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这个地牢里,早不知死过多少人。
沈晏忱掐住修一凹陷的面容,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的头骨捏碎:“你可能还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吧,你这幅骇人模样还是不要出去吓人,老实待着为好。”
“本以为魏如谦的风流是世人夸大其词,没想到倒是传闻低估了他,连你身上都流淌着教皇血脉,该不会连未清狂身边那小侍女也……”
“胡说八道!”修一闭着眼睛道:“王爷说是如此,莫不成所有同教主亲近这之人都同我这般?”
沈晏忱没有正面回应他,抬手召出鬼令,一脸兴致勃勃道:“是不是本王一验就知,想必你还不知情,离姑娘现在就在本府中,与你说不定只有百步远。”
“……”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修一不敢相信,说话都气短语虚:“你放了她沈晏忱,有本事你冲我来!”
沈晏忱并不把他当回事:“冲你来?就你这幅命短的样子,本王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弄死你。”
“本王本想着抽干你身上的血,如今看来这反而会要了你的命……”沈晏忱转身嘱咐道:“至少现在,给本王不惜一切留住他的命。”
身后的牢房内还回荡着修一的声音,沈晏忱没有久留,毅然决然带人离去。
修一重伤连动都是难事,所以地牢里平时都无人看管,浑身不舒服他也无法动弹半下,因被悬挂空中所致,他的呼吸变得短暂而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忽然听见“嘎吱”一声,修一以为是历烊,可待他抬眼看去,他却发现地牢的门根本就没开过。
那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而地牢上方——
眼看嬷嬷去休息,离冤也闲着随处走动,走着走着就连自己也不知走到了哪。
手轻轻一推,面前这扇房门便自己打开,她没感觉到当自己的手触及房门,那上面隐藏着的结界也跟着异动。
屋内闲置无人,但没落多少灰尘。光线随着门口照进屋内,离冤刚抬起脚还没点地,一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离姑娘……”
那人说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到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挑,带着明显的笑意。
离冤被吓了一跳,回过身见拍她肩膀的人有点眼熟,狐狸双眼抑郁不清,浓眉且鼻梁高耸,而下唇丰厚有度,两边嘴角静置时还微微上扬,看着似笑非笑。
连笑都得那般阴险,痞气的一个人,离冤只要见过对其肯定有所印象:“……历烊?你怎么在这?”
离冤……,是离冤的声音!
即便知道外头不一定能听见,修一还是铆足劲猛喊,空气中充满他的无助无绝望。
他一手在下偷偷比划做符,不知不觉中加强结界。
历烊皱着眉头笑称:“在下平时无好,多亏有王爷愿意收留一二,如今在亲王府内也不过是当个小小的门客。”
离冤虽觉得奇怪,又听他说:“刚才路过后院,在下好像听见两个嬷嬷正在寻找姑娘,看样还挺着急的……”
“是吗?”离冤有些警惕道,但毕竟她现在同在别人府内,也要知晓点分寸,“我刚正巧路过此处,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未免离冤半路跑回,历烊亲自将对方送了回去,边谈话降低对方的戒备。
“在下来王府时,王爷曾言此处死过个丫头,自那以后就有下人时不时幻听,王爷也是无奈只得将那屋闲置出来,不许他人靠近。”
离冤不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但主人都发话,她也不好继续打听。“原来如此,刚才倒是离冤失礼了。”
“离姑娘一个人多加注意,在下先行一步。”历烊没理由对自己耍心思,离冤虽觉得这人奇怪,但对他的好感不减反增。
那道黑色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但离冤还是觉得有说不尽的蹊跷。
确定身后无人跟来,历烊才返回屋子,强势打开结界,屋内角落浮现出下沉的台阶,延绵向下而去。
“别喊了——”
脚步声咯噔咯噔,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而来。修一心里是止不住的恐惧,就要呼之欲出。
历烊神情寡淡无味,手里拿着金疮药就往修一的伤口上倒,他的伤口结痂脱落反反复复,可算得到了治疗。
“别乱动!”历烊言辞犀利,不准他乱动:“想死就直说,我好把药撤了……”
修一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实让他给自己上药:“你们把离冤怎么了?我刚才听见她的声音了。”
历烊眼都不抬一下,直勾勾盯着他的伤口:“实话跟你说吧,前不久当今的圣上亲自下旨,离姑娘半年后就要进宫为后,一生伴圣。”
什么?
