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天下得救了,可是西楼的徒弟没了。

他抱着仅剩几丝残魂的尸体伤心欲绝,竟是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复活徒弟的法子。

掌门看他几近痴狂,便苦口婆心的劝他寻夏弦月的转世,再续师徒前缘。

却被西楼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即便样貌是那个样貌,灵魂是那个灵魂,可转世之后的她便已是成了极其相似的另外一人,并不是他含辛茹苦养育长大的徒弟夏弦月。

短短数日就查遍百书的西楼却寻不到合适的复活之法,毕竟复活乃是搅乱岁命之数,实为天地不允。

苦无办法之下,他便把最后的期盼落在了唯一且仅有的希望。

夏弦月死去后的一个月,他抱着怀里快要破碎的残尸,静悄悄的化成一道白光落在后山禁地。

当世少有人知,紫薇仙宗的后山其实藏着一座上古阵法,能敛尸收魂,可助人复活。

但代价极其昂贵。

刚入禁地半刻不到,就有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疾势汹汹的赶过来阻止他。

除了掌握后山门界的禁制的掌门,还能是谁呢。

脸色铁青的掌门站在阵外,看他站在阵法中心,身边就躺着夏弦月的尸体,又怎能不知他想做什么。

“师兄,你深陷的太多了。”

掌门的双拳紧握,厉声呵斥。

“天降圣子不同寻常,命理不含三界之中,你若强行复苏便是违背天道,会招来天谴的!”

他从灵台的深眠里强制苏醒出殿就已是伤了自己,再强行催动这座阵法,后果定然不可设想。

可西楼不在乎。

他只要自己的徒弟能活过来,再严重的代价都愿意付出。

“师弟,你说得对,枉费我学法千年,却还是挣脱不得七情六欲的煎熬。”他站在阵法中心,苦笑连连,皆是妥协与执着。

“我养育她的短短十年,远远就胜过我千年如一日的麻木岁月,一个区区情字就困住了我,叫我自甘堕落。”

“师弟,我看不破,算不明,即便是祸我也愿意重蹈覆辙。”

“当年师父选了你,是正确的。”

语落,他毅然决然的回头,双手起势,白光随着他的指尖向四周散发,眨眼之间笼罩了整个地面。

后山霎时射出无数股的刺目光芒,照的周遭如金光普照,光及之处植物立时枯萎,地面泛起晃荡,整座紫薇仙宗都受到巨大的影响。

惊慌而茫然的弟子们四处奔走,在长老们的安抚与安排下纷纷开始布阵维持结界不破,护得平安。

与此同时,这厢强行催动阵法的西楼也受到了严重的反噬,险些当场走火入魔。

可他依旧不肯退步,眼前阵阵泛起血光,咬紧牙关也要坚持完成阵法。

不多久,道道可怖的雷声在两人头顶轰隆作响,大片乌云弥漫天际,天显异象,不详的气息四处笼罩而来。

见状,掌门心感不妙,深知再拖不得,便强行冲破外围进入,不管不顾的和操控阵法的西楼打了起来。

自从师父死后,他们师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大打出手。

两个世间最亲近的人即便因为理念不同而争斗,却都不约而同的留有后手,最后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西楼吐血,掌门受伤。

强大的禁术,两人的搏斗很快引起天道的察觉。

天际的雷声愈发的大,乌云愈发的重,却有缕缕金光刺开厚重的乌云,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旁夏弦月的尸身上。

下一刻,静默不动的尸身慢慢的飘了起来,若隐若现的白色人形轮廓从身体里被扯了出来,如羽毛般的轻飘飘的飞向金光里,显然要被吞没殆尽。

两人皆是大惊,忍着伤痛快步冲上前,并指向天,一左一右的牵制住快被金光吞没的白色光影。

片刻后,对面的西楼才是猛然恍然大悟一般

他怔怔的望了过来,脸上已是苦涩到了极点。

“师弟,现在我终于都明白了。”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代预测的圣子都只能看到出生与责任,却唯独看不到未来。”

因为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闻言,掌门的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既是出乎意料,又是触目惊心。

他没有想到天道竟贪婪无情至此,孩子死了也不愿放过,连她仅剩的残魂也要吞没,作为补充天地精气的肥料。

又或者说,之前的每一代圣子都是如此,只是无人发现过。

他们的出生就是被物尽其用的利用,死后也摆脱不了无法反抗的奉献。

难怪天道每隔百年会选择一个年幼稚嫩的孩子成为圣子,还美名其曰是除魔卫道,保护天下太平。

这是因为它们操控不了强大的修道者,就只能冲向无能为力的更弱者。

他忍住心里的愤怒与震惊,瞪目看向对面,高声叫道:“师兄,弦月的魂魄是由天道凝成,整个九州都遍布着天道的眼线,即便孩子能活过来,一旦被发现她也逃不掉的!”

