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我，我……”席然低着脑袋，汗珠大滴大滴的下落。
云筱扑哧一声笑出声，“哈哈哈……你这般紧张作甚？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席然尴尬的回身，“怎么会，筱怎醒了？”
“迷迷糊糊的睡不舒坦，便醒了。”云筱忽地停了笑，静静望着他。
“是，是吗？”席然表情心虚，不敢抬头看她，靠着桌子坐下，眼珠子乱晃，“我，我也是睡不舒服，那个啥起来喝口水。”
“是吗？那我怎么看到你从我外衣中翻了东西。”
“看样子好似今日画的图纸。”
“是好奇吗？可我怎么看着你拿了笔做了改动。”
云筱咬牙，“席然，你可知这图对失地收复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席然攥紧拳头，“军营最近操练新兵皆是为了失地收复，我又怎会不了解！”
“那这些日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
“席然。”云筱沉声唤他，“你不该骗我，从进入这片大漠，你就未再与我讲过一句实话，是因为皇上吗？”
“你，你在胡说什么？”席然瞪大眼睛，愤然起身，“我，我为什么，什么，你，你睡糊涂了，我，我们之间怎么能失去信任呢，我困了要睡觉。”
云筱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走来走去，头发被自己抓的乱七八糟，神色焦虑不安，想看她又不敢的一副憋屈样，“那你把图纸给我，我看看。”
席然僵在原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大晚上的对眼睛不好。”
“席然，求你。”云筱在祈求他，声音很小，很轻，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气。
席然捂住眼睛蹲下身，脑袋埋进膝窝，“筱，我也求求你。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僵直，谁也不认输。
云筱盯着他的头顶，自顾开始穿鞋穿衣服，绕过他去拉门。
席然快步上前拉住她，“你要去哪？”
“外面。”
“这里地处荒野，你出去在被狼给吃了。”
“不会，你放心好。”
“那我陪你去。”
“不用。”云筱甩开他的桎梏，“席然，我想一个人。”
“云筱！”
云筱顿住，这是席然第一次喊她全名。
席然垂下眼眸，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你我永远不分开吗？”
“前提是信任。”云筱掰他手指，“席然，我还能依赖你吗？”
席然嘴张了又张，也未吐出一句辩解。
云筱转而砸他肩膀，眼泪顺势滑了下来，“你骗我！席然，我最讨厌欺骗了，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们不是说过这辈子不能互相欺骗吗？你混蛋，席然，我讨厌你……”
席然鄢然不动，直到云筱砸累了，靠在他身上不停抽泣，他才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别讨厌我，求你。”
云筱蹭掉眼泪，软声问他，“那你能告诉我吗？”
半晌，席然摇头，柔软发丝蹭在皮肤上很痒，他道，“对不起。”
云筱用力推开他，掐着他的脖子逼两人对视，她看到席然血红的眼睛，“是皇上逼你的吗？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很聪明的，我可以……”
“筱！”席然怒吼，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我原本也觉得有你有我，这天下所有事我便都不会怕，可如今我才察觉我错了，自你在大殿内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而我无能无力的时候我就认了。“
“你认什么？”云筱轻抚他的脸颊安慰，“席然，那顿打即使那时候不挨早晚我也要挨上的，他们总是要抓个替罪羊，将怒火发泄到我身上，这无关你的对错。”
“可若我是将军，亦或是更高职位，有着更大的权力呢！”席然覆住云筱的手，侧头亲吻在她手心，“筱，就算那日我去的再早，我一人也敌不过千万军队，但若我……”
“皇上承诺给你的？”云筱猝然抽回手，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打的他偏过头去，“那日我就是这么被打的，不仅那日，好多次我都被太子扇过巴掌，若不是我护着肚子和脑袋，说不定我现在连榻也下不得，所以你觉得等你升官发财了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的？”
“对！
“那如果是皇上要打我，杀我呢？”云筱抓住他的衣领逼问，“那时你又应该如何阻止，数万士兵挡着你，你能做什么？你能保护的了我吗？”
