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倾斜天平

疑心病极重的丈夫这回真的被恐惧蒙蔽了头脑,傅铭羽对他是个未知的定数,所以不自觉就高估了他。

傅敬之怎么也没料想到,宁恕就被关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巷子的仓库里。

小巷子一众的白墙青瓦,刚下过雨的清晨还残留着泥土混杂草芥的清香。傅铭羽提拉着两大袋东西拐进了巷子里。

才隐约看见给仓库换了一个的铁门,目光就扫到了驻足在仓库门口的一个身影。

傅铭羽顿时滋生起一种异样的警惕,他轻蹙眉大步朝门口走去,此时,那个人也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啊。”梁赫文吐了口气,将手里的烟随意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两下。

心里绷紧的弦顷刻被松开,傅铭羽面色稍缓:“别在我家门口抽烟。”

“你家?哦,晓得了。”梁赫文拍拍手,从口袋中掏出一部黑色手机递给了他,“你要的东西——还有,最近别联系我了,你那疯狗爹找上我哥帮忙了,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和你有来往,他非拿我脑袋祭祖宗。”

傅铭羽接过手机,识趣的点了点头。

梁鸿润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虽说在燕城这块明面上是没有傅敬之话语权大,但暗地里这个人权利可大得很,早年梁爸还活着的时候就是那块的领头蛇,最猖狂的时候连红方高层都渗透了他身边的人,在燕城,梁鸿润他爸是真的说一没人敢当前九的主。不过社会主义的第一道曙光就这么突然降临,身为新时代第一个反面表率,梁爸嚣张的一生以一颗花生米结束。

后来的梁家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全靠梁鸿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凭着比当年的傅敬之还小三岁的年龄就开始混,明面上那块混不明白就走了他爸的路,只不过吸取了他爸的教训,踩着高压线苟到现在。

傅敬之就没看得起过这种街边混混,傅铭羽不用猜都知道傅敬之心里,梁鸿润是个什么形象。

梁鸿润穿西装就是屎盆子镶金边。

为了宁恕他爸都找上梁鸿润帮忙了,傅铭羽勾着唇,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麻烦你了。”

送走了梁赫文,傅铭羽心知这个人不能多留。

只要是人,就没有可以守住秘密的性子。说漏嘴亦或者被傅敬之逼着说出口,对于他来说都是个威胁,傅铭羽提着袋子解开了门锁。

宁恕方才还缩着被窝里,一听见门开了,他立刻起身,坐在床上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购物袋。

“你买什么了?”

傅铭羽放下袋子,如情侣般亲密的吻住了宁恕发软的唇瓣,随后从口袋中掏出刚买的皮筋将他头发扎了起来:“你猜猜?”

这个如同无数次幻想中的日常,让傅铭羽整颗心越陷越深,随着一腔柔情缓缓融化,在这段一开始就充斥着假象的背德关系中无法自拔,逐渐沉溺。

宁恕看着他,视线在傅铭羽与桌上的购物袋中来回交错,他犹豫道:“你给我买蛋糕了吗?”

“买了。”

“糖呢?”

“买了。”

“曲奇饼干?”

“嗯。”

宁恕眼睛发亮,满心满眼都是傅铭羽。后者也不自知的提起了笑,他起身倒了瓶温水给宁恕:“喝完水再吃,不要吃太多,会牙疼。”

宁恕从床上坐到了桌子边,傅铭羽给他套上拖鞋后又脱下外套披在了他身上,等回到床边叠被子,他才发现了宁恕躺着的地方有一小滩泪渍。

那处在灰色的床单上极为显眼,他偷走了宁恕的戒指和他重新给自己系的‘皮筋’,妄图用物质上的满足来填补精神上的沟壑。

宁恕晚上睡觉很不安分,先前还是因为下雨会睡不好,现在外头一片安静也睡不安稳了。

傅铭羽已经习惯和宁恕互换了身份,他哄着宁恕睡着后,抬手关掉了灯。

宁恕的眼、鼻、嘴,以及轮廓镀上的暖洋洋的边消失,顷刻就陷入了昏暗中,短暂的失明后,傅铭羽也缓缓涌上困意。

宁恕枕着他一只手,像是梦到了什么又朝他怀里钻了钻,揽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些。

耳边传来喃喃碎语,傅铭羽没听清,他稍稍往怀中人面前贴近了些才勉强听清。

宁恕的语气很难过,他紧闭着双眼,轻声道:“傅敬之...我找不到皮筋了......”

