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严仲走了出来,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宾客请的有些多,季夫人将他俩安排在一间房,半个钟头前他就跟季夫人出去,让他一个人先在屋里等着,刚才听见外面有大动静才出来看看。
“大师兄,这位是六殿下。”叶雾心虚道。
也是自己对象,今晚想去他家睡。
严仲行礼:“参见殿下。”
“你不用这么客气,阿雾跟本王提起过你。”黎霖目色下移,只见叶雾把手背在后面合在一起,比划一个“求求你”的动作。
黎霖脸上笑意更深:“他说你温柔和善,待他很好。”
严仲身子一僵,心里莫名有些窃喜,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
在道观里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提前半个钟特地把师弟叫起来,就是为了让他锻炼意志,给他增加更多的道法心经是为了让学习更多,习武时对他格外严格,也只是希望他变得更强!
而这一切,师弟他心里都是清楚的!
叶雾惭愧地低下头,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说,当年大师兄对自己是最为苛刻的,他还琢磨是哪里得罪了大师兄……
季夫人硬着头皮道:“阿雾,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跟你大师兄都早点休息吧。”
叶雾不是小孩子了,她不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今天晚上还跟定南王走。
黎霖伸出一条胳膊放他肩膀上,不紧不慢道:“这可不行,刚才已经说好了阿雾是新娘的兄长,明日他要亲自把新娘从本王府上送出去。不如阿雾先和新娘一起过来,明日再跟着新娘一起回家。”
季夫人呐呐道:“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严仲向前一步,冷冷地说:“殿下乃是金枝玉叶之人,阿雾贪玩,不敢惊扰殿下。”
黎霖放在他肩膀的手下移到腰间:“无碍,阿雾又不是没有在本王那里住过。”
严仲瞳孔撑大,猛地抬头看向叶雾。
叶雾摸了摸鼻子:“我与殿下许久就认识了。”
严仲不依不饶:“能有多久?”
叶雾认真想了想:“应该有一两个月吧……”
季夫人心底一沉,当初流言传得风雨满城时也是这个时间段。
定南王回都城那日经过西门那条街,几乎整个城未出阁的姑娘都挤过去看,他从西街走过,整条街扔的都是丝帕香囊,都找不到能落脚的位儿!
谁知道过了两个月,又有人传言定南王抱着一个男人回了府,闺中待嫁的姑娘们都哭断了肠。
她当时看热闹看得喜气洋洋,万万没想大水淹到自家门口……
严仲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矜持地表示道:“阿雾与我可是相识了六年。”
叶雾尴尬地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阿雾就去吧。”严仲慷慨道。
只是相处一两个月的好友,去他家里住一晚上也没什么,毕竟论情谊,再怎么样比不上自己这个大师兄。
季夫人急得都快把手绢儿搅烂,慌不择忙喊:“阿雾!”
黎霖却偏过头:“怎么了吗?”
季夫人瞬间松了气,呐呐道:“今天晚上冷,记得盖被子……”
“多谢伯母提醒。”
两辆软轿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季老爷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喃喃道:“真没想到阿雾还认识这般贵人!”
季夫人冷笑:“现在惊呀什么,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刺激的呢!”
严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定南王并非简单人物,阿雾若是得罪了他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若是讨他欢喜……”
季夫人脸色凝重:“你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对吧?”
“阿雾与我关系就不是最要好了!”
季夫人脸色顿时黑了下了来。
——
桌上烛火只剩指节长短,窗外蝉鸣声也都寂静了。
叶雾睡眼惺忪趴在黎霖腿上,腰肢弯下一个漂亮的弧度,薄被松松垮垮耷在臀上,他双眼雾蒙蒙的,方才哭过,眼睛还有点红肿,掩着嘴疲惫打哈欠的模样跟只猫儿似的。
黎霖手上粘了厚厚一层药膏,搓匀了往他后背肩膀上抹去,手心下的肌肤微凉滑腻本该一片雪白的后背上却多了许多新愈合的伤口。
“你再说伤口是怎么弄的?”
“偷人家板栗被砸的。”
黎霖黑了一张俊脸,等了一会儿,只听到他心里说:[这皮糙肉厚就是好,明明那天季理古也被刺包砸了,凭什么他愣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也没听出什么有用信息,诱导他道:“偷人家板栗能被砸成这鬼样子?”
“那棵板栗树高嘛。”叶雾小声嘀咕。
那棵野板栗树有一定年份了,有十多米高,树冠郁郁葱葱,小刺包一个个紧挨在一起,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就这么点小伤口已经很好了。
可惜自己挨了那么多刺包扎,今年却是一个板栗儿都没吃到……
黎霖听了半天,全听他想着怎么吃板栗了。
蒸着吃,炒着吃,干板栗,糖板栗,板栗榨汁儿……
要不然明日让手下送一筐板栗过来吧?
