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杀他个片甲不留

朝廷忌惮的江湖势力,以群雄宴为代表,被狐仙一举消灭。

譬如举办方凤家这类,朝廷、江湖两头吃的地方派系,遭受重创。

不服从招安的明韵阁,陷入危机。狂悖违逆,与三纲五常唱反调的贺欢宫、逆光庵接连动荡。

桩桩件件,皆是由各路人马自发奋起,运作而成,却毫不例外朝着有利于朝廷的方向发展。

是单纯的巧合?

或者是人为的运算?

是后者的话,未免过于可怕。

这意味着她与之博弈的对手,算计到每方人马的布局,不仅有先天之见,还有运筹帷幄的手腕。

“主上,您的意思是?”亭钓雪感知到凤霜落的思绪,不由得问出声。

“你的回城之旅,怕是多有波折。”

凤箫声捋起飘散的碎发,别到耳后。“洞察事物本质,并不十分为难,只要看谁隐于身后,最终受益便可。”

犹是自言自语,“原来我已经跟他过过招了。”

能做到此等地步的,光靠一人之力,九五至尊也力有未逮。

必然有明韵阁的人暗自襄助。

方才传送速度太快,没能考虑到这一茬,否则还能问问明韵阁弟子,至今以来的具体失踪名册。

明韵阁的人不会老实回答,她可以另取途径诱供。

凤霜落并没有指责不主动入世,不参与朝堂与民间纠纷的算命师的用意。

明韵阁和明韵阁的人,即便存在包容关系,亦有着明确的区分。

古往今来,眼馋明韵阁的卜算技艺,顶着两大刀兵对她们下手的江湖、朝廷势力,多不胜数。

便是往后遭遇灭门之灾,旁支以及所有关联者被明韵阁一概断绝往来,尤不能彻底断绝。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明韵阁子弟,与日俱增,只多不少。

纵成群绝对出行,雇佣镖师相护。无宴请,绝不外出,也未尝有一日消止。

更甚至,出现过聘请的镖师贼喊捉贼,一招偷天换日,反过来拘禁明韵阁弟子的状况,屡见不鲜。

算人不能算己,如医者不能自医。是明韵阁阁人走向灭亡的根本原因。

否则以她们抽简禄马的精确度,不至于全程压抑至尾。

易地而处,为保隶属的王朝昌隆永盛,她大约也会走上与大多数帝王相同的道路——

拔除能动荡朝野的两大威胁。

五大仙和明韵阁。

前者犹若眼中钉、肉中刺,能倾覆朝政的五大异象,勉强招安也如鲠于喉。必要早早铲除才能安寝。

后者不能为己所用,迟早会沦为心腹大患,为下一个崛起的起义军指点迷津。

夺不来,不能替王权霸业实现价值的明韵阁就不用留。

夺得来,失去剩余利用价值的明韵阁就更不必留。

与其为他者所用,不如早日绞杀了安乐。

帝王之术和先天洞察相结合,她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怎样的对手?

凤霜落轻轻吐息,伸出手,拍拍胸脯,安抚感知到她的思绪,在体内乱窜的蛇群。

难度不高的牌面,她还不入局。

就此知难而退,不符合凤霜落的个性。

要是她当真这般胆怯懦弱,从一开始就不会试图扭转乾坤。

凤霜落在江涵雁跟前蹲下,与她保持平视。

不仗着柳仙之名,强盛之力,居高临下,目下无尘。“留守天阿寺的人,下场不会太好看。”

只是,世上多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

再多劝谏、提醒,在江涵雁眼里,约莫也只剩挑衅。

“亭钓雪会继续跟着你、扶持你。”

“该行为非由我主使,而是我不干涉。溯流派的职位是她靠自己的能耐坐上去的,真能回到皇城,还望你多担待。”

那位怀德殿下,她多有兴致。

历代统一疆土的王朝,拢共三十多个。分化年间,有成千上百的国家。

当中受封过寥寥几个女帝,每一位或多或少能为天下女子带来万千可能性。

只有往上走的女子多了,底层的妇孺们才能解开挂在脖子上的绳索,稍微喘上口气。

当然,能忤逆君王授意,回归皇城的打前提,是江涵雁在此解决掉五万大军,方能空出余暇思量,从何找到合适的由头,在天子盛怒下名正言顺求生。

否则,没了这个将领,还会有下一个将领,多的是能解决部属的罪名。

九五至尊和文武百官的性命,从不等同。

坚持做好的决意,信赖崇敬的君主,宛如信奉定将到达的未来,定能封王拜相,只能依托威赫皇权。

凤霜落理解江涵雁的信念,只是为她感到不值,故作好心提示。

“数量庞大的军队,行动相对缓慢,尾大不掉。我会给寺内的人留下能供所有人离开的通道,两个时辰内生效。”

走了,两相安好。

不走,消散的通道会化为纷飞的花叶,为留下来的人治疗,以备后续之战。

“是走是留,你们做好决定。”

她是找机会消除了天阿寺内所有女子的生育力,他日被强迫,怀孕的,只会是霸王硬上弓的一方。

只是,受难者身心遭受的损伤,非是显怀与否,所能顶替。

无法疗愈的伤痛,和梦寐以求的理想。如何取舍,端看在场人员的抉择。

“军令大如山,抵达的士兵们已将你们看作囊中之物,不会倾听你们的辩词与言语。”

“其他的,你们好好把握。”

“不用你假好心!”

