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春满,柳风轻拂。
秦国公府后邸,观月从沁了花汁的药汤中缓缓起身,赤足踩在地上,一双嫩白的小脚还沾着盈润的水珠,犹如雨后初生的玉笋。
狭小的屋内,观月赤身站在秦大娘子面前。小婢替观月涂抹着香膏,此香是循古方而作,其中一味料便是梅上的雪露。
香膏抹在观月润嫩的肌肤上,不一会儿,合室便萦绕着清冷的梅香。
秦大娘子在梅香中放下了茶盏,望着观月温声道:“张嬷嬷夸你聪明,宫中的礼数学的很快。”
她的视线像是在打量着一樽青玉瓶,这样毫无遮掩的审视,让观月感到十分难堪。羞耻像是一团火,雪白的肌肤下烧出了淡淡的红。
但观月仍乖顺地垂下眉眼,附以不失礼数的淡笑:“都是大娘子指点的好。”
观月换上了薄衣,秦大娘子望得有些出神。
观月的身体像一幅名家笔下的山水画,雪峰连绵起伏,勾勒出丰致的曲线,微湿的发梢散落在胸前,是山峰间引人遐思的云泉,心口的那一点赤色月牙胎记,藏着无尽的烂漫。
当年,秦大娘子在人牙子送来的那堆穷丫头里一眼就相中了观月。
那时观月穿着简陋的粗布衣衫,瘦弱地像根细细条条的野草,但有双盈波流光的明眸,和细腻白润的肌肤。
天生是当香姬的好料子。
燕朝的王公权贵以赏香为乐,品香姬是最为奢侈的一种。
择选一名容貌姣丽,肌肤润嫩的小娘子,每日以药浴香膏浸润,时日良久,那香味便渗入了肌理,成了体香,以供他们品赏。
流年似水,转眼十年便过去了。
依照观月的样貌,本是能赠给公侯爷为妾的。可谁知数日前,宫中传旨下来,燕帝指名要册秦国公嫡女为贵妃。
秦大娘子走到观月身边,抚上她心口的那枚红色月牙胎记:“这次你能代替明儿入宫,是你的福分。中宫无主,不知有多少世家小姐挤破了头想当上贵妃。”
秦大娘子试探着掀眼看了观月一眼:“自然,若你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也是我们公府的喜事。”
饶是观月再傻,也听得出秦大娘子话中的深意。
于是她也笑:“大娘子放心,奴都明白。”
秦大娘子向来喜欢观月的识相,在桌上放下一枚银簪子,很是满意地走了。
叠翠雕花门“咣当”两声开了又闭,观月瞬间换了张面孔。那对含雾撩情的眸子里的笑意尽散,只余下浓烈的厌恶。
燕帝是出了名的荒淫,多年房事无制,以致龙体枯朽。此次才特合了生辰,选中了秦国公嫡长女入宫冲喜。
秦大娘子生怕心肝女儿进宫受罪,这才从香姬中选了样貌最肖似女儿的观月,让她代替女儿进那虎狼窟。
可是比起在秦国公府像个物件似的任人轻贱,观月宁愿进宫一搏,若真能在宫中过上几天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哪怕死了也值。
银簪子握在掌心掂了掂,便知道是不值钱的玩意,观月冷冷一啐,将那清寒簪子随手扔在桌上,换了套浅粉色的裾裙,往后院去了。
青石路两道春和景明,途径一段茂林时,观月看见林前停了一辆青帘马车,那马车见着眼生,由白马牵引,通处透着气派,却又无人看守。
观月心中好奇,正想上前多瞧两眼,却猛地被一只手拽进了竹林。
竹林上空的飞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远了,观月尚未出口的呼救被那大手堵了回去。
“月娘,是我。”
看着观月因惊惧而起伏的丰致的雪脯渐渐平静下来,男人喉头一滚,缓缓地松开了手。
观月转过身,指尖佯装不满地指往男人心窝一戳,眼若弯月勾,娇娇嗔怪:“世子怎么在这儿躲着?吓人一跳。”
秦小世子也曾见过不少姑娘,可无论是高门士族的贵娘子,还是勾栏乐坊的美姬,都不及观月身上那种天然的风情。
只是秦小世子心底有气,刻意冷声道:“这些日子我去找你,为何你都推拒不见?难道你便这样迫不及待,要入宫去当娘娘。”
此处竹林茂密,鲜有人至,看来秦小世子是算好了,今日必要向观月讨个说法。
春风拂动,竹影婆娑,观月半是懒冶地抬起那双雾蒙蒙的漆眸,静静地望着他不语,露出眼底无尽曼妙的柔波,荡进了秦小世子的心间。
不消会儿,观月的眼中便泛起了水光。
秦小世子一把握住观月的小手,滑若绸缎的肌肤,温吞地蚕食了他的那点儿恼火。
他软了语气,“月娘,你若有什么委屈,大可同我说。”
观月含泣垂眸,不动声色地将雪指从男人手中抽出,背过身去捻帕拭泪,声音婉转缠怨:“奴自知卑微,即便往日仰慕世子风姿,也不敢妄想有什么名份。大娘子对奴有恩,如今大娘子发话让奴入宫,奴怎能不去?”
