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会议结束差不多已经晌午,天彻底放晴,周令许一路畅通开回家里,进门前顿了一下。

透过客厅那面巨大的玻璃墙,他看见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里的林司让正偏头看向周青悦抬起来的手机屏幕,侧脸的轮廓流畅非常,眉头轻轻拧了一些,似乎被什么难住了。

但很快,便察觉到什么似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微拧的眉头顷刻舒展,唇角抿开,温驯得好像一个没有脾气的假人。

门打开,不出所料地嗅到了那股清淡怡人的墨香。

“哥。”林司让叫他。

阳光投下的光亮使得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更浅了几分,唇角扬出的弧度温暖含蓄。

看着那两片丰润的唇,周令许顺理成章想到了今早的某些画面。周令许是俗人,于是上前,自然且不避讳地同林司让交换了一个吻。

手掌按在林司让后颈,摸着那块软肉,稍稍错了目光,问进门处端着咖啡淡定品茗的周青悦,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周青悦微笑:“别在意我。”

不论是职业还是秉性,林司让都完美契合了周青悦对周令许另一半的期许,母子俩难得在这方面达成了一次共识。走之前不忘拉着周令许嘱咐,让他一定对人好点,过去的荒唐事千万不能再干。

这话说的真没道理,分手了再找多正常的事。

他倒没有反驳,只是侧脸避开了刺眼的阳光,听见周青悦说:“是谁都好,只要真心喜欢,妈都能接受。”

当年周令许公开出柜的时候周青悦就说过这话,那个时代,所有人对同性恋都还持着讳莫若深甚至批判的态度。不是没有人劝过周青悦,说这是病,趁年纪小赶紧送出去治,否则岂非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给周青悦气得够呛,后来虽然没人说了,私下里却没少教自己的孩子,让他们远离周令许,唯恐染上这种断子绝孙的“不治之症”。

周青悦知道后直接断绝了和对方的往来,那时候周令许的外公还在世,对于女儿这种“不讲人情”的做法并未发表任何态度,甚至是默许的。

照理说,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成的周令许对待感情应该是向阳且乐观的,可他偏偏对感情悲观至极。尽管嘴上不说,但周青悦很清楚,问题出在了她这里。

当年丈夫遽然离世,不管是对她还是正面临着中考的周令许,都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可那时候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没日没夜怀念亡夫,忽略了失去父亲,同样需要安慰的周令许,更让他看见和参与了自己浑浑噩噩以泪洗面的那段日子。

这也直接导致了周令许后来游戏人生视感情为负担的态度。

虽说她一直强调,希望周令许可以找一个正经人,但不管是谁,只要周令许真心喜欢,周青悦都不对反对。

可他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周青悦发愁。

庭院里铺了一地的落叶,周令许挪了脚尖,手里捏着根没点火的烟,指腹在烟嘴上剐了剐:“知道了。”

周青悦想要的无非是个态度,也没指望他真的能在林司让这收心,只希望他认真点,好歹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和礼貌。

他送周青悦上车,关门前突然问一句:“你给他东西了吗?”

“那当然。”当初她见白筝的时候那样突然,也从手上扒下了一个玛瑙串当见面礼。虽说是周令许谈得都是男人,但该有的礼节同样不能落。

周青悦今天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空着手,不管成不成,当妈的态度得拿出来:“但小林没要。”她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正好,你拿去给他。”

“钱啊。”周令许觑一眼,没接,扶着车门的手也没往回收:“怎么厚此薄彼呢周女士。”

周青悦咂出了点意思,看周令许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富深意,但没说,想了想,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枚白鹤抱月的宝石胸针。

但抛开价值不谈,气韵就莫名对了林司让。周令许看见的瞬间就想,这东西就该戴在林司让身上。

“原本是想拿去送礼的。”周青悦递过来,在她看来这东西其实更适合白筝一些,不过,看着明显不苟同的儿子,周青悦难得口是心非:“这么一看,还是挺适合小林老师的。给你了。”

当妈的了解儿子。

上回给白筝手串,周令许没阻止,但其实是不高兴的,和价值没关系,只是有些东西,从谁那里出去的意义不一样,就像给出了某种承诺似的。

尽管这么想,周令许仍旧伸手接了过来。

他下午没回公司,让同事帮忙请了个假,刚好接到朋友电话,说下个月要订婚,想趁着还自由最后放纵一下。

周令许靠着沙发,百无聊赖地捏着装胸针的盒子:“说人话。”

那头嬉皮笑脸飞快说了什么,周令许用拇指挑开盒子,看了眼对面安静做课件的林司让,他正无聊,故而没犹豫便“嗯”一声。

盒子落回去,挂了电话恰好对上林司让看过来的目光。周令许说:“我出去一下。”

他套上外套,根本没想过林司让会不会不高兴。在周令许看来,他们的关系还远没有到报备去向和做什么的程度。

握笔的手缓慢攥紧,林司让没立刻说话,而是看着周令许拉开抽屉,将那个装着白鹤胸针的盒子丢进去,上楼换了衣服,下来走到林司让身旁,捏着他的后颈,自然而然地同他接吻。

林司让简直恨透了。

但他仍旧微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问。

周令许被他的顺从而取悦,五指陷入他的发丝:“你待在这儿,我很快回来。”

