更适合献祭的人选，若你能和他魂识互换，你就能光明正大活在这世上，余怀舟替你去死。”
烛天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有机会可以活，“我要怎么做。”
大巫师开口说道：“刚刚我已经伤到了余怀舟的灵脉，现在只需将人血滴坠在这颗石头上，我自会施法让你二人互换，从此以后你就是乐间仙君的爱徒余怀舟，远比做每天吃不饱饭的烛天来的舒服。”
“我换。”
烛天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手按在了尖锐的桌角上，狠狠割破了自己的手。
大巫师宽松的斗篷下露出一抹笑意，握住了他的手，将信石放在他手心。
殷红血液霎时染红了信石。
大巫师摊开垂云册，垂云册上面浮现了余怀舟的八字和他所有的事迹，大巫师施法将垂云册与信石用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在一起。
烛天恶狠道：“只要换了，余怀舟就能替我献祭，对吗？”
“对。”
烛天依旧问，“以后，我就是余怀舟了。”
“没错。”大巫师给出肯定的答复。
烛天死死握紧信石，眼中满是恨意，“好，既然那个道貌岸然的乐间仙君不肯救我，那我就自救，我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等你好消息。”
大巫师说罢，烛天双眸骤然紧闭，全身往后一躺晕倒了过去。
这个屋子又安静了下来，显得格外死寂清冷。
大巫师从笔架上抽出几根签，一根一根的扔在烛天身边，直到最后一根签落地，烛天的身体缓缓睁开眼。
大巫师歪头满是嘲讽与讥笑，“好久不见啊，余怀舟。”
余怀舟猛地抬头，环顾了一圈之后伸出手看着自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熟悉的粗布。
“这是，烛天的身体？”
一刻钟前余怀舟感觉到了因为信石而受到的锥心刺骨般疼，那是他第一次疼到昏倒过去，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
大巫师笑道：“最近过的如何，在你师尊那有没有像从前那样乖乖听话？”
余怀舟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清醒的头脑让他知道面前这个是他在熟悉不过的人。
“师尊？”
是，尽管余怀舟不想回忆，但这才是他所认识的乐间仙君。
乐间终于听到了这两个字，很是满意，“为了重新见到你，师尊可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从他身边抢回来的，你感不感动？”
余怀舟握紧了拳头，但是因为烛天这具身体受伤严重，他稍稍一动就是如刀凿般的疼。
乐间稍稍抬手，“其实我大可以不把他打成这样，但我一想想你马上就要回来了，想着总得让你记得自己的身份才行，怎么样，这熟悉的感觉让你清醒了没有？”
余怀舟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乐间一声轻笑，在他面前缓缓蹲在，抬手狠狠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余怀舟与自己对视，“怀舟，这可不是你跟师尊说话的态度。”
余怀舟猛地拍开他的手，从地上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推开门就往门外跑。
绝对不能再落入乐间手中，余怀舟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声音。
师尊还没有走远，去找他，一定要快点找到他！
因为刚刚余怀舟被信石所伤的关系，时离确实没有走远，余怀舟很快就看到了时离的身影，时离此时正抱着他的身体，在给他的身体渡灵力。
乐间就这么看着他跑远，却不急不缓跟在他身后，悠闲挥手。
余怀舟瞬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时离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一刻也没有多留，继续输灵力。
余怀舟嘴唇紧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张肮脏污秽的脸上多的是力不从心，他张嘴想要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能一点一点爬过去，期盼着师尊可以认出他，可以分辨出他怀里的不是真正的余怀舟。
可惜，时离怀中的烛天醒了。
烛天假装没有看到余怀舟，故作虚弱的向时离道：“师尊，我想回玄宫城。”
“好。”
此刻的时离连垂云册都不顾，直接弯腰横抱起他就要离开。
