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入了贼窝,受尽挫磨也有力气破口大骂,将贼人说得不得安宁。入了伙后,更是会因为后悔和担心温律的近况而快马加鞭的做出“背叛”之举。
他这人向来是横冲直撞的,但如今竟成了个被人一噎就住了口的哑巴。
只是不知,日后在他手比脑快的鲁莽前,是否还会有人捏住他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教训,又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可如此”。
“…不愿。”沉思良久,胸口的火气烧得愈发旺了,“我知你无辜,却实在不知该如何面见你的父母,人总不能贱到从杀父仇人的身上找不痛快去。幼年时我吃过他给你的梨花糖,只觉欣喜。可现在想来,他欠我的何止是几个糖块?”
“那我便给你寻处好宅子,往后不再见他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回凌云寺了,我和你一道,叫谁也发现不了你,咱们再在院子里栽一颗梨树,给你打个秋千,你想怎么……”
“别说了。”陈古楠皱着眉打断。他看不惯温律的低声下气。
“我虽是身不由己,但我害了师妹是事实,你不必如此待我,你从头到尾都被我连累了,做到这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用不着再赎罪,左右我也是要死的人……”
“不是赎罪!”
温律最怕他说这些死不死的话,当下便截住话头,一把捏住他见骨的手腕,神态里带着几分急切,话却说的得缓慢,一字一句,分明是要强迫着他听到心里去。
月光从窗口打进了屋内,正好照在了温律的面上,淡白的光把他眼底的温柔照了出来,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担忧、害怕、真诚……他眼中的这一系列复杂的感情都照进了陈古楠的心里。
“我记得的…那日游湖,我只恨自己太蠢,恨自己痴傻,明明瞧出了你的心意,却又假装看不见。我知道,佛经不是你撕的,佛像也不是你打碎的,那日分明是那沙弥有错在先!我真蠢,我是你最亲的师哥,又不是判官…我当时为何不站在你的身旁?
师妹死时,我确实…有些恨你,但我听到师妹说的话了,我知道她不恨你,又或许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我,可我……”
说到这里,温律哽咽了片刻,才缓缓接了下去。
“可我这个蠢货,却偏要替她去恨。”
他明明是知道的,知道陈古楠早有异样,知道自己的父母并非无辜,也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们之间,早有因果,远比他们意识到的还要早。
陈古楠的手动了动,温律的力气很大,他收不回那正被紧紧攥住的手腕。他怎会不知道温律是个怎样的人,他表面上看着平和,实际却是有股傲气撑着的。
他不愿见温律自贬的模样。如今这一番话下来,陈古楠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一滴泪悄然落下,陈古楠竭力压抑着声调,缓缓开了口。
“我不曾怨你。”
“可也曾委屈……”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紧,温律滚烫的呼吸撒下,两人的面色都有些透红,视线慢慢模糊起来……带着泪意的哭诉,竟像是耳鬓厮磨的情话,温律的心里如同被蚂蚁爬着一般,痒的难受。
“我想明白了。”
温律抬手落下布帘,明澈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布帘上映下一对双手交握的身影。
随着翻身的动作,一只泛红的手从帘中钻出,慌忙躲闪间撞翻了榻边的茶盏,又被另一人轻柔地握住,带了回去。
陈古楠咬着唇,想抽回被温律握住的手,却被禁锢的毫无办法。
浑身燥热,松软无力,他要是到现在还不曾察觉到茶水中的问题,那还混什么江湖?
“嗯…这茶……茶有问题……”
陈古楠一开口便会不受控制的低喘,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奇怪起来,两人都在房内喘着气,陈古楠努力保持着清醒,他挣扎着说明问题,却没得到温律的反应。
显然温律中招的反应看起来比他大。
好一个贾熙莲……
陈古楠绝望地闭了闭眼,直道刺痛逼得他不得不皱起眉。
他一把掐住温律的臂膀,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却因为没有力气而显得像是在求饶。
一滴泪顺着陈古楠的眼角滑下,落入鬓发间。
罢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许是他们这一路都太累了,心里都憋闷着气,此时绕开层层山峦,开露心扉,心间竟不觉一片舒畅。
此刻一样是热意扰人,却不知现在是否是在梦中,只觉恍恍惚,脚下不知轻重,如在云中。
两人双腿交叠,肌肤相贴,起起伏伏间春光乍现。
陈古楠下意识地抬臂,遮住了湿漉漉的眼眸,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温律却早有所料,一臂绕过去卸去了他的力道。
他抿着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温律见状,便低下头,在他的耳边轻语:“我想听……”
陈古楠有些震惊,温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便下意识转头,看向温律那边,二人瞬间四目相对,陈古楠遮不住眼底的慌张,只能羞耻地尝试着扭过头。
温律缓缓靠近,用唇抵住了陈古楠的唇角,又试探地深入,撬开了那死死咬紧的牙关。
低低的呻吟溢出,迎合着温律抚摸的动作,耳垂,喉结,腰际,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总能激起身下人的颤栗。
“唔…!”
“嘶…古楠,你放松点…别哭。”温律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稍微克制了一些,安抚性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唔嗯……”
最后,是他的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总要大胆一次,告诉你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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