江涵雁颤抖着回应,“我就知道。亭钓雪那家伙连碍眼的花也舍不得烧,早和你沆瀣一气!”

“我就不该轻信于她,还想我再重用她,白日做梦!”

再多温馨劝诫,无异于白费口舌。

反正只要奉命而来的大队人马抵达寺庙,是敌是友,便可见真章。

凤霜落目光掠过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至于这个孩子,随便你们处置。封印也罢,虐杀也好。要交给逆光庵、医女们都请随意。”

留着孩子,不会制约她。

杀了孩子,她分裂的权能能收束完整。

她给了柔心两次生命,就不会特地为了女儿,停留在某地。

她已经抚养过稚嫩的婴孩一次,不会呕心沥血,再行抚养第二次。

接下来的时光,她想好了与往常全然不同的活法。

凤霜落不愿做怨恨女儿的娘亲,在不懂事的孩童那儿,发泄对世道不满的怨气,也不会对十月怀胎诞生的婴孩有所留念,追讨着,产生不当有的瓜葛。

“对了。她名作柔心,不姓雷,也不姓凤,只属于她自己。”

几条青蛇在地面互相追逐,咬着尾巴,旋转出环形,赫然形成一个可供人通行的传送圈。

关于就地传输的密法,她已迅速掌握。剩下来的日子就只差堪破。

凤霜落刚要踏上去,身后就传来一句呼唤,“姐姐,你要去哪?”

前行的脚步停了一刹。

整个寺庙的人联起手来没法留住她,风萧声轻轻一句话就可以。

慢慢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每日被父母双亲冷淡,随身的婢女仆从携带一丝轻慢蔑视。慢慢说的话,娘亲从来不听,凤家老爷不屑于听。

只会让慢慢闭嘴。

由此衍生出恶性循环,不被倾听者叽里呱啦说上一堆,犹如执着的登山者,对着空无一物的山谷呐喊。

回应她的,只有寂寥空旷的回音。

凤霜落没有回头,她怕面若罗刹的形容,吓到了过于娇弱的妹妹。

尽管在天阿寺隐居的这几年,妹妹受过的苦,并不比她少多少。

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为了她,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娇嫩的肌肤经过风吹日晒,一日日变得粗糙坚实。

慢慢的肌肤不再白皙、柔润、有光泽。而像一捆泡水发皱的树皮,强韧、坚毅、拗不折。

缠绕在树干周边,就自由呼吸。离了庇护的倚仗,不改倔强自在,活出别样的姿态。

凤霜落不是不心疼,只是心碎的次数太多,麻木到没法为旁的人事物侧目。

围绕着天阿寺次第绽放的天山鸢尾,替她掌眼。

凝视着慢慢锲而不舍地扛重物、做苦力,学习着之于本人毫不感兴趣的武艺,只为能护住她和柔心。

慢慢分明已经前行许多步,凤霜落却仍然下意识把妹妹当成幼年时寻求长亲庇护,而她必须那么去做的孩童。

慢慢素来是十分亲近、黏糊她的。

从父母双亲那残忍切断的亲缘,在姐弟三人这儿形成扭曲的怪圈。

慢慢追逐着她,弟弟追逐着慢慢。

上梁不正下梁歪,古怪的家庭氛围培养不出正常的婴孩。

得知凤箫声打娘胎里就与人相看好了,已有所属。凤金缕宁可把人销毁了,砸烂了,碾碎了,也分毫不让,不肯舍半分给旁人。

险些被凤金缕毁容的凤箫声,养伤期间,闭门不见。

治好了,也不乐意搭理凤金缕。

示好失败的凤金缕,原形毕露,讨不到好处,就往死里使坏。要人通晓何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自此撕开了二人的争夺战,新仇旧恨一起算。

凤霜落每次必须拦截通风报信的下人,不让细小的风声闹到爹爹那,否则受罪的一定是慢慢。

而凤箫声一朝得势,骑到凤金缕身上,揪着他的领子,撞他的额头。

凤金缕被压在身下,两颊扇得肿红,唯独双眸锲而不舍,仿佛饥肠辘辘的恶犬,流着涎水,见到梦寐以求的肉骨头。

嘴角挂满了血痂,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竟然还在笑。

一双凤目,幽如鬼火。贪婪地攫取着阿姐的目光,舍不得分给他人一丝一毫,他合该常驻在她眸中。

在凤箫声身后显形的伴生灵,阿尔法狼呲着牙低吼,被凤家小公子捂住牙口。

花费重金打造的金箭银弓压在两人臀下,凤金缕没有半分要取的意愿。

他愿意做阿姐□□的奴,只要她永远只驱策他一人。

身下躺着的凤家是他的,凤家里面躺着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包括骑在他小腹上,一拳拳朝着他面门暴打的阿姐。

理所应当,也应该是他的。

至于那个碍眼的,不入流的东家儿郎。

只要废掉未婚夫婿的修为,毁了天之骄子的修行,阿姐就能不嫁人,一辈子只待在家里。

若有不长眼色的旁者,不长眼色,意图掺和,他就叫那人从世间消失。

拓印书籍,修习功课的凤霜落,远远瞧着,姐弟俩同室操戈的景象,领悟了凤金缕尚未醒悟的情感。

何等委曲悱恻的因缘,为世所不容,自萌生伊始便是必定要捂死了,不可为外人所告知的谬误。

屈身折节,亦不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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