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挥洒在骑马场上,疾驰而过的骏马以及上面俊郎的男子。
场边的周生尤伸手挡住阳光,时不时探头看向他,少女眼里的是明晃晃的悸动与爱慕。
“殿下!”
男子下马就立刻来找她,那人就是寮国太子周逸时,周生尤的未婚夫。
周生尤回应的拉过他的手臂。
“你怎么来了也不托人说一声,这地方尘土多,当心脏了你的衣裙!”
周逸时伸手亲昵地抚摸她的头顶,含笑间都是对少女的纵容。
身边的侍卫丫鬟见状都自觉后退。
“殿下这是在嫌弃尤儿?尤儿就是想来关心一下未来夫君难道也不成?”
周生尤脸上洋溢着幸福,满面春风道:“今日娘亲还同我讨论,大婚时穿的喜服呢!”
“你啊……”
他尊颜舒展,轻捏她的鼻头调笑道。对她的失礼没有半点怪罪:“劳烦自己干嘛,那些事情自有下人打点!”
“那哪成啊,喜服当然要自己挑的才好看。”
少女踮起脚,手捏帕子替他擦拭掉额间冒出的冷汗,任谁看了都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场景,属实叫人看了都脸红。
“你若是喜欢,便叫他们随你心意多做几套常服,到时天天换着穿!”
“那尤儿要好多好多,殿下也要陪我一起穿!”
“那就全依你……”
在骑马场角落,一直偷偷窥视的人见状这才放心的回去禀告。
而就在他抽身离去没多久,一直被他窥视的主人公双双上演了什么叫变脸。
两人即刻分开,毫无半点留念,这是他们头回在人前做戏,却演的那么熟络,就像他们本该如此。
周生尤微微整理鬓发欠身行礼,周逸时握拳咳嗽一声以缓解场面的尴尬。
“臣女刚才有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落落大方尽显大家闺秀礼仪,全无刚才那般的小家碧玉。
“本就是吾占了小姐的便宜,应该是吾请小姐罪才是。”
周逸时别扭道,这还是他头回与女子如此亲密接触。
但仔细想来,他也曾与一女子如此亲密,只是在他心里,却不曾把易侯嫣当做女子。对方有男子之气概,一心想施展宏图大志。
只可惜天妒英才,现在想来只是徒加伤悲。
周生尤张弛有度也不多语,毕竟刚才那些都是表面的把戏,装给众人看的假象而已。
他们都是被有心人刻意撮合才在一起。
那有心人是谁不得而知,周顺时就想看周逸时与周家因婚约闹掰,他自己则好趁机拉拢周家。
他却没想到周逸时会与周生尤如此“琴瑟调和”,自己费尽心思一下都白费。
周逸时需要的是一个听话,能祝他一臂之力成就霸业的太子妃,而周生尤需要为家族找个可以长久依靠的靠山,更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对方皆是自己最佳的合作伙伴,既然是送上门的利益,何不直接接受,也正好麻痹众人。
面前男子有着俊郎之貌,气度不凡,周生尤见他回头赶紧别开眼,少女怀春是常有之事,周生尤也不例外。
当她得知自己要嫁给太子以维系周家,皇权之间的关系时,她是喜悦的,即便她清楚自己同太子都不曾见过几面。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出生就是别人一生所到达不到的高度,而她今后会是太子妃,以后更可能是一国之后,双双享无上的尊荣。
但令她没想到的,却是周逸时主动找她的那天——
“小姐是佳偶,奈何吾不是良人,吾有一不情之请,小姐愿意也罢,若不肯……,吾也绝不强求,择日便会上旨退婚。”
周生尤面色凝重,心里却打了退堂鼓,那人提出的要求婉转又残忍,她只在最后听见那人道:“周小姐要是愿意,吾的太子妃,寮国将来的皇后,都唯你周生尤一人……”
周逸时的话无疑是给她泼了盆冷水,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男人无情有果断,心里唯有少不了的利益。
“好!”
