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时渠再一次在凶案现场惊醒。
也许是有了逆反心理,也许是到了最后一晚,她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开始思考这个梦的逻辑:
温珏虽然经历过一场绑架,可却从来没有被暗杀过,为什么她会一连几次都梦见她被人捅刀子呢?
难道,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
时渠打了个冷战,双手合十向四周拜了几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温门永存,温姐姐长命百岁。”
她拜完重新躺下,杂念却越来越多。
穿剧,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温珏的结局,到底有没有改变?
这几天的梦,难道就是某种预示?
不行,好想发疯。
时渠看了一眼隔壁床上的汪谅,确认她正在熟睡,便轻轻下床,掀起一点窗帘。
外面是成排的路灯和稀疏的车流。
深夜的A市,好像褪去了现实的外衣,任由夜色和人心将它浸染,彻底化为虚幻世界里的落海市,
就像腾空筑起的海市蜃楼,诱惑迷路的旅人接近。
-
当时渠被夜风吹得有些冷的时候,她已经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了好几分钟。
这里是离酒店最近的一处河岸,此时无人光顾,只有街道上的车行声和草丛里的虫鸣提醒她,她刚刚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
时渠非常不想承认,她去了那么多拍摄地,却直到旅行的最后一夜,此刻,才真正把这里当做落海。
可这又怎么样?都是假的。
不管是之前的穿剧梦,还是这几天的噩梦,又或是认错何夕,都是沉迷电视剧带来的后果。
等她度过戒断期,落海市就会与其他无数个虚构出来的城市一样,退回屏幕里。
时渠支着脑袋看河面,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困了。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脸,打算把自己哄得能倒头就睡了就回酒店去。
“嗒、嗒、嗒……”
敲击声里好像混进了脚步声?不确定,再听一会儿。
下一秒,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不怕遇到坏人啊?”
时渠抬头,困倦的眼睛立时清明起来:这是真的假的?!
何夕抬起手在呆愣愣的人面前挥了挥:
“醒了?”
她没有戴口罩,依旧是一件黑色的休闲服,只是多了一顶鸭舌帽,头发别在耳后。
有了前一次的失误,时渠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确认:
“请问……你是何夕吗?”
何夕点点头。
好像就是那一瞬间,温珏从剧里走出来,噩梦中的血色褪去,场馆外好心的姐姐摘下口罩露出真容,虚幻的海市蜃楼因此抖了几抖,变成了真正的绿洲。
什么假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什么戒断期,分明是我与漂亮姐姐后会有期。
噩梦?凶案?逃不掉?统统是我和漂亮姐姐重逢的预兆。
时渠看着这张脸,开心到忘记了这是怎样一个场合:
“我超级喜欢你演的温珏,请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何夕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抱歉地回到: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没有笔和纸,恐怕签不了名。”
啊,好温柔啊。
当何夕姐姐的粉丝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时渠摆摆手:
“我都忘记现在不是在机场了哈哈哈哈,没事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不是在梦游。”
何夕偏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笑道:
“梦游的话,应该不会记得穿外套吧?”
时渠有些害羞地裹紧身上的衣服:“也是哦。”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太安全。”何夕站起身,“是迷路了么?我送你回去吧。”
深夜的偶遇,已经算是巨大的惊喜了,怎么还敢奢求同行呢?
时渠慌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是艺人,怎么能……”
没等她说完,何夕已经带好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笑眼:
“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了。我们在机场见过,不是么?不用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一个热心市民。”
机场,何夕居然还记得她们在机场见过。
时渠瞬间心脏软软,什么拒绝都说不出口了:“好呀,那我们走吧。”
二人沿着河岸往酒店去。
河边上的路灯挂着红色的中国结,倒映在河面上有种说不出的鲜艳,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水面下悄然滋长。
“为什么会喜欢温珏呢?”时渠听到何夕问。
网络上对于温珏的评价并不算好,时渠已经同好几波无脑吐槽的人争辩过,也回答过很多次这样的问题。
何夕作为扮演者,肯定知道温珏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所以她这样问肯定不是在质疑温珏,多半是在质疑自己的喜欢。
时渠默然。
太多的负面评价、粉丝骂战,让何夕不敢相信自己是真心喜欢温珏的吗?
