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任职

“恭喜苏公子,以后就该喊侍郎大人了。”公公笑得看不见眼,谄媚地递上任职文书。

苏应容谢旨接过,身边人早已备好了礼金,上前递给公公。公公假意推脱一阵,最后顺理成章的收入怀中,看苏应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赞许。

“苏公子行止有度,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啊。”说着捏起了兰花指,等苏应容回了他的奉承之后才一挥拂尘,离开了苏府。

苏父苏母这才上前一同相送。

这种场合苏挽矜不适合露面,便躲在屏风后看个热闹。不由感慨,哥哥穿上公服真好看。

素日哥哥喜欢着白衣,也好看,只是飘逸得不似凡人,总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悲切。京中之前还有不少公子争相模仿苏应容的穿着,只是撑不起来那味道不说,反而弄巧成拙,像是披麻戴孝,往往被家中老人批个狗血淋头,说成不吉利。

苏挽矜不喜欢他们模仿苏应容,都是东施效颦,怎么配和她哥哥相比。一时冲动甚至算计了全京城的布行,让他们无白布可卖。

物以稀为贵,白布的价格水涨船高,在京中再有谁穿又平添了几分贵气。

早知道今日任命会下来,苏应容穿得便正式,绯色的公服衬得他的面容都艳丽些。

苏应容就是因为男生女相广受议论,不堪其扰,才常穿素净的衣服,好压一压容貌,没想到还因为掀起一阵公子哥流行孱弱之美,被太子殿下好一通教训。

这样的风尚不利于国基,身为世家子弟的典范,苏应容一言一行都当注意。

只是好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京城的白布突然短缺,苏应容又称病躲了几日,这阵风才算停歇。

低头看着刺眼的红,苏挽矜适时走来,又看到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惊艳,苏应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他许久不穿这般浓重的颜色,以后却是不得不穿了。

“贺喜哥哥走马上任。”

苏应容点了点头,担忧大过喜悦。

本想从个小官慢慢做起,循序渐进,到底没想到前几年他的锋芒过盛,又或是有骆家的荫庇在,初次任职就是如此重要的官职。

接了任命状,苏府才正式开门迎客。之前苏应容一直躲着不见人,现在各方官员可算是逮着机会,都带着礼物前来拜访。

除了礼物,不少官员还有别的心思,旁敲侧击地打探苏应容的婚事。苏应容全凭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他们都推给了苏父苏母。

父亲惧内是远近闻名,因此他们都把主意打到了苏母身上,一天下来苏母不知道接了多少帖子,这个游园会,那个诗会,又是赏茶宴,又是游船宴。

苏应容知道这洪水一般的热情有多难婉拒,只是他对自己母亲的能力有绝对的信任。

他的信任也并非没有缘由,苏母是骆家嫡出大小姐,曾被圣上夸赞的将门虎女。骆玉欢本身又是极为明艳的美人,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当时在京城风头无两,低嫁苏父可是引起一时轰动,令人唏嘘。

苏父看自家夫人繁忙,心疼她又怪不了苏应容,只能尽量帮忙招待着。

“应容,文大人来了。”

苏父把苏应容拉到一边去,文大人致仕后许久不出现在人前,这次来得也低调,但是苏父知道他是应容恩师,在他心里有特殊的地位。

因此就算苏应容此时忙得迈不开腿,他也先告诉了他一声。

果然苏应容安排完事情,马不停蹄就到了后面的堂屋去,就见一个须发半白的老人,一如既往的沉静,苏应容甚至都没看到正脸就俯身下拜。

他多年不见老师,没想到老师竟然还念着他。

文大人连忙伸手扶他起来,语气焦急:“我如今一乡野老儿,何能受你拜礼。”

想他才应了太子殿下的荒唐要求,实在愧为苏应容之师,这才来看望。没想到应容却是不骄不躁,对他这个没几年教导之恩的老师也是毕恭毕敬,心里更是愧疚。

明明已经料想到苏应容是这般清朗正直的公子,他才会不放心应容。

若是苏应容变了,变得徒有虚名,说不定有些错事他做起来反而会少些负罪感。

苏应容坚持行完这一礼,文大人拦都拦不住。

极为认真道:“老师教导之恩应容一刻不敢忘,老师合该受礼,可万不要折煞应容了。”

他都这么说了,文大人只能作罢,被苏应容扶着坐下,他又亲自来奉茶。

“应容,你也坐吧,我这次来也是有些事情想嘱托你。”

“愿闻老师教导。”

文大人摇头叹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破这一死局。

苏应容和殿下,明明最合适的两人,却又最不合适。

合适在他甘为贤臣,忠君明礼,又何殿下的性子极为相配。可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不合适在殿下偏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他们一直关系近,旁人也很难察觉,他作为他们的老师,第一次知道都是不可置信。

彼时裴嬴玄奉命出征,在国子监呆到深夜未归,他知道殿下心里有事,便过去宽慰。

“殿下,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待过此行,想必陛下定会认可您的。”

殿下母后早逝,母家势力却不容小觑,身居高位者总是多疑,皇帝忌惮也是正常。

只是这事做的太过,殿下年幼,怎么能上战场呢?

