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环境嘈杂听不清。
修一静静站在身后,目送未清狂离开,浅眸瞳色暗了暗,嘴唇微张想说什么,但又马上闭上。
回头装作无事发生,又继续训练起那些弟子。
教内堂前——
哼声若有若无,离冤蹦蹦跳跳地从门口一闪而过,看似未察觉到有任何异样。
而那堂上坐着的人不悦般收敛眉头。
半响过后,离冤才战战兢兢地从门外走回来,小心翼翼站在未清狂面前,低拉着个脑袋啥也不说。
“教主!”
未清狂那双眼里带着股警觉,仿佛将她的内心都看透了。“老实交代,最近干嘛去了?”
离冤眼神四处闪躲,指甲来回刮着手掌,将早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当然……,当然是去看修一他们练功……”
他抬高语气:“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未清狂柔和语气,尝试与她沟通道:“我天天去怎么不见你人影,不在教内好好待着,是不是跑出去见什么人?”
“我……”
离冤踌躇不决,眼看瞒不过去只能承认自己不在教内的时候,是去皇宫里。她每日晨起晚归,武功没见长,反倒是轻功练的来去自如。
“皇宫!你去那干嘛?”
未清狂眼神戏谑,自己本以为她整日是去与情郎培养感情,还想着叫她女孩子家家矜持点,没想到竟给他玩这套。
“教内亏待你了?”
她摇头。
“教内有人欺负你了?”
她继续摇头。
“魔教待你不薄,他大越能给你什么好处?你去那皇宫干嘛了?那皇宫里除了个皇帝,你还能找谁?”
猜得真准,她就是去找那个皇帝的,离冤心想但是不敢说。
眼看未清狂越说越来劲,离冤被逼无奈,只能把自己帮修一盗宝,为连经草答应皇帝暂时当他宫女的事全盘托出。
……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未清狂一下子呆愣住,脸上的表情随即也变得微妙起来:“未离冤!他是什么身份你还不清楚吗?自古薄情帝王家,你跟谁走近不好,偏偏是……”
他直接下令:“反正你给我离他们沈家人远点!”
离冤叛逆心起,极为不服的小声嘟囔一句:“你自己不也跟那沈王爷走得挺近。”
“什么?”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即使很小声,未清狂还是照样听见了,他握紧拳头砸桌道:“沈晏忱跟他能一样吗?”
“皇帝是什么身份你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他是一个帝王,将来会有山宫六院,你能奢求什么,反正,你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急!”
离冤听他越扯越远,只敢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反正不管她现在再说什么,兄长也不会相信她同沈彦卿是清白的。
清者自清,她……也懒得多做解释。
都说长兄如父,单看着离冤这副滴水不进的样子,未清狂也不知该说什么。有些话多说无益,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劝她适可而止。
母亲一辈子为情所困,最后落个抑郁此生的下场,他绝不可能看着离冤重新走上母亲的老路,重蹈覆辙。
……
那边的修一听说离冤被未清狂训话,立刻就跑来安慰她。“教主又训你了?他啊……也就嘴硬几句,心里也是为你好。”
离冤撅着嘴小声说:“我知道……”但兄长再怎么样,也不能将她幽禁起来啊,现在她除了教内,哪也去不了……
“你知道就好……”
“唉,教主也是惯着你,只要你乖乖同那皇帝断了,教主肯定会放你出去,你也不用整日闷在教里,哪也去不得……”
……
眼瞅着修一已经叛变,离冤没再听修一讲话。
日出之时,平静如水,转眼不知过了多久。
秋已过这才刚入冬,山顶已经开始飞雪,魔教地处远离是非,他们也都习惯了变化多端的气候。
咔吱一声响,有些干枯的枝干被人折断。
未清狂养的芍药又死了,想着反正来年又会换一株,离冤就亲自动手给它折了。
说来也奇怪,未清狂对芍药总有种莫名的执着。
山上冬季寒冷,芍药就易冻死。养了一年的花,他没有半点惋惜,会依旧命手下来年从山下带新的回来。
未清狂早已知晓这结果,但他不作为,明明很喜欢,却懒得花费那功夫。
离冤将枯枝放在檀木桌上,暗沉之下二者到是与之相融。
整座徂徕山都是魔教的地盘,兄长说是幽禁,不也整座山随她逛,只是要求她不再去见沈彦卿。
而她的身后,未清狂正坐在椅上,目光深沉里好似有一汪水,屋外大雪纷飞里唯有他满眼笑意。
“本以为你近来倒是安分,没想到又跑来折腾起我的芍药来……”
玄色狐裘身上裹,乌发随意扎在脑后尽显慵懒,脸色冻得微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乖巧。
边周火盆发出霹雳作响,在屋内散发暖意,衬得他整个人都平易近人了不少。
“教主要是同意放我出去,离冤也就不会一直待在教内,到时万一落下个心头之病,教主可别后悔莫及……”
她的语气看似“威胁”,实则内心早就在发慌。
离冤在他身边屈身蹲下,张口哈气间将手伸出靠近取暖。她今天身上披着件云锦刺绣披风,御寒又低调,兔毛领包着她的脸颊倒是俏皮寻常。
“你啊……”
未清狂无奈道。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修一急促的声音。
“快来帮我拿一下——”
下一秒门口就见修一手里端着托盘,腋间夹着剑鞘瑟瑟发抖地踏进门槛。
离冤赶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小心着点。”
等离冤看清托盘里的东西,嫣然笑道:“红豆薏米甜汤?我就知道!”