反倒是乐间叫住他，“看你二人如此师徒情深，左右垂云册我也不需要了，便还给你吧。”
随后，乐间施法将垂云册送到时离面前。
余怀舟眸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向快要饿死的乞儿一样想要让时离看他一眼，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时离也绝对不会把视线落在如此肮脏的人身上。
乐间居高临下的睨了地上余怀舟一眼，“乐间仙君，巫族有规定不可触碰污秽之人，可否请乐间仙君帮在下把烛天给抓回来？”
时离只是扫了余怀舟一眼，怀中的烛天吐了一口血，时离当即收回目光抱起他走了。
余怀舟瘫在地上，忽然放弃了。
等时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乐间鼓掌走过来。
“看吧，即便我把你放出来，他也是认不出你。”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行了什么苟且之事把我的身子给夺走了，但是我一定会顺利拿回来的。”
余怀舟还是不能说话，只能握紧拳头闭上双眼。
算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乐间见余怀舟是彻底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手中捏紧了信石。
余怀舟毫无反应。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他换了烛天的身体，信石已经对他没有用了。
“没关系，折磨你的方法多的很，余怀舟，我先去把我的身体夺回来，再慢慢来教训你。”
乐间提起余怀舟还算干净的衣领，将他拽回了阴森的屋内，关上了门将他锁在了里面。
余怀舟总算是能站起来，只是烛天这幅身体实在是太过破烂，什么法力都没有。
可是他此时必须得去玄宫城，他太了解这个师尊了，睚眦必报，若是他不去阻止还不知道师尊会有什么危险。
*
“陆从安！”
时离回到玄宫城后便将余怀舟的身体抱到了寒天阁最灵力充沛的地方，小心翼翼放在阵法正中间。
这可将寒天阁的弟子给整糊涂了，“仙君，这里是寒天阁啊…您这是？”
时离心一急脑子里都忘了这是寒天阁，旁边全部都是怀宿仙君的弟子，不过正好，寒天阁的弟子都是实力颇强的，可以助他。
时离立即吩咐，“启阵，本君要为怀舟疗伤。”
“是。”
硕大的法阵亮起，一道足以笼罩整个寒天阁的金色结界照亮天地，时离手掌轻旋，光圈飞速转动着带起一阵阵的大风，时离的发丝随着风大肆飞扬，刺眼的金色让所有弟子都捂住眼睛不敢直视。
“受伤是余怀舟？”
“何以让乐间仙君动用天玄之力？”
时离紧闭着双眼，将源源不断的灵力传输。
「警告，反派危在旦夕。」
时离一直在渡气，听到这句话后更加狂风大作传输更多的灵力。
这般下来，烛天很快就醒了。
烛天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这幅身子，还有这一切法阵外如仙境般的玄宫城。
“师尊？”
时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不过时离因为动用太多灵力，身体也有些不支，他想要站起来也是踉踉跄跄的。
还是赶到的陆从安眼疾手快扶住他。
时离有些虚弱道：“回水云间。”
陆从安担忧问，“师尊，此去寻垂云册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时离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垂云册给他。“你先将垂云册送去怀宿那。”
“是。”
烛天一直沉浸在获得新身体的中。
时离神色一敛，转身看向他。
“余怀舟。”
“是。”烛天被他看的有些心虚。
时离眼眸微眯，打量了他许久，许久后才淡淡问道：“你的拜师玉佩呢？以前不都是挂在腰带上么？”
“今日弟子忘了，弟子立刻去找。”
时离多加了一句，“一定要向以前一样日日带着。”
“是，弟子一定寸步不离。”
时离面无表情嗯了一身，拂袖走了。
拜师玉佩。
时离冷哼一声，余怀舟可从来都不会把那东西挂在身上，不过试探了一下就全原形毕露。
他面色难看，不知道自己救了谁，刚刚居然连他不是余怀舟都没有看出来，他更担心的是余怀舟现在到底在哪。
时离脑海中问系统，「余怀舟在哪？」
「定川镇，反派暂时解除危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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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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