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尚未满,房忻然和应博远没回来,简语和言冗按着房间布局顺序,开了新地图。
厕所里的恐怖元素没有方才的隐蔽。
推门而入,沾着血色手印的镜子上立即映出两人的脸。
镜子下方的水龙头开着,哗哗声响敲打着两人的耳膜,“血水”不断流出,盥洗池里满满当当,盛不下后便往外溢。
水流落下,然后悠悠滑向地漏。可惜那里堵满了头发,“血水”下渗得艰难,地上积出一小片红色水洼。
简语默默咽了咽口水,一抬眼,在镜子里和言冗的视线交汇。
无言三秒,言冗突然伸手遮住简语眼睛。
眼前一黑,简语听见他说:“别看,怪瘆人的。”
简语:“……”更瘆人了。
她想起言冗握着她的手腕时,神情温柔,语气关切。怪不得她感觉有地方不对劲,方才精神紧张没反应过来,这会适应了,一下子觉悟。
得了,自己该有的人设给他演了。
简语默默拉下他的手,一声不吭地往里走。她关紧水龙头,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厕所里的陈设简单,盥洗池旁就是马桶,往里又是一扇玻璃滑门,磨砂的,把淋浴的地方单独隔了开。
简语盯着玻璃,若有所思。
她歪着脑袋,问:“如果你是NPC,会藏到哪?”
言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淋浴隔间,毛糙的玻璃上隐约有人影浮现。
“这么明显?”他眉梢轻挑,偏头看简语,发出质疑。
“确实不太对劲,”简语回望他,继而又道:“可是除了那,还能藏哪呢?”
“什么藏哪?”
房忻然突然在身后插话,把言冗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靠近简语,眼神里隐约透着骇色。
机会来得有些突然,简语反应迅速,她立即抬手顺了顺言冗后背,嘴里念念有词:“没事的,别怕,只是房忻然回来了。”
简语说话像是在哄孩子,声音轻柔似水。言冗有些迷茫地看向她,却见她笑得比说的还要温柔。
温柔?有朝一日他竟能将温柔一词跟简语挂钩。
有些事经不住细想。
言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的反应莫名其妙,房忻然忍不住出声打断,“你们刚刚说什么藏哪?”
“我们在推测厕所里的NPC会藏在哪?”表演暂停,简语收回情绪,出声回她。
房忻然往里间瞧了瞧 ,里面陈设一览无遗。她盯着玻璃门,不确定地问道:“在那?”
“不知道。”简语说:“感觉太简单了。”
“管他藏哪了。”房忻然不当回事,“只要看见NPC了,咱们不动就不会被抓。”
说到被抓,简语和言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异口同声地问:“应博远呢?”
被喊到的某人从门侧边默默探出一只脚,应博远闷闷说道:“这里太恶心了,我就不出镜了。”
房忻然笑得狡黠,她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故意问他:“是谁先吓到喊妈妈呀?”
应博远嘴硬:“某人。”
房忻然不放过他,拿他先前说的话嘲笑他:“某人?不点名道姓是在给自己留余地吗?”
又是小情侣拌嘴。
简语踩过水洼,往马桶边走,准备拆盲盒。
她弯下身,单手掀开马桶盖。
马桶里的清水上,浮着密麻麻的小颗人造眼珠。
一颗颗,眼白贴着眼白,添着黑色眼瞳做点缀。
简语头皮一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敢犹豫,简语立即合上盖。
她故作淡定地起身,转向。结果看到同样一脸骇然的言冗。
两人一对视上,表情由恐惧同时转换成痛楚。
简语:“你也有密集恐惧症吗?”
言冗:“这比隔壁的女鬼要恐怖得多。”
简语无声点头,她抬起手,握着拳,对着言容。
她一言不发,后者却懂了她,当即伸出拳头碰上她的。
两人像是相知恨晚,先前的嫌隙被此刻的共鸣短暂消磨。
房忻然被应博远拖累,正站在门外,所以刚刚那一幕只有两人瞧见。她不明所以,见两人如此反应,张口就来:“你两看见屎了?”
简语:“......”
言冗:“......”
一句玩笑话舒缓了两人的惊恐情绪。
简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环视四周,最终视线停在盥洗池上,若有所思。
言冗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觉得......钥匙藏在了水池里?”
