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张扬把冰美式递给纪琀。
纪琀却没有接转头对坐在后排的助理道：“小唐，帮我拿瓶水，要没开过的。”
张扬一直在说服他找一个靠山，还在众多橄榄枝中挑好了人选，被他言辞拒绝了几次就没再提过。
纪琀本以为他偃旗息鼓了，没想到昨天被他一杯咖啡放倒，但为什么会是闻琮呢？
张扬看了纪琀一眼，车里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张扬叫司机和助理下车。
“有话想说？”张扬明知故问道。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纪琀反问。
他和张扬合作四年，关系算不上多好，至少也算融洽。
纪琀怎么也没想到，张扬居然在他的水里做手脚，把他送到了人家床上。
“闻琮人还不错吧，我本可以按原计划把你送给吴城。”张扬大言不惭道。
纪琀抬眼：“我还得谢谢你了？”
“谢你自己吧，有个那么厉害的老同学。”张扬笑了一下：“如果你争气，也不用被潜规则，再这么不温不火下去，你到三十岁也还是在电影里给人镶边。”
“所以你没有能力给我找来资源，就让我陪睡去换。”纪琀淡淡回击道：“乐夏的金牌经纪人抽成拿的比艺人还高，却要艺人牺牲色相，你以前也是这么带人的？”
张扬愠怒，纪琀本以为他要发火，结果不知张扬想到了什么，生生压下了到嘴边的什么话，平静道：“做这个决定的人是淑姐。”
“不可能。”纪琀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他妈妈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可能让他去做这种交易。
张扬没有说话，唇边噙着笑意，安静的看着纪琀。
“不可能吗？”张扬笑着反问：“电视剧和电影演员，听起来几字之差，实际中间有多少步要走，你心里清楚，她有多着急让你拍电影你也知道，可你的表现实在是不尽人意。”
纪琀其实并没有张扬说的那样不中用，他很红，用横空出世形容也不为过。
只可惜他妈妈要的不是一个偶像明星。
现在的娱乐圈虽是流量时代，但导演们也不傻，找流量明星进去镶边，真正的好角色还是留给信得过的人。
早几年也有电影导演尝试启用流量艺人担任主演，结果电影上映扑的妈都不认识，成本都收不回来，谁还看不明白人气泡沫撑不起电影票房。
观众先天排斥在电影院看到流量艺人，更别说担任主演扛起一部戏。
索性不如虐粉，给个边缘卖惨的角色，跳水跳崖挨打，把拍摄时的艰苦拿出去渲染一波让粉丝怜爱，一两场戏足够了。
还能激得小朋友们个个哀嚎着哥哥敬业，不仅电影上映会来支持还成了免费宣传的劳动力，也不影响真正的观众观影。
然后他们当壁花的哥哥依旧是为他人作嫁，拿不出代表作。
碰上运气不好的，落一身病也不是不可能。
纪琀去年还客串了仲黎的戏，十二月，下着大雪，他在冰湖里泡了一整天，拍完直接进了医院。
仲黎怎么不是算计好的？纪琀一共就三天的戏，那是最后一场拍的。
只是也没办法，影视寒冬，大家都吃不饱，好剧本未必等得到好班底，有了好班底也不一定就能拍好，一年到头也出不来一部能看的戏。
国庆档那部《迷城》，有名的导演，知名的戏骨，最好的团队，最好的后期，结果一群人拍出一部屎，从导演到演员全部被骂江郎才尽。
好电影的诞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观众不愿意再为没有质量保障的片子买单。
大导演的组更显得弥足珍贵，你不想拍有的是人想不拍，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多的是人要。
别说是泡冰水，就是下油锅都有人愿意去。
纪琀目前的处境有点尴尬，要么就去好的组里混，慢慢等机会，积攒路人缘和观众基础，等到被认可的那天。
要么就去那些光是看剧本都觉得是洗钱的烂片里一拖N。
张扬悠悠道：“你不信，大可亲自问她，只要你敢。”
“纪琀，人有时候不要太钻牛角尖，想开一点，对大家都好，能搭上闻琮，亏得总不会是你。”
-
建瓴集团，十九楼，总裁办公室。
“闻总，有人找您，他说他姓纪。”秘书告诉闻琮：“好像是那位纪琀纪先生。”
“人在哪？”
“会客室。”
“让他过来吧，以后他再来直接让人进来就行。”
三天过去了，闻琮本以为纪琀不会来了。
“闻总。”纪琀进了办公室。
“坐。”闻琮把人引到沙发上落座：“喝什么？”
“不用麻烦了。”纪琀表明来意：“我是来跟您道谢的。”
闻琮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等着听他的下文。
纪琀其实不明白闻琮途截胡吴城又什么都没做，还照样给了他代言是为什么。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必须跟闻琮说清楚。
“无功不受禄，闻总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知您是否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闻琮盯着纪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是来跟我算账的？”
纪琀来之前查过闻琮的底细，建瓴集团总裁，公司业务涉猎范围很广，背景深不可测，州津绝对的上流圈层，他们唯一的交集是读过同一个高中。
“你很紧张。”闻琮倒了杯水给纪琀。
纪琀不过是个小演员，下九流，除了这张脸和身体，闻琮大概实在用不到他什么。
可他暂时不打算出卖那些一旦放手就再也拿不回来的东西。
闻琮善解人意道：“别误会，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以后自己要小心。”
联系那日在酒店早上醒来看到他时的反应和纪琀此刻的尴尬、不情愿，闻琮又怎么会看不出里面有猫腻。
“那日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其实还想说，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他帮忙，但又怕纪琀会多想，便道：“我还有个会要开，没别的事的话，送你下楼？”
纪琀回过神：“不用麻烦，闻总留步。”
这一切跟他预想的差了太多，两人只有过高中同校的那一点渊源，没有半点交情，他却莫名承了人家这么大个情，实在受之有愧。
但闻琮话说到这，他只好顺水推舟，就此作罢。
非揪着不放，硬要偿还，反倒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只可惜此刻的纪琀也没有料到，短短数日后，他便会再次上门主动求闻琮留下他。
让他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显得是在欲拒还迎。
晚上，张扬带纪琀去参加平台的活动：“你拒绝闻琮了？”
纪琀“嗯”了一声，俨然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张扬不认同的笑了笑，还是没学乖：“行，我倒是希望你骨头能永远这么硬。”
纪琀没把张扬的话放在心上，他不可能再给他机会钻到空子，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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