超出他的预料,面前之人很快便同意,仿佛早有此意,周生尤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她选择妥协,没有勉强。
只要维系人前的关系,相互能得到的利益远不止目前看到的一切。
周家是簪樱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女。
有她一个没她一个都没什么变化,即使她拒绝,周家还会推出下一个“周生尤”同意。
哪怕她日后能有再好的婚约,那都抵不过当上太子妃来的殊荣。
周逸时并无他表面的杀伐决断,他不想强迫别人,正因这点在他那个弟弟看来,就是优柔寡断,毫无半点准帝王风范。
生在皇族,他们没法决定他们的婚姻。只有运气好的,门当户对的才能成佳话。
而能决定一切的……,只有九五之位上的人。
“皇上近来瞅着很是悠闲,夜半来了臣府上也不坐坐再走,就连通报一声都没,真没让臣有机会好好招待一下皇上。”
御书房里,沈彦卿挥手叫身边研磨的小太监下去,他对顾瑨的话,也是对此见怪不怪。
“本就是临时起意一番玩笑罢了,顾将军既知道朕所做的目的,就不用再装做那副样子出来,朕看着实在恶心的慌……”
沈彦卿头也不抬,手里还在批奏折:“顾将军若是要论及损失,朕定当百倍补偿将军。”
将军府向来看守森严,当夜怎么可能会让他同离冤轻松进去偷盗,倘若当时离冤细想,便会知道情况不对。
她的身份想要查清太容易了,这个女人凭空出现,宫中根本没有记载这号人。
且其他大臣就算要送人进宫,也断不会用这种手段。
能猜测的……只剩下那日的刺客,刺客一直未找被到,刺客也不可能消失……
所以他怀疑到离冤的头上,宫中人多真闹起来不好,他才特意带她出宫,假借在将军府,实则为试探她的身手。
“对于这种刺客,即刻逮捕就行,皇上下次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顾瑨说:“万一要是威胁到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沈彦卿也是纳闷,自己本可以在将军府就直接将她缉拿,此等女子一看就是惯犯。
自己身为天子……,居然还放过她一马……
放下手里的奏折,沈彦卿伸手划过上面未干的墨迹,本来好好的奏折,上面一下竟漆黑,花了一片。
他愣了愣神:“顾将军说的是,朕洗耳恭听。”
顾瑨见他直接将那本花掉的奏折扔在地上,模棱两可的说了句。“皇上听进去就好,能言简意赅解决的事,就可以少走弯路!”
沈彦卿见他退下,也没了心思改奏折。
顾瑨说的属实在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捉拿她,而要如此大费周折……
……
殿外头乌压压地跪倒一片人,谁也不知里面的皇上突然发什么脾气。自顾将军走后谁都不准近身伺候,包括严公公,他们都只敢在外头侯着。
一众奴才暗自心慌,偏偏今日皇上身边最得意的宫女不在了。
……
哐啷——
宁沅跟疯了一样使劲砸屋里的陈设,双手死死抓紧衣袖,整个人瘫坐在地,全然不顾及半点形象。
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到底哪去了——”
易侯嫣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有没有可能是你不小心掉了,毕竟香囊这种东西……”
“怎么会这样! ”宁沅当即反驳道。
自宁沅发现东西不见,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疯狂砸东西,后是嚎啕大哭,翻遍全身依旧没有的她彻底崩溃了。
宁沅突然又怯生生应了句,自我安慰道:“肯定是……肯定是这样,但会在哪啊?”
地上凉她身上的衣物又单薄,可不管易侯嫣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起来。
皓月当空,白日那条街上有一个身影正弯腰在东寻西觅着什么东西。
鬼鬼祟祟,实在吓人。
怎么会没有,到底在哪里 !
易侯嫣抱胸靠柱,静静看着她如此伏低做小。只有入夜后,她才敢以魂体的形态出没。
那是那个人和宁沅最后的念想,这条街她已经来回翻找好几遍,可不管怎样就是拦不住。
“别找了! ”
易侯嫣略加思索后脸色一沉道:“说不定……说不定是被旁人捡走了。”
宁沅哑口无言,这种可能她不是没想到,只是她不愿意接受。那丢失的香囊可能正如她与陆郎,有因无果而不终。
……
“今日茶楼雅集,据说二皇子也会去观摩。”
街边两个文人聚集交谈,话语间是对那即将开始的雅集所感到好奇。
“只可惜以我们的资质,是进不去那茶楼,话说那听者皆受益匪浅,不知竟是什么样子的! ”
“确实可惜……”
茶楼文人雅集齐聚一同探讨,二皇子周顺时明晃晃招纳贤才,拉拢官员之举无疑会让皇帝开始起了疑心。
但他自己却无那个自知之明。
宁沅因香囊丢失,到现在整个人一直都郁郁寡欢,易侯嫣见她如此便带她上街,两人这才无意听见他们对话。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易侯嫣提议道,她试图转移宁沅的注意力,但这招明显对宁沅没有用。
“我才不去! ”宁沅不感兴趣道:“一群虚伪之人文绉绉的对话,能有什么意思,再说人家都进不去我们就能?”
易侯嫣想来也是,却见刚才那个说不感兴趣的人顿时换了副面孔,大声喧哗了句:“我的东西!”
宁沅亲眼看见个身影走进茶楼,他腰间一闪而过的配饰,那赫然就是她寻找已久的香囊,她绝不可能看错!
难怪自己找不到,敢情是让那小子给捡了!
那一头离冤身份已经让沈彦卿拆穿,反正皇宫她是不必回去了,离冤只能回了魔教,顺便把东西交给修一。
“你要的东西——”
修一伸手接住:“不错嘛,那皇帝没发现吧?”
“他要能发现早发现了,”离冤口是心非道:“你要这兵法密卷干嘛?教里不是多的是。”
就为这东西,害得她待在那皇宫,给人当好几天奴才!
修一小心将其收好:“这自是有用,教内东西再好,这世间珍宝不都在那皇宫内,与其暴殄天物,不如化腐朽为神奇。”
“要不是教里实在走不开,这趟本该由我亲自去才对。”
要换成修一去,那皇帝指不定也把他当奴才使,但一想到那画面,离冤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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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君心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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