林司让点头,得到了周令许一句“好乖”,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浪荡已经成为了刻在周令许骨子里的一种习惯,林司让知道,他改不掉的。

一直等到周令许的车消失在视野内,林司让才回到房子里,拉开周令许打开过的屉子,拿出那枚装着胸针的盒子,拨开看了一眼,“啪”一声又扣回去。

……

定位导航在市区的一家酒吧,周令许到时朋友已经在等了。

朋友是周令许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搞科研的,和段洺周令许他们都不在一个层次。

事实上,和周令许更熟的其实是他未婚妻。

入学时认识的学姐,换对象的速度一个赛一个得快。后来拉周令许入股创业,折腾好几年,临毕业才搞出了点名堂。

人家都是激流勇进,到周令许这,却急流勇退,在最好的时候选择了退股。

真做到了那句毕业即退休。

酒吧有人驻场,是个年纪很轻的男孩子,看不太清脸,可能还没有林司让大。唱着一首和他格格不入的红玫瑰。

朋友打了个响指,问周令许:“喜欢啊?”

周令许摇头:“眼熟。”

朋友听罢笑了起来:“俗不俗。”

他叫了一打啤酒,说是放纵,其实就是找个干净的酒吧坐一坐。其他人不是加班就是要接孩子,到头来就只有周令许一个人赴了约。

其实进门周令许就后悔了,但朋友可怜,喝了几杯拉着他大倒苦水,说老丈人太凶,他回回去都要被甩脸色。为了讨未婚妻欢心,新房买在她父母小区,还在一个单元楼里。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害怕。

周令许无言以对。

终于捱到结束,把人送走后靠在车头点了支烟。之前的打火机找不到了,这是朋友的。

打了几次都没打着。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橘色的火苗映入瞳孔,火苗后,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烟丝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隔着一层薄薄的雾,周令许终于看清了这张脸。

他依稀记得是叫什么言,跟在段洺身边那个。

难怪他会觉得眼熟。

“你不是艺人吗,怎么在这唱歌?”周令许叫了代驾,切出来后顺手点进微信,从列表里找出被压下去的林司让,发现他并没有发过信息。按熄屏幕:“公司安排的?”

小言摇摇头。

娱乐圈那种地方,赚得多,竞争大,蛋糕就那么大,头部先分走了一大半,剩下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可能都换不来一个工作机会。

没后台,没人捧,难出头。不仅娱乐圈,各行各业都这样,早不是过去靠本事吃饭的时候了。可周令许记得段洺之前有提过,他们合约期间是不允许接私活的。

路灯下小言的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打火机攥得有些紧。

周令许明白了:“我没告人状的习惯。”

据他所知,单他目前所在的部门里就有不少接私活的,这事周青悦未必就不知道,在不影响公司利益的情况下,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优渥的生活让周令许更加明白钱的重要性。毕竟除了吃饱饭,这个社会还面临着房车和孩子的教育等各种问题,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听他这么说,小言方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许哥。”

周令许点了下头。

烟雾被风吹散,见他杵在跟前,没有要走的意思,周令许又说:“你不用陪我。”

小言瞥了眼他的屏幕:“我没喝酒,不然我……”

桃花眼敛着,目光在眼前人的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周令许眼皮向下闭了一下,露出酒后的疲态,然后说:“不用。”

这是周令许第二次拒绝他的示好和暗示。

小言不傻,这么明显的拒绝他不可能听不出来。为了登台而上的妆因为咬唇的动作晕出一些,小言攥着打火机,将嘴唇抿了又抿,犹犹豫豫好半晌,终于叫出了一声“哥”,可没等他继续说下去,便被周令许打断。

夜里风大,冷风吹得簌簌响。周令许掸掉烟灰,态度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别这么叫。”

小言微哽。

虽然段洺没说,但从他刻意教他学的语气姿态还有周令许的冷淡上,小言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了一点。

手不自觉摸向脸颊,周令许一根烟快抽完,才鼓起勇气问了句:“是因为脸吗?”

“嗯?”

小言鼓起勇气不容易,一鼓作气道:“是因为我的脸,所以你才拒绝我吗?”

这倒是让周令许愣了一下。

“我知道,”小言接着说:“我像你前任。”

夜深,本就不繁华的街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萧条,锁屏提示音在这一刻就显得尤为突兀。

周令许放下手机:“你误会了。”

烟燃到尽头,被他掐掉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和小言的距离也因此拉开。周令许说:“跟这个没关系。”

相似的脸并不能代表什么,兴趣这种东西同样需要情感分泌,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也不至于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迁怒于其他人,那样未免过于霸道。

小言嗫嚅:“那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

周令许拢了下大衣,斜倚着车头屈了下腿。

非要说的话。

“我有人了,你见过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街对面代驾正往这边来,周令许想起林司让泪光闪烁的可怜样,用了上午对同事的说辞:“醋劲儿特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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