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谁是奸细?

子弹无眼,炮火无情,有好几次丁甯差点被流弹击中,见疤脸弗朗克跑远,只能把仇恨暂记心中。她和安亦阳四处逃窜,大多数时候背贴着背,尽力做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当然,意见不和互相拉扯在所难免。

手腕吃痛,丁甯被安亦阳搂入怀中,立在她身后的大树登时稀巴烂,她安然无恙,安亦阳却受伤流血,弹头划开他手臂上的皮肤,露出泛白的肌肉组织。

丁甯的心隐隐作痛,分明关心他的伤势嘴巴反倒硬起来:“你干什么?我死就死了,关你什么事?”

安亦阳去瞧伤口,转过头时鼻翼冒出层层细汗,他吸口气声音略微颤抖,“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丁甯啐道:“是好意?还是不怀好意?”

她边说边抓起安亦阳的手臂查看,看样子没有伤到骨头。

附近的Qiang声比先前弱了些,阿泰开路叫他们追随邝世人的脚步,疤脸弗朗克断后,五个人最后找到一间仓库躲起来。

安亦阳受伤的臂膀鲜血淋漓,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咬紧牙关哼也不哼。

这几天没有胃口,加上死里逃生,丁甯感觉双手使不上半分力气,索性用牙齿去撕咬安亦阳衣袖。,然后用撕下的布条勒住伤口,总算止了血。

见安亦阳疼得抖如筛糠,她粗喘着气:“要不然,你咬我一口?”

紧接着解释,“真的,血腥味可以让你减轻疼痛,你试一试。”

安亦阳怎么可能咬她,他向旁边卖出半步,勉强挤出个笑容,“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扯平了。”

没有丁甯,他肯定被疤脸弗朗克掐死。没有安亦阳,她会因流弹丧命。果真谁也不欠谁,如此甚好。

仓库外面还有零星的Qiang击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日光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照在安亦阳的脸上,他的睫毛好长,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哪怕身处这样污浊的环境中,依旧保持单纯和美好。

邝世人小腿中Dan,他先把丁甯和安亦阳带到最里边铐住,这才坐下包扎伤口。疤脸弗朗克守护门口,时事汇报外面的情况。

丁甯的目光停留阿泰身上,眼神询问他是否受伤。

阿泰很快领悟到意思,摇了摇头。他全身血污,灰头土脸,衣裤不知被扯破的,还是被子弹划破的,微笑时几颗洁白的门牙非常抢镜。

临川大学学生食堂里,他也是这样的笑容,用撇脚中文问她:同学,可以帮忙带鸡蛋灌饼吗?

而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变成穷凶极恶的嘴脸,枪法精准,杀人如麻,活脱脱阎罗殿里的小鬼。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听邝世仁讲电话的意思,安全隐患基本解除,三个男人脸上显现轻松的神色,两个“人质”也为死里逃生庆幸,精神不由得松懈。

本来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丁甯和安亦阳不约而同瘫倒在地,眼皮越来越沉,逐渐,无形之中好像有只大手缓缓覆上他们的眼皮,两个人意识逐渐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丁甯突然惊醒,仓库的门口,阿泰和邝世人拦住疤脸弗朗克的去路,三个男人剑拔弩张。

这个人其实是邝世人的弟弟邝世恒,警方的卧底,哥哥叫他除了找机会将黎猷乾绳之以法,此外还要给“676”报仇。

邝世人怕黎黎猷乾找丁甯报仇,所以同弟弟提起过她,这次发现绑来的女孩是丁甯后,积极与“外面”联络,计划把她和安亦阳营救出去。

除了这次武装火拼,还有许多消息泄露,必须有人出来顶罪,疤脸弗朗克是最好的人选,他跟随黎猷乾十几年,杀人越货无恶不作,“676”也是死于他手中。

阿泰则是“676”的徒弟,也是他的线人,要不是邝世恒拦住,他早已和仇人拼个你死我活。

三个男人大打出手,邝世恒腿上有伤,阿泰武艺平平,两个人根本不是疤脸弗朗克的对手。

丁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打斗的原因,但她和处于劣势的两个男人有共同的敌人,这个理由足以说服她,苦于失去自由,只能像个受惊的小豹子那样跳来跳去。

迷迷糊糊中,安亦阳被拖拉站起来,才发现仓库里的乱成一团,眨眼间,邝世恒已被打倒。紧接着,没看清怎么出的招,哪里发的力,疤脸弗朗克的手轻轻一转,阿泰的手臂便有森森白骨跑出来。

邝世恒苦苦挣扎起身,飞起一脚,疤脸弗朗克躲避及时,他便把他身后的阿泰踢飞……疤脸弗朗克抡臂勒住邝世恒的脖颈,阿泰跑回来,扼住疤脸弗朗克的喉咙……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同仇敌忾,浴血奋战,关键时刻还救过彼此的性命,怎么转眼间就会下这样的狠手?

