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舅母带着几位姑娘拿着拜帖出了门,归晚因体弱得了老太太允许,并不常常去那等场合应酬。
得了闲暇,归晚看了会子书,此时有些乏了,见外面风和日丽,忽然想去园子散散步。
“鸣翠,去把去年三哥的风筝找出来。”
去年因为生病,她只试过一回,如今正好找出来放一放。
“姑娘您要放风筝啊。”
归晚向她嘘声,“嘘,别惊了嬷嬷。”
乳母宋嬷嬷午后正在发困,此时正是个出去玩的机会,归晚便带着丫头往那鲜少有人去的西苑去。
试了三回,这风筝终于飞上了天,归晚开心道,“快看,我的风筝比树都高了!”
丫头鸣翠好久未见表姑娘如此激动了。表姑娘笑开的时候真是好看,白皙的小圆脸,一对可爱的小虎牙,若是长上两年,比二姑娘都漂亮。
忽然天上的风筝一头栽了下来。
“姑娘,好似落到文昌阁那儿了。奴婢可不敢去取风筝。”
西苑人少,而文昌阁更是府上重地,不经允许,任何下人不得涉入。
归晚自是不会为难丫头,便道,“你在这儿候着,我悄悄的捡了就回来,这会儿正是午时,不打紧。”
午时,舅父就算在府上也是午睡,何况今日舅母表姐不在,舅父和表哥他们也常常不回府用饭,忙得很,这文昌阁此时应该没人。
于是,归晚就蹑手蹑脚的进去了。
偏生巧,那风筝挂在文昌阁角落的花木枝上,取下来有些费事,这一耽搁,归晚就听见阁中传来说话声。
“才得了消息,那河东节度使说是意外负了伤。趁着这个时机,丞相大人为何不禀告皇上,北上缴了他的兵权。”
“司徒大人,还真是糊涂啊!”
归晚听出生气的是自己的舅舅杨世安,当朝丞相。
“这处月雄可是三代盘踞在河东和燕云一带,势力雄厚,岂是朝廷说缴就缴了的?更何况现在大梁内外忧患,正是用人之际,他刚刚打赢了潞州一仗,河东一带需要他的震慑。”
“朝廷不是派了军队去潞州接管戍守了吗?下官记得相府公子也在行伍之中。莫非丞相大人觉得,处月雄会老实地把到手的潞州,交到朝廷手里?”
又是那个河东节度使
归晚不由得驻足擎起了耳朵。
“暂时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此次收服潞州,他还是借着朝廷的名义。”
“相爷别忘了,那沙陀小儿乃是前唐的将臣之后,若非是他父亲被害,他岂会投梁?就算陛下对他不疑,丞相也不该不疑!”
此时屋内的杨丞相被说中了心思。
他曾与这对沙陀父子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本事和厉害,如今虽归顺了南梁,谁又能保证不是他的权宜之计?这周司徒也是真心为大梁思虑。
于此他点头道,“这沙陀人的确信不得,可又动不了。”目光又徐徐看向周司徒,“司徒大人,有何高见呢?”
“不瞒丞相,下官却有一权宜之计,不知当讲否?”
杨世安了然一笑,“周司徒,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潞州之役大胜,下官以为此乃大好时机,陛下若此时宣他入朝嘉奖,可趁机拿下。”
“沙陀人鬼着呢,加官进爵未必都看在眼里,岂会亲自入朝?除非——”杨成安顿住了话头,看向周司徒。
周司徒呵呵一笑,“看来丞相大人也想到了,当年那前唐国主就是将公主嫁给了沙陀将领,才换得沙陀人的效忠,如今不如照计。
那处月雄年不过二十四,尚未婚配,此时朝廷若赐他一门荣宠的婚事,表明朝廷十分看重于他,虽不能让他感恩,多少会令其放松警惕。若他知恩,忠心报国,自然是好;如若不然,哼——”
“只是这处月雄,听闻性格怪癖,且暴虐,陛下怎会舍得小公主下嫁?”
归晚知道,当今皇帝年纪比舅父还大,早些年打天下时,所生的公主不是遭难就是如今已出嫁,不过宫里如今尚有一位年幼的小公主。
“既如此,不如从贵女中选人,皇帝赐封即可。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杨丞相这会儿才明白,原来周司徒是意在此。
“丞相府有三位千金,两位嫡姑娘,丞相大人可舍得?”
这一句登时戳中了她的心事,千佛寺的姻缘签一下子袭上心头。
归晚心头大乱,脚下一滑,噗通跌坐于地下。
“谁?!”
屋内传出厉声的斥问。
“是...是我。”
归晚喏喏应声,细如蚊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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