未清狂拿着匕轻轻舀动,碗底的红豆薏米浮起来,看着就很有食欲。
君子远庖厨,可偏偏修一就喜欢研究这些。
自己的内心泛起一阵暖意,未清狂对着离冤说道:“论起吃的就你最积极,鬼神又被你扔哪去了……”
离冤故作没听见,转身对着他。
“往常冬日都要吃点这个最为暖和,今年又怎么能忘,你们赶快尝尝。”
修一含糊其辞,目光悄悄落在未清狂身上,不由傻笑起来,又怕被发现快速收敛自己的表情。
“吃慢点,女孩子家家没个样子!”
“教主——”未清狂的这话离冤从小听到大,她对此倒是没当回事。
……
外头白茫飘雪很是寒冷,唯有屋内却是人间温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当地敲击声一下接一下,伴随着窸窣脚步声在街巷里四处传响。
年岁不大的乞儿生命垂危地躺在路边,在衣食不饱的冬日,像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乞丐,最后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死字。
这时,一位穿着不凡的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而过。他双眼渐闭,眼看着那道湛蓝色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处……
厉烊余光一撇,转身不见了踪影。
离魔教遥远的皇城宫墙之内,无数宫人拿着大竹帚正低头扫雪,宫道边的水缸里也都结层厚冰,无人清理。
弯着腰的奴才正往养心殿里供送着炭火盆。
殿里铺满厚厚的绒毯,沈彦卿斜卧在软榻之上。
一根金丝卷云纹腰带系腰身,上头还挂着白玉透白净玉笛,眉目不定的望向外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浑身表露出离人的高贵,清冷。
刚想开口叫人,却想起那女人已经好多天没见影,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沈彦卿悠哉悠哉想着。屋内尽是温暖,唯有他身上怎么都暖不起来。
炭火的温暖让他双眼开始打架,想着眯一会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直到——
“快来人啊,皇上昏过去了。”
“快传御医……”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外头人声嘈杂惊醒了沈彦卿。
他这时还没意识到不对,哪些人不知死活,竟敢在御前喊闹!
他刚想出声责骂,喉咙不自觉的咳嗽却令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沈彦卿问道,苍白无血色的脸看起来看起来有些骇人。
“咳,咳……朕这是怎么了?”
殿内炭火减少,金丝被严严实实的盖在沈彦卿身上,几乎压的他喘不上气来,皇帘垂下的是离冤靠在龙塌边看护。
离冤见沈彦卿醒了,赶紧起身扶他坐起来。从她的口中,沈彦卿才得知一切——
殿内火炭烧的旺盛,自己一时贪暖睡过了头。一小太监端炭火时没注意,引燃了桌布致殿里起火,所幸发现的早,他只是吸入浓烟晕了过去,现在有些头晕也是正常现象。
而那名小太监已被处死,即使是有人想意图谋杀篡位,一切也已经无迹可寻。
离冤好不容易偷跑出魔教,一回宫便看见殿里起了大火,宫道水缸里结冰,宫人打水一下来不及,里头的沈晏忱还没意识到威胁,仍在熟睡。
眼看火苗要烧到他,顾不上一切,离冤只能自己冲进去。
听完一切,沈晏忱低头沉默不语。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遇到危险时,最后居然要一个女人救他……
“皇上有皇泽庇佑,遇事必会化险为夷!”
离冤以为他还没缓过来,安慰他道。
……
沈彦卿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接过她递来的汤药。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此番失火遇害且不提这背后有无人当推手,走水损坏的是执政殿。光是修复,国库又将是一大笔开销。
唉,他总不可能提高百姓税收以增国库,别是他人,自己都过意不去。
“好苦啊!”
草药刺激的味道一下撞击他的味蕾,沈彦卿一下咳嗽得更加厉害,这药怎么会那么苦?
离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蜜饯,直接塞进他的手里,对他的小孩子气视若不见:“良药苦口,这也是对皇上好。”
好不容易喝完,沈彦卿提出想去看下执政殿内如何,离冤也只能扶着他过去。看下损坏,他的心里好有个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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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执政殿前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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