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怀神山府
“……鹿儿是认为,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七年前诡乱的幸存者……还是大姐的?”
康华庭内,怀墨熙将卷轴写完后抬眸望向怀泽兰说道,
“一开始吾只是猜测罢了,但她身上带着大姐的卷囊且还有龙角……那卷囊肯定有大姐的消息……对吧?”
……
望着失落的家弟,墨熙揉了一下他那银白的头发,安慰道:
“无大碍,鹿儿已经做得很好了……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么接下来便帮他们二人一忙,好吗?我想,大姐回来后会很开心的。”
……
“家主,那个孩子醒了。”
一位家仆走进来道。
“好……鹿儿要一同去吗?正好今日你也要去御医那儿喝药汤了。”
“……嗯。”
—————————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中药房内,一位老人面柔和善,笑着坐在子浣面前说道,
“……子、子浣。”
她刚醒,还神乎乎地,对待面前这位老人,有点迷茫。只记得是位道人带着她出了荼烟巷,然后就昏过去……一醒来就躺在床榻上。不同的是,这里比凌胡湿热很多,陌生的药房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老人笑的很开心,道:
“哎哟!好名字啊!娃娃今年多大啦?”
“额……”
房门被打开,一旁的家仆行了礼,退至中药房外。
“好了好了……梁御医啊,这小娃娃才刚醒呢,您就别逗她了。”
怀墨熙笑着说道,
“啧……家主这是什么话啊!梁御医他老人家也没什么的,用得着吗?”怀泽兰在他身后悄悄地踮起脚拍了下怀墨熙道:
“若是没事找事,那就让我一个人来中药房便是了,何必麻烦您啊……真是的!”
怀墨熙并未搭理他,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子浣身上,道:
“身上脏兮兮的……过会儿叫人带她去浴房整理下吧。”
意识到自己的眼瞳吓人后,子浣避开了那久违温柔的目光,抓着衣角不语。
待大伙走出药房后,十六师焦急地在心界内喊道:
(“……哎唉!听得到吗?说话啊!”)
{“……灵的阴师你好吵!算我求你了别对着吾的耳朵喊了!小丫头还不是好好的吗?”}
“十六师,您可知晓此地是何处?”
她的嗓子仍是很沙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将她包裹起来。
(“……岭南怀氏山府,你很幸运,死里逃生的居然被现在的二把手给撞见了……但当时你已经被残余的恶灵给侵蚀,吾同将军都说不了话。”)
{“要不是那个老御医,你的左腿就要废了,不是说了不要逞强吗?看,一个轻功再跑几步,你就做好永生就坐在轮椅上的准备吧。”}
……
.....把我肩膀上的小刀拔出来,然后刺向我喉咙里......给我个痛快!
……
-废物!下不去手啊!起开!你不行就我来!-
……
我,杀了阿柳?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不是不是我杀的!
我怎么会杀了阿柳呢!
她又是谁?为何会控制我的身体?
……是她杀的、对!是她!
……不是我……
她缓缓低下头哭啼着,隔着被子抚摸着本该断了的左腿。
好痛!但至少……我活下来了啊!
子浣笑了一下忽地抬头望向窗外,对十六师轻声道:
“至少……我活下来了啊!不是吗?”
-即使是腿疼的要断了也还是活下来了啊!-
……
(“你的灵丹很不稳定……别说了!”)
“……我杀了她?阿柳?”
-不然呢?就是你把刀插进她脖子上的……噗哈哈真该看看当时你那样子你那空虚的眼神啊!-
{“喂,别听她的!你冷静点好吗,有人来了。”}
那位将军捂住子浣的嘴,望向门外道。
……
御医将抓好的药放入纸包中交给侍婢后,对怀墨熙说道:
“这女娃娃的左腿有伤,需要定期换药,阿慈你就选个贴身侍女跟着她便是了……鹿儿!你当老夫是瞎子啊!老实把药汤喝了!”
坐在一旁的怀泽兰想把棕黑的中药倒掉,可惜被梁御医当场抓包。有些难受,但也是无能为力,皱着眉把药一口咽下去了。
“……又酸又苦……还特别涩……咳咳咳……水、水……”怀泽兰沙哑地喊着,死死地盯着怀墨熙。
可怀墨熙只是轻笑着没搭理怀泽兰,而是走到子浣的门前轻轻的叩了一下,推门走进去,见到她将头重重的砸向墙,立马伸手将子浣拉住。
“……你在做什么?”
她愣了下,头凉凉的,抬起手摸了摸。
啊,流血了吗?
脑袋上破了个血窟窿,但她好似没了痛觉,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是挣开了怀墨熙的手,回到床榻边坐着。
真是的……若是走远些看着她,果真好似个死人……那窟窿还流着血,止不住。
怀墨熙对门外的梁御医道:
“麻烦您过来看下她,吾还有卷宗尚未整理,先回去了,晚点叫人把她带去康华庭。”
——————
“女娃娃?头上怎地破了个窟窿啊?”
“……摔下床榻了。”
谎言很拙劣,梁御医一眼便看穿了她但不说破她,而是一边整理伤口一边笑着对子浣说道:
“那下次留心点哈……来,爷爷带了蜜饯给你。”
说着,梁御医将一旁的陶罐拿到子浣面前,她伸手接过陶罐,抬头望着梁御医,道:
“多、多谢……嗯,蜜饯是什么?”