傅铭羽顿时就将手臂收紧了。

*

傅敬之偏执的安全感是把双刃剑,缚住了宁恕同时也困住了自己。

从氤氲环绕的浴室中出来时,顷刻间热气一散而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倾泻而出,如同坠落深海周遭都是刺骨的凉意,这次没了安全感的人换成了他。

床上扔着三部手机,其中一部屏幕碎了大半,裂出了蜘蛛网般严密的缝,界面还保留着失灵前的画面。

高远恕:我和你妈妈见过面了。

这条消息分支出了两条道路,一个是宁恕心甘情愿跟着傅铭羽走的,二是傅铭羽把宁恕绑走的。

傅敬之斟酌了两下,绝望的发现可能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促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傅铭羽只是预料之中的一个最大差错。

他从未认可也未曾料想到傅铭羽对宁恕的感情,本来他就该和宁恕生老病死,现在傅铭羽强行打乱了一切,而他正是傅敬之亲手放进宁恕生活里的。

这个认知让傅敬之不得不承受巨量的痛苦,自欺欺人的幸福开始在体内反噬,每次心跳都牵扯着浑身脏器一般搅动。

宁恕很腻歪,在一起后连睡衣都要买情侣款的,傅敬之衣柜里再也不见任何纯色的睡衣。

他被惯性催动,下意识的就拿了件白色小狗的睡衣套上了,傅敬之坐回床上靠着床靠发愣。

他每天都跟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一样,不断重复着同一件事。

宁恕的手机比正常时间要快一小时,因为先前傅敬之要在生日那天出差,宁恕就擅自把时间往前调,提前到了十二点给他过的生日,一直忘了调回来。

傅敬之看着要快一小时的手机,将里头每一个软件都点了过去。宁恕每次清醒过来都会将和他的聊天记录删掉,就像一定要和他对着干一样,但不多时又会后悔,傅敬之看着和宁恕将近半年的聊天记录发觉已经十二天没给宁恕发消息了。

他们几乎天天都有聊天记录,期间空了整整十二天。

通讯录里就有存宁恕的电话号码,傅敬之依旧还是和前几个夜晚一样按着拨号键一个个打下那串数字。

电话拨出去了,宁恕闹脾气的时候都会隔一分钟装作听不到,然后才接通。

傅敬之抱着宁恕的枕头也安静的等了一分钟,用宁恕的手机接通了电话,他贴近听筒,柔声轻唤:“宁恕、宁宁、老婆。”

“我想你了。”

失去静心剂的数个难眠夜晚,傅敬之次次自欺欺人,妄想着电话那头真的能传来宁恕的声音。

无意义的揣测最折磨人,像是明明心里最清楚宁恕极有可能就是主动跟傅铭羽走却还要妄图骗过自己。

像是已经知道答案却还要试图用自己错误的过程编写出错误答案来妄想和老师争论的学生。

傅敬之侧躺在床上,将宁恕枕过的枕头抱在怀里,静静地望向落地窗外头。

窗帘他不敢再拉起来,拉起来整间房就真的一片黑了。

傅敬之发现他不怕黑不怕鬼,他怕的是没有宁恕存在的那个世界。

“其实有件事没告诉你。我想现在说出来,你应该不会再怪我骗你。”傅敬之嗓音低哑,语气却放得比谁都轻,“之前给你讲的故事都是我自己想的,不是网上看的,我今天又编好了一篇,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枕头当然不会说话,傅敬之得不到回应也没丧气,他柔声唤着:“在中世纪的欧洲,有一户人家,他们新买了一个火炉这样在冬天就可以围坐在火炉旁烤火,从此之后就可以过上不寒冷的冬天了。在桌子上有摆放着一盒女主人买的火柴,某天,火柴被打开没有再合上,两根火柴就这么被风吹到了地上,吹到了火炉旁。熨热的高温让两根火柴惧怕,在它面前它们两个就如同蝼蚁,轻而易举就会被烧成灰烬......”

傅敬之一顿,停了下来。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为什么’消失了,少了一个问问题的人,整个故事就变得枯燥乏味。

后来两根火柴想尽办法想要离开火炉边,它们被人放到了桌上,但他们在被人捡起来时无意间看见了窗户外的世界,它们妄图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最终它们好不容易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到了门边,却因为主人开门而带起的一阵风,双双被吹入火炉中。

他的宁宁不喜欢这样的发展,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这是他编过的最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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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枉过正
连载中芝麻丧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