上完药,叶雾才闭眼一小会儿,忽然一阵敲锣打鼓的喧嚣声钻进耳朵里。
他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这是?”
黎霖低声笑了一下:“你忘记了?今天可是要嫁妹妹的。”
“我哪来的妹妹……对,我记起来了!”
叶雾扒开他的胳膊跳下床,把昨天算手扔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拍拍灰手忙脚乱穿身上。
黎霖坐在床上,一只手撑起下巴,看他穿完衣服才唤门口侍女端着水盆进来为他梳洗。
侍女给他束起长发,他困得不行,支着脑袋打哈欠,向黎霖埋怨道:“早知道今天有这事儿,我昨晚就不陪你胡闹了。”
侍女手一抖,差点把金冠扔了出去。
“小姐姐轻点,就这几根毛,要是给我就秃了可怎么办……”
轿子在门口已经停了半个钟头,叶雾急冲冲赶去找新娘,脚步刚迈出门外,犹豫片刻又缩了回去,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黎霖。
后者衣服穿得端正,为显喜庆,他的腰带换成了红色。
“怎么了吗?”
叶雾眨眨眼睛:“我对殿下情深意重,我的东西就是殿下的,我的妹妹也是殿下的妹妹……咳,殿下作为兄长,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陪我一起接她行不?”
他还是忘不掉那日新娘子凶神恶煞的脸和让他做了五天噩梦的眼神,打实不想与她共处一室,这万一哪里惹她不高兴,跳起来小拳拳把他捶死了怎么办?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叶雾才不愿意认她妹妹,感觉跪下来喊她大哥都委屈人家了……
“说得很好。”黎霖心里很是愉悦。
昨晚他们把新娘子安置在客房,派了四个侍女为他打扮,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新娘子已经收拾好了,头上戴着漂亮的鸳鸯红盖头。
就是这身形吧……有点过于宽大,原本可以裹住新娘半个身子的霞披在她身上跟个口水布似的。
黎霖面不改色,昨晚他本就有带着把叶雾带回来的打算,怕他在外人面前难看还特地准备了两顶轿子。
轿子材质都一样,他跟叶雾坐的那一顶一点事儿都没有,而管家却说新娘子的一顶轿子的抬竿被压弯了,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肩膀也有些受伤,问他需不需要给点赏钱……
今日一见,那几块碎银花的不亏。
这里是王府,喜婆不敢闹得太厉害,踩着碎步赶紧走过来,扶起比他大一圈的新娘子轻声道:“姑娘,咱们该出发了!”
她准备的还挺充足,新娘子刚一出门,她带来的几个迎亲的人开始低头抹眼泪哭哭啼啼。
这里有新娘子出嫁家人哭泣的习俗,意思是对新娘的不舍。
叶雾尴尬的跟在他们后面,心想着自己要不要也挤几滴眼泪……
到了门口,奏乐声愈大,喜婆扶着新娘子却停了步伐,犹犹豫豫的看向叶雾。
叶雾等了半天,低声问:“怎么了?把她送上轿啊。”
“这……”
黎霖扣住叶雾肩膀,双眼含笑,面上上却是略为惊讶的样子:“你不知道吗?新娘子出嫁时需要娘家人把她送上轿,再把她抱下来。”
“啥?”
喜婆也为难地说:“老奴就是担心这个……”
就单看体型,说是新娘子把他抱上去还差不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行吗?告诉你,我还真的不行……”
叶雾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但是是新娘那腿,能把他一脚踹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喜婆:“……”
瞧你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还以为你可以呢。
黎霖拍了拍叶雾肩膀,安慰道:“没事,她婚裙宽大,你去扶着她,把纱裙放下来遮掩一下,装作抱她的样子,让她自己走就是。”
好主意。
可是实施起来又是个大问题,新娘子块头太大,婚裙也是定做的,叶雾半个身子都被她和裙子遮住了,从正面看连他人影都没有,倒像是她自己走上轿。
还不如不扶呢,瞧着衣裳也干净一些。
迎亲的人眼观鼻口观心,该干嘛干嘛,全然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叶雾心里有些忐忑,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新娘的模样,那凶神恶煞的脸上铺了层六眼可见的细粉,嘴唇鲜红如刚吃了小孩……
她的胳膊即使隔着几层丝绸软布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健硕,叶雾怀疑自己扶着的其实是个木板……
这么好的身材,不去搬砖简直可惜了。
叶雾心里忽然有点后悔当时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季夫人。
等季理古知道了真相,自己恐怕要丧失这个倒霉弟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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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教主与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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