修一还是不敢相信,但历烊也没那耐心同他细讲。“这天下注定无法太平,你也别指望着有人能来救你,安分点老实待在这。”
“历烊你说清楚!历烊——”接着任凭他怎么叫,历烊瞧都不带瞧他一眼。
……
武林大会十年召开一次,大越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对魔教和武林的纷争鲜少过问,但不同于往年,今年宁坚汕的帖子居然传到皇宫内,显而易见是不想放过他们。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沈彦卿连碰都不碰一下,就命下人将那贴送去给亲王府,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
“十八弟自不习武,皇上让他前去,那等场合怕是不妥才是……”听见皇姑这么说,沈彦卿叫住严公公。
犹豫片刻他还是放下手,“那等场面本就与我们何干,皇叔若是乐意去,便让他去吧。”
公主薄唇上下抿动,有些费解却又没出声。
“皇姑近来,可还有再去看过顾将军?”
见皇上放下奏折看了过来,她说:“顾将军一直闭门思过,想来也是认清了自己的错误,此番他还在为祭天一事,四处打听。”
沈彦卿脸色一变:“皇姑也要悠着点身份,免得落人口实。”
公主神情恍恍惚惚,她听出了皇上话里的含义,这是叫她多加避讳,少去见顾瑨,“皇上说的是……”
“皇姑要是无事,就先退下吧……”沈彦卿看了她一眼,话里的驱逐再明显不过。
不知是被刺激到了,还是怎的,离开时她的面容看着更憔悴了。
身边的丫鬟看着很是心疼:“奴才自小陪着公主长大,什么时候见公主受过这种委屈了……”
公主拍了拍她的手,没说话。对比先前她少了那股傲气,就连说话都低声细语的。
如今的皇帝不是先帝,更也不是太上皇,他给足了她这个做长辈的威严,可这份尊重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皇上要立后一事她也有所听闻,不少大臣也在私下找过她,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惹得皇上生厌这亲情,不如守着自己的公主府安分守己。
做人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要是换做之前,这句话肯定和自己挂不上钩,她想都不会想到这句话。
镇南将军丰功伟绩,如今不也需要他人相助。公主心里清楚,那小小的折子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皇上身上,一句话,去留全由他决定。
如今的皇上有了自己的主意,自然会想慢慢除掉那些眼中钉,肉中刺。
宫道上的宫人很少,见到她还是会行下跪礼,只是不同于往日的目中无人,她眼里闪过丝异样,说了句“免礼”。
望着远处的公主主仆,跪在地上的宫人才敢抬起头,相视后窃窃私语。
沈晏忱老早就告知宁坚汕,那名帖沈晏忱能收到也在意料之中,此番武林大会他们意不在未清狂,而在山中无首的魔教上……
有眼见的人想必都会发现,不同于前几次的武林大会,其次各方群雄来势汹汹,擂台之上私人恩怨也罢,家族情仇也可,论的就是一个强者生,弱者死。
众目睽睽下镖书为证,不使暗器毒药,赢者有权带走弱者,或是当场处决。
擂台之上击鼓声响彻天地,不远万里就能听见一二,擂台两侧均坐由武林众英豪,宁坚汕坐于高台上,身旁宁沅坐立不安,她的心里隐隐觉得会有事发生。
“沅儿——”
这一句话把宁沅叫回了神,她小声回了一句“爹……”
宁坚汕看出她的不自在,叫来她身边的丫鬟:“小姐身体不舒服,就先带小姐回去休息。”
“不用了,孩儿没事……”宁沅不敢看他:“劳烦爹爹操劳了。”
“长月涯这次怎么就来了纪前辈一人?莫不是月宗主还没找到?”长月涯此次所来人少,难免引人注目些。
“月宗主消失那么久,宗门内全靠纪前辈同一些长老维系着,此番会来……也算是给了宁盟主个面子。”
擂台上的打斗就没停过,沈晏忱高调而来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这大越皇帝还真是藏头露尾,这等场合居然让沈晏忱来……”
“你可别低估了这姓沈的,”有人打断道:“听闻那顾大将军落马就是他的手笔,以后这朝堂上指不定是他一家独大。”
“连宁盟主都要敬他三分,也就你还拿他当纸老虎……”
那边的宁坚汕正在同沈晏忱交谈,但沈晏忱的视线却在来回扫视全场。
那人……还没有来……
“小姐,怎么了吗?”宁沅没应,她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最可恨的是,自己还找不到那人在哪。
就在这时脑海里,沉寂很久的易侯嫣突然出声:“别找了,左侧堂下靠边倒数第四个,就是那个头遮帷帽的……”
宁沅不由看去心头紧接着一滞,那人身姿挺拔,坐如高松,身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素色白衣,脸上遮得干干净净,让人看不到一丝他的面容。
在发觉宁沅看过去时,慌乱地别过头,险些弄到身边的人,他手忙脚乱地扶好帷帽,动作半点都不利索,反而愚笨得……那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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