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安给他上完药,时离自己又施法闭目养神恢复了一整个下午,尽量不去想腹部间的疼痛,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不知道时间了。
时离挥手收起光芒法阵,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一片灰蒙蒙的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雪花落下,看起来不算太晚,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呼啸的寒风穿过窗户缝隙发出尖锐声响,其余的什么都听不见。
时离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安静。”
陆从安一直在门外守着,开门进来回道:“师尊要休息,弟子就遣散了所有人。”
不对,这么安静必有反常。
时离下意识问道:“余怀舟呢。”
“按师尊的吩咐,师弟去晒那些宣纸了。”
时离不免觉得奇怪,“到现在还没回来?”
陆从安摇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
这么说来余怀舟已经出去大半天了。
因为今天早上天气好有些暖和的太阳,时离才打发他去晒东西,但是现在雪中夹杂着雨,天边若隐若现闪电,看起来是要下大雨的势头。
这晒哪门子的宣纸。
时离又觉得头疼。
“轰隆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嗡鸣雨水噼啪打在房梁上。
陆从安突然大声喊了一声,“糟了,师弟没有带伞。”
时离静静观赏着屋檐坠下的水珠,“他自己会法术,施一道屏障就淋不到了,不用担心。”
“也是……”
陆从安内心纠结,“可是师弟出了水云间,就算有屏障,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来。”
“他出去了?”时离转头看向陆从安,“水云间这么大不够他晒个宣纸?”
陆从安解释,“可水云间下雪呀,师弟只是想做好师尊给他的任务。”
时离头愈发疼了,“我看他只是单纯想毁掉我那些造价不菲的宣纸。”
“师弟才不会这样。”陆从安忍不住了,“弟子还是去找他吧。”
“找什么,都多大人了,到时间他自己会回来的。”
陆从安没再说话,但是搓着手肉眼可见的担忧。
时离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树木摇颤寒风凛冽,余怀舟不但会被淋成落汤鸡很有可能还会感冒,说不定还得在床上昏沉躺好几天。
时离尴尬的捂嘴咳了一声,慢条斯理道:“那小子到底抱着我的宣纸跑哪去了,我还等着拿纸给怀宿写字怎么还不回来,我出去找找。”
说罢,时离往门外走了。
陆从安跟上来,“弟子和师尊一起去。”
“不用。”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但是陆从安发现师尊拿了两把伞出门,陆从安一笑,安心关上了门不让风雨吹进来。
*
寒风扑面刺骨的冷,时离根据陆从安给的地方找了过来。
这里空旷一片,是离最寒天阁最远也是玄宫城难得温暖的地方,可以种菜养花,只是因为寒冬所以周旁都是枯树没有一点生机。
时离在途中没忍住施了一道法术挡住雨水,除此之外他仍然撑了一把伞,他担心自己碰到水就会变成鲛人,所以做好了万全之策不让自己沾一滴水。
“余怀舟。”
天色越来越黑,雷声轰鸣,水珠打出来的雾模糊了小路,一切都显得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余怀舟!”
这边空旷也没有避雨的地方,都是养的一些花草和菜园,按道理余怀舟也躲不掉哪里去。
正当时离以为余怀舟不在这里,准备换一个地方寻找时,他余光瞥到了菜园栅栏后面一个瑟瑟发抖的可怜身影。
大概率是了。
时离走过去,余怀舟背对着他缩在栅栏角落颤粟,手上还抱着大捆宣纸。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那一点不安就像刺一样狠狠扎在余怀舟身上,他半个脑袋缩进了臂弯中,痴心妄想着能隔绝一切雷电咆哮。
时离轻叹一声,撑开第二把伞,倾斜伸了过去替余怀舟挡住了所有雨水。
余怀舟忽然觉得没那么冷了,也没有雨重重打在身上,他茫然仰起头。
乐间仙君临尘不染,如寒月映着高岭上的神,雨水散在他清冷温润的面庞上,寒风习习,吹散了他鬓边几缕薄发。
“原来躲在这里。”时离又将伞倾斜了两分。
余怀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师尊?”
时离视线落在余怀舟怀里,“你这是故意要把我的宣纸都淋雨毁掉吗?”
“不……不是的。”
余怀舟迫切解释,时离只是胡说八道保持一下人设罢了。
“轰隆隆——!”