席然猛地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到门上，“筱，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抱负，我只求这一生平安顺遂和你白首偕老，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甚至是死也无所谓，但我真心容不下你这般受辱，我受不了，我当真受不得，我快愧疚而死了…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席然将额头抵到她肩膀，泪水浸湿衣服烫到皮肤，云筱心疼的望向屋顶，突觉迷茫。
这复仇之路，她到底还该不该行，这一路到底还会牺牲多少人，多少热血才能换的她大仇得报的快感，到最后会值得吗？
云筱抱住他，“席然，那我现在只问一事，你所做之事会伤害京城百姓吗？”
肩膀上的力度骤然加紧，云筱眼角的那滴泪终是掉落，“席然，你要用百姓的命去换我的命是吗？”
“我不是，我……”席然松开她，踉跄着后退，“我不想的。”
“席然，那样你便不会愧疚了吗，因为你一人而……”
“筱！”席然捂住耳朵，“我求你，你别说了好不好！我求你！”
“那好。”云筱上前抓着他的手，“你把图纸给我，我就不说了。”
“我不能，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
云筱没跟他废话，直接绕过他去拿外衣，“我不信你。”
“我真的会想办法。”席然折身翻桌，竟先她一步抢到外衣，可怜的看着她，“你就让我这一次。”
“不可，给我。”
“不行。”
“那行。”席然左右也说不通，云筱气急败坏，抽出腰间匕首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扎。
“你做甚！”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产生，席然生生用手握住利刃，鲜红的血液湿了她的衣袖，云筱慌忙松开匕首，“你疯了吗？”
“你才是疯了。”席然嘴唇煞白，“快帮我止血包扎。
两人吵了一顿，现如今倒是能安静下来。
席然从外衣中拿出图纸递给她，“看吧。”
“你相通了？”云筱打完最后一个结，接过图纸。
“不知道。”席然托腮盯着她，“但你总不会善罢甘休，刚才可真吓到我了，我要没及时冲上去，你当真会受伤的！”
“当真还是苦肉计好使。”云筱白他一眼。
“那你下次也别这样了，很危险。”
“你下次别这般倔就行。”云筱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自己要看图纸。
图纸并未发生变化，只是在一处用叉做记，云筱指着那处问他，“这是你画的？”
席然点头。
“这是何意？”
“可驻扎的地方。”
云筱直接把图纸扔到他脸上，“你疯了，席然，这里可是裕城兵力最为强盛之地，你，不，皇上到底想做什么？你怎能听他的，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里进去只有死，你还，还……你对得起军中的士兵们吗？”
“我，我不会把这张图给将军的。”席然急忙解释，“我这是给皇上看的，到时候我会跟将军解释清楚，告诉他的。”
云筱气的不清，“现在总可以说了吧，皇上到底以什么威胁你了，不然那天不可能会轻易放过我！”
席然深深叹气，“还是瞒不过你，那日皇上以救你为要挟，让我在绘制图纸时做些瑕疵，让我军入陷，损失惨重，好压压将军的士气。”
云筱简直无法想象，一国之君竟然利用本国士兵之命只为换取朝堂争霸，皇上握着手中的权，却从未在乎过百姓安康。
“这商队也是皇上安排的吧？”
“是。”
云筱觉他傻气，“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将军带兵成功将失地收复，到时皇上发现你士兵根本未向你给的图一样陷进去，他会对我如何，他照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杀了我，或是就让你看着我死也无能为力，我是你的软肋，这辈子都是，他能用我威胁你一生，将军若是知道此事又会作何感想？”
“我当时糊涂，就直接应了下来。”
“我看你现在也糊涂。”云筱恨铁不成钢，狠拍了下他脑袋，“幸好你比较直愣，傻傻的，容易识破，我估计将军也知道些什么，或是相信你的人品，不然也不会让你放心的来。”
“筱别骂我了，我也知道我此事做的混账，我，我就是害怕你真出事嘛！”
“我还能不知道。”云筱搬着凳子坐到他身边，“人总会犯错，这属于常事，而且你只是因为太过担心我，说实在那日你要是没及时赶到我很可能就饮恨西北了。”
“呸呸呸！”席然拍了三下桌子，“不能说丧气话，你也拍拍。”
“好好好。”云筱配合的也拍了三下桌子，“我活的极好，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席然趴到桌子上，感觉脑袋晕乎乎，“不然咱们就待在这别回去了，做一对浪迹天涯的……”
“住口，不要妄想！”云筱及时打住他，“席然，人要把头脑开拓而来。”
“何意？”
云筱微笑，“有谁说过，战争是解决争端的唯一方式，皇上要发动战争，那我们便偏偏不得让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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