话音一顿,观月在帕子后微微侧眸窥探男人神色,续又道:“这些日子,奴不敢与世子相见,只不过是怕触景生情……”
美人凄婉陈诉,秦小世子三魂被勾去两魂,他望见观月衣领处露出的一截胜雪的玉颈,又不免心生绮念。
“月娘,只要你的肚子争气,母亲定会允你进门为我做妾,届时只须再从府中香姬里另选一个,替我姐姐入宫,这样你便不用独自在宫中受苦了。”
秦小世子说着话,便向观月身前逼近,观月心底一惊,忙抬手抵住他将要贴覆上来的胸膛,语气也有些不耐起来。
“世子,今日不行。”
往日在国公府中,观月没有办法,不得不假意顺承于秦小世子。他是秦国公独子,随便伸伸指头都能碾死她这只蚂蚁,她怎能得罪得起?
可如今她就要进宫当贵妃了,日子大不似往前。燕帝虽已年迈,但天底下哪有男子比他地位尊崇?
观月分得清轻重缓急,于是前些日子找了各种理由推脱,恨不能向天下昭示她与秦小世子毫无瓜葛!眼下更没心思与他赔笑卖乖,只想着如何才能脱身。
“今日怎么不行?月娘,难道你便不想吗?”秦小世子一把搦住观月楚楚纤腰,欲念的目光落在观月身上。
男人急不可耐的指头探上观月的领口,观月白嫩的肌肤下透出了一层诱人的薄红,额角急出一道香汗,顺延流入墨黑的鬓角,几缕碎发凌乱地沾黏在颊侧,反倒衍生出别样张扬的冶媚。
“阳郎,你莫心急。”一声情意缱绻的阳郎,唤的秦关阳骨软筋酥。
染着蔻甲的笋指在空中俏俏一勾,勾来了那心急的少年郎。
观月凑向他耳畔,呵气若游丝地缓诉着淳淳诱语:“不如再等几日,等我成了贵妃…届时阳郎便可尝尝当天子的滋味。”
“你说的可是真的?”秦小世子果然心动,但仍有些犹豫,“那时你已成了贵妃娘娘,还能记得我?”
观月微偏娇靥,仿若海棠低垂,眼底清泉烟波荡漾之间,涤动盈盈春带雨:“阳郎既想尝些别致的,如何连这点胆魄也没有。”
“就依你说的来。”秦小世子不愿被她低瞧,且那场景的确十分诱人,他最终下定决心松了手。
秦小世子整理着衣冠迈出竹林。若他回头张望一眼,便能看见观月锐如针镝的目光,恨不能戳透他的脊背。
他刚走出不远,观月也行色匆匆地也走了出去。
那辆青帘马车仍静静停在竹林外,观月瞧了瞧四处无人,竟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马车前。
观月正欲伸手挑开那抹青色绸帘,谁知此时,绸帘先她一步被人挑起。
一名如玉无暇的白衣公子俯身而出,怀间拂尘似雪风翻涌,身姿癯净若云鹤临世。
那道眸光清寒至极,四目相对之际,观月只感到通身犹似坠入冰窖般刺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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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容貌清丽,楚腰纤纤,只是一朝落败,成了低微落魄的罪臣之女。
是陆沧鸣将她救出,免于死罪。
外人面前,她是陆氏远房的表小姐,陆沧鸣是身份矜贵、不落尘埃的陆氏郎君。
私下里,她却每日都要扮作侍女往陆沧鸣房中,直至夜半才回。
只有宋蝉才知道,陆沧鸣是如何教她作画,教她使刀,又如何亲身教她如何勾人情动。
每至夜深,他总会攥紧她的细腰,在她耳边哑声低语:“你的细腰,便是最好的美人刀。”
——
宋蝉曾以为,陆沧鸣对她总有几分真情意。
直到她无意间听见陆沧鸣对友人说“罪臣之女,外室亦不可为,遑论正妻?”
她方知,在陆沧鸣心中,她便是午憩时窗外连绵不休的蝉,尽是多余。
宋蝉并未纠缠,不吵不闹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转头便嫁给了生性温润的陆氏长子,成为了陆沧鸣名正言顺的嫡嫂。
——
陆沧鸣用了三年时间,将宋蝉教养成最好的美人刀。
只是谁知后来,这把美人刀,一下又一下,皆剜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新婚翌日,新妇为公婆奉茶,二人郎才女貌,仿似佳偶天成。
到陆沧鸣身前时,宋蝉长睫低垂,规矩守礼地将茶盏递到陆沧鸣手边,轻柔唤道:“小叔,请用茶。”
陆沧鸣眸色骤然暗沉,不禁回想起那些春意朦胧的时刻——
嫡嫂又怎样?
再夺一次,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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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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