时渠停下脚步,转身与何夕面对面。
她站在灯下,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清澈而坚定:
“因为她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即使是残缺的戏份、走偏的故事线,也没有办法掩盖她的光芒。
何夕姐姐,你拿到的是最完整的剧本,你的演绎也是完整的,所以只要用心去看,再加上那么一点智慧,就可以拼凑出真正的温珏啦。
那些骂温珏的观众,只不过是陷在了更丰满的主线案件里,自以为是地与男主共情罢了。
温珏非常值得我的喜欢,也非常谢谢你,我在她身上获得了巨大的能量,这离不开你的演绎。”
何夕比时渠高一些,她的脸背着光,还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可时渠感觉出来了,她是笑着的。
被这样的笑意所感染,时渠恍然觉得,自己对面站着温珏的另一位挚友。
“你很聪明,也很用心。”
何夕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时渠的头顶。
熟悉的触感,几乎让时渠全身战栗。
梦里,温姐姐也总爱拍拍她的头或是肩,何夕这个举动,让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那个梦境。
指尖撤离,二人恢复原位。
她们都不曾发觉,从这一刻起,这场凌晨的偶遇已不再披着虚幻的面纱,而是作为绮遇落在现实的土壤里,等待生根发芽。
-
时渠出来时走得并不远,短短几分钟过去,酒店大门已近在眼前。
“那我先走啦,姐姐你也早点回去。”
时渠挥手作别,何夕却让她等一等,然后向着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
回来时,她往时渠的外套口袋里放进一张卡片,而后才转身道别。
时渠被她的举动震惊地愣在原地,一直到何夕的背影融入夜色里看不见了,她才将将卡片拿出来,
激动又期待地舔舔唇角,反过面,看见龙飞凤舞的几个彩字:
“风雨兼程,爱如星光”
落款是:
“温珏。”
-
凌晨,A市飞往S市的飞机上,何夕接过齐玥手里的剧本。
“夕姐,最终定了这本,客串,一个半月就能搞定,孙老师那边可能得请假,或者看看她能不能跟组。”
“不用了,直接退课吧,我会另外找老师的。”
“好。”
齐玥靠回自己的椅背,长舒了一口气。
《扬帆济海》第三季是《今宵酒醒》播出后找到何夕的第一个综艺,
这档综艺每年会邀请三十位女艺人进行合宿生活和舞台竞演,主题是聚焦女性成长,展现女性力量。
但是它的预计录制时间是七月,何夕的经纪人鲸姐觉得中间这两个月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接部戏,好趁热度多刷刷脸。
她给了何夕好几个本子,让她提前熟悉剧本,好准备试戏。
作为科班出身的演员,何夕没有唱跳基础,在接下综艺后便开始做一些基础的训练,孙老师,是公司给她找的声乐老师。
以孙老师圈内皆知的水平,自然不会只有何夕一个学生,许多艺人都报过她的私教班,童子凡就是其中一个。
齐玥对这个小爱豆没什么映象,顶多就是在培训室见过几回,说过几次话。
他打电话来邀请何夕出席他的演唱会时,何夕刚刚结束在A市的工作,正准备飞回S市继续等待试戏通知。
她以自己不会唱歌拒绝了,
但童子凡在电话里再三保证,何夕去做嘉宾,不用上台唱歌,只需要在最后捧束花露个面就行。
他还说,这是自己单飞后第一场演唱会,她是能请到的最有知名度的好朋友,正好她也在A市,拜托她一定要来捧个场。
何夕很想拒绝,因为他们压根称不上是朋友,可是对方不得到她的肯定回复就不挂电话。
如果是单纯的厚脸皮她就直接关机了,可是这个人背景不简单,她目前所在的经纪公司都不敢得罪。
何夕只好临时退改了航班。
妥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演唱会结束后,童子凡又堵在后台要请她吃饭。他仗着自己人多,何夕只带着齐玥一个小助理,几乎是要把人架去餐厅。
势单力薄的二人只能再次屈从。
等应付完,时间就到了凌晨。鲸姐打电话来说有一个项目基本是确定了,明天需要试镜。
何夕便匆匆将酒店退掉,趁着齐玥去收拾东西的时间,在河边散步醒醒酒气,以便能应付明天的工作。
经历这么一遭,齐玥可不想何夕再和童子凡有任何来往了,从今晚的饭局来看,他的圈子确实不是好混的。
重新找个老师也好,反正孙老师教她家夕姐,也是杀鸡用了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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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啊哈哈哈……”
“你傻了吧时小渠?今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你就在笑,你昨天晚上背着我偷偷买彩票了?”
飞机上,汪谅揪着时渠的胳膊,满脸疑惑地控诉她。
今早为了赶飞机,时渠没敢和汪谅说,此时她神神秘秘地从包里翻出那张小卡片,叫汪谅先闭眼:
“你答应我,不要尖叫,要冷静。”
汪谅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什么时候做过在公众场合尖叫这种没素质的事情——咦啊——”
她适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看时渠,又看看那张签名:
“天,我昨天居然还质疑你,我就像个小丑!
不是,你这是什么运气啊?大粉的运气吗?你最近给谁上的香,回去推我。”
时渠神秘一笑:
“我最近只给温门门主上过香,但是接下来我打算连何夕一起拜拜。
A市这么大,都能偶遇女明星,还是两次!我不信考试蒙不中正确答案!”
汪谅觉得她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我不信,你就是想骗我推何夕吧?签名而已,你什么时候要到合照我再考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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