西楼一边吐血一边咬牙:“我不管......”

“我送你们走。”

掌门忽地沉声的打断了他。

“我送你们离开,离开紫薇,离开九州,方有一线生机。”

可是天地之大就如此般,他们就算要逃又能逃亡何处呢?

不等西楼多问,掌门就从怀里掷出一枚外表陈旧的青玉令,随即指尖逼血落在他们二人脚下光芒浅淡的阵法。

片刻之间,阵法大亮,悬与中心的青玉令迸发出柔和刺眼的光芒,以雷霆之势笼罩了西楼与夏弦月。

快被天穹吸去的白色魂魄似乎受到了更大的吸引力,被西楼轻轻的一招手,就听话的飘去了他的手中。

西楼颤颤的垂眼,一团卷缩着的小小人影就静静躺在他的掌心里,眼睫在轻微的颤抖,胸口也有了起伏。

徒弟死后,他还是第一次大惊大喜的展露了笑容,战战兢兢的捧着光团,几乎快要喜极而泣。

“师兄,这个阵法只能是我亲自开才能完成。”

对面脸庞苍白的掌门看着他许久,忽地如释重负的笑了。

“师兄,今后你带着弦月好好的过,不必担心我和宗门,以后也自有我替你去向师父解释。”

“就算我这个当师弟的,给这些年你为我和宗门所付出的回报吧。”

语落,地面的青光猛然炸亮,眨眼间就把西楼整个笼罩住了。

困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西楼双眼一闭,倒身坠地。

掌门站在对面,眼睁睁的看着他昏倒在了阵阵青光之中,寒冰蔓延而上,转眼间就把他冰封其中,还有他怀里的一团白光。

他看着看着,便极其欣慰的笑了起来。

“师兄,从今以后你多保重,师弟仅能陪伴你到此为之了。”

这是西楼意识模糊前,最后听到的话。

为了保住他和弦月不受伤害,掌门只能冰封他们师徒二人。

青羽令护着他,让他带着刚刚复苏的残魂陷入沉睡,再利用阵法把他们传送到了不同时空,不同地点的,极其遥远的西方。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短暂的获得平安,给弦月稳健成长的时间。

等到不知多少年过去,西楼再次恍惚的苏醒过来,怀里稚嫩的婴儿就乖乖的躺着,睡得香甜极了。

因为天道随时随地的窥伺与查探,他不敢冒险带着刚刚醒来的徒弟回到东方,只能低调的待在西方融入崭新的人类社会。

当年一身白衣的纯真少女知道她的未来早已被写好,却懵懂又纯粹的问师父。

“师父,我保护了这天下,可谁来保护我呢?”

“师父保护你。”

他没有食言。

而今恍若新生,西楼不惜埋葬了自己前世的所有荣光与地位,把所有希望都堵在了下辈子。

许是缘分不浅,他穿越漫长的时间到了现在,竟又见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很常见的翠眼男孩。

可是看到大家都把他称之为——救世主。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救世主呀。

西楼笑了,心里不禁感叹,太小了,实在太小了。

这个年纪稚嫩又满脸腼腆的男孩,和当初的徒弟看起来实在是相似。

随即他偶然的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同事斯内普,阴郁,沉默。

当所有人都盼着这个年少无知的男孩奋不顾身的以命抵抗强大可怕的恶魔,成为救世主,却只有一人站在旁边冷嘲热讽,并且深深的嗤之以鼻。

实则呢,他是不忍男孩为世界而死,最后失去了全部。

“弦月,你看这个人像不像当初的我一样?”

彼时,西楼站在窗边,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女童,缓缓的笑了。

“但他远远的胜过了我,他在拼尽一切保护着自己所爱的孩子。”

外表不足两岁的女童在他怀里睡得安稳极了,小手还紧紧拉着他的袖子,小脸上全是满足与天真的笑容。

西楼就慈爱的笑着吻了吻女童白嫩饱满的额头。

幸好天不亡他,他已是获得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纵使他们师徒原是一段无缘的因果,可他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这次无论是谁也抢不走他再次亲手养大的孩子,他的学生。

非死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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