简语收回视线,和他解释:“这里除了玻璃门后,几乎一览无遗。”
“比起再去开马桶的水箱盖,我宁愿在水池里找。”
说到马桶,几乎下意识,言冗的脑海里又闪出紧密贴在一起的仿真眼珠,黑白分明,一个连着两个。
头皮瞬间发麻,他两手握拳,攥了会后又松开。
调整好后,言冗抬起右手开始解袖扣,袖口被卷起,露出线条好看的精健手臂。
他说:“我来找吧。”
说着,手已经伸进水池,被淹没。
简语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小声提醒:“小心。”
言冗手往下捞的动作一僵,他缓了口气,又继续。
指尖还未触底,就有东西缠上他。
几根细丝样的东西贴上他的手心手背,丝丝缕缕,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粘紧不放。
言冗蹙着眉毛,手指穿过细丝,找到排水口,他按下堵塞按键的一边,随后水池开始渗水。
言冗把手拿了出来,放在池边搭着,眼睛盯着逐渐下降的水位线。
简语上前和他一起。
正专心,别墅里又回荡起铃铛音,紧接着又是小女孩的稚嫩歌声。
两人听到歌声,下意识斜着眼睛往隔间看。磨砂玻璃门没被动过,也没有NPC的身影。
两人不解抬头,下一秒就看到答案。
镜子里面蓦然冒出一张鬼脸。
头发凌乱,耷在额前,两眼往下,鼻梁、脸颊、嘴唇和下巴上,全是眼睛。
这鬼脸不是从两人后面反射在镜面的,而是从镜子的另一面贴上来。他表情夸张,笑起来时,每个眼睛都弯着,叠加上血红手印看着,分外狰狞。
再闭眼已经来不及,两人脑海里全是眼睛。
眼睛眼睛眼睛,除了眼睛还是眼睛。
简语面无血色,她浑身僵直,头皮乃至右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她两手微微发抖,直到左手忽然被握住。
两人指尖皆是冰凉,贴在一起,触感生硬。
楼上监视器里将他俩抬头和手上的动作拍得一清二楚。
两名西装暴徒又下了楼,把简语和言冗一起带了走。
房忻然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含不舍,没了他们,就只剩她一人孤军奋战了。
*
两人到二楼时,歌声终于停止。
二楼布局和底下没差,只是把厨厕换成普通卧房,五间房同样是以方形走向依次分布。
其中一名西装暴徒让他们选择一间房进去呆着。
“你来选吧。”简语把选择权交给言冗,“我最近事事不顺,选到的鬼屋都这么恶心人。”
言冗点头答应,没多说什么。
几间房在外面看基本没差,言冗凭感觉选了最中间的。
这是一间中式婚房。两边墙上贴着剪纸喜字,房中央摆着张红桌,桌上一支红烛两杯酒,颇有些洞房花烛的意味。
只看这些倒也还好,偏偏婚床上还坐着穿着婚服的一男一女。
女子顶着红盖头,看不着相。男子脸没遮,但不如不遮。
他脸颊凹陷,双眼无神,眼黑多余白,看着就没阳气。
幸好不是真人。
两人环顾四周,松了口气。
只是恐怖还好,最怕节目组恶心人。
西装暴徒在外面把门反锁,清脆的门锁声在这死寂的婚房里有些突兀。
由于刚刚在楼下受了刺激,两人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吓得手心冒汗。
感觉到自己的手还在被言冗握着,简语偏头看他,只见他正一脸严肃地在打量四周环境。
好像是无意识的,他在用没沾过污水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
好奇怪的感觉。
简语默默抽回手,塞进卫衣口袋里。
感觉到她的抽离,言冗右手虚握了下,又松开,装作无事发生。
两人的精神都还有些飘忽。
这下安定了,都没再拘着。
两个人,一人贴着一边墙,默默蹲下身,直接坐在地上。
“言冗,”房间里一直寂然无声,简语没话找话,“你会再记我一笔仇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言冗愣了愣,问道:“什么?”
“我选了鬼屋体验,”简语和他解释,“你还穿成了这样来体验。”
没想到她问这个,言冗哼了声,没直接答她,有些傲娇。
“我以为会和我玩过的那些一样,无非是些密室和突然蹦出的NPC。”简语叹了口气,惆怅道:“没想到这么刺激。”
“你以为?”言冗抓住重点。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刺激。”简语挠了挠手背,接着说:“哪怕你不喜欢觉得害怕,我还能保护你。没想到节目组搞这么恶心的。”
想到什么,她伸手戳了戳言冗胳膊,提醒道:“等到你选约会主题的时候,千万别选体验。”
言冗垂眸看她动作的手指,扯了下嘴角,只发出两个音节:“呵呵。”
简语:“......”
言冗:“你求我。”
“别装了。”简语嘴角微微抽搐:“明明你也怕。”
言冗:“......我就愿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呵呵。”简语没信他:“没想到你是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
言冗:“……”
两人嘴上有来有回,一时忘了顾及节目人设。
直到西装暴徒来开了门,两人才回过神来,随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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