这雷电闪的夺目惊人,打到了余怀舟心里,翻涌出来的不安蜷缩起来。
时离拧眉不解,“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施一道屏障速一鼓作气跑回水云间,还在这里淋雨,你蠢吗。”
“宣纸还没有收完,弟子原本准备收,可是……”雷声太大,他不敢动。
又一道闪电划过,余怀舟下意识恐惧地想要缩起来。
时离见状放下了伞,蹲下伸手捂住他两只耳朵。
温和有力的手掌捂在耳边,余怀舟瞳孔一缩,仰头望着自己的师尊。
直到雷声响完,时离才松开手,“不必收了,先随为师回去。”
余怀舟愣在原地没有动。
“愣着做什么,想让为师一直给你撑伞?”
余怀舟这才木讷的从时离手中接过伞站起来,不过他左手抱着大捆宣纸,右手接来有点不稳摇摇欲坠。
时离嫌弃的啧了一声,帮他分担了一半宣纸。
余怀舟还是不走,并且难得一见的别扭。
“怎么了?”
“师尊,弟子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必须找到,多谢师尊的伞,弟子稍后再回去。”
时离略加沉吟,“很重要的东西?”
“是。”
“轰隆隆。”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贯穿云霄,余怀舟闭上眼浑身颤抖紧紧抱住宣纸。
时离见他这副模样有些不放心,“罢了,为师与你一起找。”
余怀舟摇头,“怎敢让师尊与弟子一同淋雨。”
“无妨。”时离挥手星芒闪烁,施了一道屏障给余怀舟,挡住了风雨,“这样就淋不到了。”
余怀舟:“……”
“你丢了什么东西?”
余怀舟低头,眸光中闪过一丝戒备与隐瞒。
见他不说话,时离偏头,“嗯?”
“是……一块玉佩。”
时离点头。
好嘛,果然是反派标配。
既然答应了,时离低头开始帮他找。
余怀舟见糊弄过去松了一口气。
他丢的不是什么玉佩,而是信石。
这东西犹如心脏般掐住人的性命,是师尊造出来专门折磨他控制他的,比卖身契还要可怕百倍,被谁握在手里就要听命于那人,如若反抗后果难以承担。
余怀舟看时离最近脑子不太好才选择铤而走险从书阁暗道里偷出来,本来他都准备拿到了就离开玄宫城远走高飞,就算偷不到时离也还是会留着他泄愤,被发现不过是一顿打罢了。
可现在好不容易偷拿回来了,可以获得自由了,却又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这些年余怀舟活的这般生不如死,他已经被时离手握信石威胁够了,时离稍稍一按信石他就如钻心刻骨的疼,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
绝对不能让时离找到,余怀舟心中暗暗发誓。
余怀舟余光瞥到时离,时离找的认真,如果信石真的被他发现自己要逃跑那就真的完了。
这样下去不行,余怀舟转过身避开他,拿出一直放在袖口里从来没有拿出来过的拜师玉佩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沾上泥巴。
“师尊,找到了。”余怀舟将满是污秽的玉佩捡了回来。
时离定眼一看,玉佩上还刻着乐间两个字,“找到了就好,走吧。”
“嗯。”
余怀舟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哪里都没有,他的信石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余怀舟担心时离发现,更担心被有心之人找到轻易能控制他,不过好在信石这东西本就是时离弄出来折磨他的,就算别人捡到可能也只是会当作一颗还算好看的石头放在路边吧。
余怀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余怀舟,余怀舟。”
余怀舟脑中混乱中仰头,“啊?”
“在想什么。”
面对时离的问题,余怀舟眸中迷茫又无助。
时离十分无奈,“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到?”
余怀舟摇摇头。
“那我再重复一遍吧。”时离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拜师玉佩弄丢了就不用找了,先照顾好自己。”
“是。”
切,拜师玉佩要是真丢了他当然不会找,他巴不得丢。
余怀舟手中攥着玉佩,透彻的玉佩上沾满脏兮兮的泥巴,把纸上也弄得满是泥巴。
反正纸的正面也脏了不能用,所以余怀舟扯了一张擦拭玉佩,擦干净后随手扔掉。
“不要乱扔垃圾。”
余怀舟紧握住玉佩,小心翼翼解释,“弟子不想让玉佩染上污垢,这是师尊给的,弟子应当好好珍惜。”
余怀舟快要被自己说吐了,虽然之前这种伎俩不在少数,但是这一次他有些反胃。
时离同样是鸡皮疙瘩霎起,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毛病,反正他是受不了这一套的,淡淡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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