无奈陛下一意孤行,若是不去,便忤逆的罪名都要安给殿下。

裴嬴玄平静摇了摇头,回头看向一直教导自己的老师,眸子古井无波,有不符合他年纪的深沉和稳重。

他早不奢求父皇的疼爱了,父皇偏宠仪贵妃和她所出的三皇子,却想不到他厌恶自己到此地步。

这一走,父皇就没想过让他回来。

他只是在纠结,要不要让应容趟这趟浑水。

自己枯坐到夜半,最终没定下主意,恰好老师过来,裴嬴玄就开口问道:“老师,我想让应容陪我。”

文大人一时陷入沉默。

原来殿下实在思索这个问题。

应容是用兵的奇才,殿下想让他随驾不无道理。只是还是同样的顾虑,应容大好的前程,若是天妒英才,死在边疆,岂不可惜?

苏家就这一根独苗儿,骆家老爷子也颇为器重这个外孙,会不会答应,也不好说,总之是困难重重。

“老师,我会保护好应容。只是让他随驾,是我的私情。”

此生,裴嬴玄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思,是无法忍受数年相思之苦,向自己的恩师求助。

闻言文大人眉头微蹙,不解追问道:“私情?”

殿下秉公无私,何来私情?

“我心悦应容,实乃荒唐不为世俗所容,无奈情不能自禁,所求所愿,皆系一人,恩师洞见底蕴,恳请为学生指一条明路。”

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近乎到了虔诚的地步,文大人惊愕不已,手指微微颤抖,嘴唇也跟着颤抖,半晌说不出话。

这确实超过了他的认知,一时难以接受,脚步一软朝后倒去,还是裴嬴玄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将文大人扶到座上。

最终文大人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殿下……你糊涂啊!”

他多希望殿下这是年轻,错把依恋当成了感情,但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后,一切又那么合情合理。

殿下偏爱应容,早过了幕僚该有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学生一向周全谨慎,心思缜密,就算身处是非中心也能全身而退,作为储君无可挑剔。只是他伪装得再好,他能看出他性子里的偏执和阴暗。

现在敢和他表明心迹,想必是早已确认了自己的心思,并也有了成算。

“你和他,且不说同为男子。你贵为太子,他为世家嫡子,身上的重担自不用我多言。如何能在一起?还是早些放下,对你们都好。”文大人言辞恳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眼神殷切地看向裴嬴玄,想得一个他的答复。

裴嬴玄低头,他就知道老师会如此说。

只是越被阻拦,他反而越坚定了对苏应容的感情,最后抬眼是一片清明。

哪怕他和应容中间隔着深山幽谷,他也想去找他,只要是他。

更何况,他有那个能力过去。

“对不起老师,学生愚钝。”

再无多言,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意思。

文大人看裴嬴玄离开的背影,无奈且无力。

他早知道劝不动他,却还是想阻拦。

殿下无论看上谁都可以,只是苏应容,他惊才绝艳,磊落正直,可与人主共理天下。他们之间实在不应该是这般模样。

收回思绪,文大人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应容,满心欣慰。他看中的学生,果然成长为人中龙凤,眼底暗藏了几分担忧。

这种神情,苏应容并不陌生。

今早他父亲母亲也是如此,为他年少有为而欣慰,却担忧她女子身份暴露。

老师又是为何?

苏应容有些疑惑,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答案。许是担忧他年少得志则轻狂,以后再惹事。

果然文大人接下来的叮嘱也是如此,只是临了又多问了一句苏应容的婚事。

苏应容苦笑,果然所有人都想着他要娶妻。

对于老师,他也不瞒着,坦诚相告:“应容并无此意。”

文大人点点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着急,要是苏应容太着急,他真担心殿下不受控,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苏应容送文大人上马车,文大人紧紧握住苏应容的手,关切道:“你好好的。”

语气过于珍重,让苏应容都微微一愣,旋即好好应下。

老师待他情深意重,他怎能不尊敬?只是这语气活似托孤一般,倒叫他隐隐不安。

“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出自北宋文学家苏轼《晁错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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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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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穿殿下伪善面具以后
连载中烟如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