御医愣了下,眨了眨眼,把把陶罐盖子打开,取出个小的塞进了子浣手心中,道:
“哎呦!吃下去就知道了啊。”
子浣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果脯,想了想还是吃了进去。
“……我能每天都吃到吗?”
蜜饯很甜,她从来没吃过那么甜的东西,还带点微微的酸味中和了味道不会显得很腻。
“当然咯!你可以每天来找我,我会给你的。”
(“好点了吗?”)
十六师拍了拍子浣的肩膀说道,
(“梁御医在山府之中行医许久,吾还小的时候也是他来给我治病的。”)
{“所以,怀氏的人给那个御医施了永生咒?”}
(“是的,传闻当时他随怀兮泽来到山府,是岭南怀氏成立的见证人之一……老御医的药汤还是那么的苦吗?算了,吾再也不想喝了。不,是连看都不想看到!”)
不久后,一位侍女走了过来,对子浣道:
“主子随我来。”
“……啊?”
望着比自己大几岁的侍女,她十分震惊。
主子?我吗?
不、什么?
子浣立马下了床榻,轻轻拉了下侍女的衣角,想叫她起来。
(“你为何不和她说呢?”)
“……不想说。”
-他们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我啊!白妖……我?-
“……够了!”
话说出口,她就很难受,感受不到十六师和那位将军的存在,而是她……心界像是个空洞,没有别人就只有她和“她”。
(“……喂喂!你脾气真冲……二话不说就把我俩给退出去!至于你,先同这个侍女走。”)
-我冲?呸!我就这样还能指望我什么啊!你就闭嘴吧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婆!-
(“你再说一遍!”)
{“好了!都给我住嘴!”}
那位将军拉开了快要开战的二人,严肃地对她们说道:
{“吵什么吵?【灵】的阴师,她好歹也一样是浣儿,这次就算了。”}
(“可、可是……”)
{“没有可是,跟个孩子吵什么?你就静下心陪着她便是了。”}
十六师说不过那位蛟龙皇氏的将军,只好作罢。
——————
长廊里,侍女轻轻牵着子浣的小手,带她去浴房洗漱。
“哎呀!鸯菲的运气真好……刚来没半年就抽中做了贴身侍女。”
浴房里的另一位侍女对鸯菲说道,手里捧着件崭新的衣裳,走到一旁将它放在桌上后离开了浴房。
“多谢秦姐啦。”
鸯菲目送着前辈离去后垂眸望着比自己小两岁多的小主子,心底满是欢喜。
(她真的好可爱呀!天啊这……不、不行!她是我的主子啊,不可以!)
……
“啊!主、主子您背上……我去拿药!”
“不、不用了!也不疼……”
子浣背上满是伤痕,她躲在角落里不愿出来,那些伤是在逃亡时留下的,大多已经结了痂,但仍有脓汁溢出来。
“当、当真不要紧吗?”
“……”
子浣不想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把衣服脱下小心翼翼地往浴桶里面自己洗。
……
(她好安静啊……就像妹妹一样。)
洗漱好,换上新衣裳后,她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干干净净的,也很别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鸯菲想抱着她,可惜被躲开了。没得逞只好作罢,将她带去康华庭见怀墨熙。
(她好安静啊……不说话的,像个娃娃似的也不笑……)
走到一座殿庭门前时,鸯菲先是敲了敲门,后对里面的人说道:
“家主,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是。”
她低下头轻轻地将门打开,示意子浣进去。
(“你自己去便是了,有什么事再叫我们。”)
她先是观察四周,待察觉没有危险的气息后,才松下一口气,缓缓进入康华庭。
庭里很大,周围没有侍卫,上面坐着怀墨熙与怀泽兰,二人专注于整理卷宗,尤其是怀泽兰,丝毫没有在意到子浣的存在。
“……谁在那!”
“啊!”
怀泽兰忽然一句把子浣吓了一跳,一刹那间变得惶恐,瞳孔迅速收缩,立马退了一步,可不料踩到衣物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咚!”
这一声惊扰了怀墨熙,他放下卷轴起身向下面看去,见到是子浣后笑了笑,行至子浣跟前蹲下身对她伸出手。她还未从绊倒的疼痛中走出,又见黑压压的影子过来,不敢起来。
“唉……鹿儿啊,瞧你把这孩子吓的,都不敢抬头看我了。”墨熙偏头对泽兰道。
得知来人不是怀泽兰,子浣松了口气,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怀墨熙,又意识到自己的眼瞳不好看且吓人,只好避开了那久违柔和的目光。
“君唤何名?”
“……无姓,名唤子浣。”
“哦……子浣啊,那私下便唤君为浣儿好了。名吗……”
“晚舟。”上面的怀泽兰走了下来说道,“就叫你怀晚舟吧。”
子浣的指尖颤动着,抬头望着二位道:“好、好的。”
“你也没哪可去了,听君言道有礼,那便留在怀氏做鹿儿的弟子好了。”
“嗯……嗯?”
(“慢着!他是说赐子浣姓氏为怀姓?还取了新名!?”)
{“是的……吧。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大方吗?”}
(“我、我哪知道啊……总、总之,这是好消息不是吗?我就说了会变好的嘛!”)
“……是。”
怀泽兰跪坐在地上将枚玉佩挂在晚舟腰间,抬头望着怀墨熙。
“浣儿很像她,不是吗,兄长。”
“是的。”
-怀晚舟……吗?好名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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