安亦阳弄不明白,丁甯没想那么多,只关注疤脸弗朗克的生死。他死死困住邝世恒不放,又试图挣脱阿泰的威胁……

仓库里安静地吓人,丁甯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观赏疤脸弗朗克气绝身亡的全程,他的白眼越翻越大,越翻越大,乱蹬乱踹的双脚,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放慢速度,直到再也不会动弹。

与此同时,邝世恒被他勒死。

阿泰不死心,爬过去试探邝世恒的脉搏,叹了口气,流下伤心的泪水。他跪下朝他叩头,危机时刻是他救下自己,这辈子她无以为报。

丁甯和安亦阳,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哭够了,阿泰转过身来,凄厉地笑,“安教授,真的有生死轮回吗?好人死后上天堂,可以转世为人,坏人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杀过十恶不赦的凶徒,也杀过见利忘义的败类,我的手上,从未有过一个冤魂。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亦阳沉思片刻,不卑不亢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是,有绝对的规则。”

阿泰冷笑两声,站起身朝仓库里边走去,黝黑的脸庞被鲜血涂满,只留下黑白分明的双眸,却辨不清何种眼色。

丁甯的心脏提到嗓子眼,身子下意识后退,脑子里盘算着如果他想杀人灭口,她能够做些什么。

正在这时,仓库的开门声打翻室内的平静,光影中,伸进来一管黑洞洞的Qiang,紧接着,丁甯的耳边传来闷闷的响声,不大不小,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等她反应过来,整张脸已经被安亦阳蒙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没有严丝合缝的手。

透过宽大的指缝,她看见阿泰的脑袋血肉模糊,脑浆洒了满地,就落在她的脚边。他右眼的眼球掉落出来,只有细碎的神经连接眼眶,死状惨不忍睹。

听人说,豆腐脑之所以叫豆腐脑,是因为豆腐的某种状态特别像人或某些动物的脑组织。

她亲眼所见得出结论,人的脑浆丝毫不像豆腐脑,或许,被弹药的冲击力破坏掉原本的模样也未可知。

丁甯想她是镇定的,有心思去区分豆腐脑和人脑,能分清掉落的眼球是右眼,而不是左眼。

还去操心安亦阳是否后悔没能给阿泰答案,关于“天堂”与“地狱”之争的准确答案。

一个阿泰想听到的、自欺欺人的答案。

此前,黎猷乾决定前往缅北和某武装势力的头目谈判,中途忽然想明白内奸的事,攘外必先安内,遂和涂夫折返。

即使不发生火拼,黎猷乾也会杀掉他们三个,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人,多年来他始终坚守原则。

至于安亦阳和丁甯,古墓没找到,姑且留下两人的小命。

他把他们安置于城郊废弃的军火库里,留下几个战火中受伤的雇佣兵看守,黎猷乾和涂夫重新上路。

第二天夜里安亦阳发了高烧,整个红包像火炭一样。丁甯大喊大叫半天才有人回应。房门和门框被锁链连接,只中间有约莫两厘米的缝隙,门外的眼睛扫了扫墙角,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泰语,又好像其他语言,她没听懂,于是连说带比划,让他帮忙找退烧药。

男人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肯,她又要纱布,他依然摇头,无论说什么,他都只是摇摇头。

最后,她苦苦哀求,对方递进来一袋水。

这两天都喝这样的水,输液袋包装刚好通过门缝,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房间狭小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血腥。丁甯唤了几声,安亦阳哼哼唧唧,没睁开眼睛,只是略微动动起皮的嘴唇。

她先用水润湿他的嘴唇,才把输液袋口喂进他嘴里,安亦阳像极了初生的婴儿叼住奶嘴,本能地大口吮吸。

他手臂的伤口没有做过任何的专业处理,又处在恶劣的环境中,已经感染化脓,黄色脓液从包扎的布料里渗出来,形成块状的污斑。

丁甯小心翼翼取下污布,用自己舍不得喝的水清理伤口。翻卷的皮肉里竟然藏有两条蛆虫,白色的肥胖身体示威那般蠕动着。

包扎伤口的布料从安亦阳身上撕下,好好的衬衣变成露脐背心,滑稽极了,丁甯忍不住笑出声。

安亦阳缓缓睁开眼睛,懵懂无知的孩子样,他挣扎起身,看见包好的胳膊,沙哑的嗓子挤出谢谢两个字。

他们偶尔会聊聊天,天马行空的,大多数时间各怀心事盯着窗户发呆。

深夜,丁甯被安亦阳的胡言乱语吵醒,他缩成团浑身被冰冷的汗液浸泡,嘴里反复念叨:“念之,对不起,念之,对不起……”

丁甯扒开门缝大声呼救,外边的男人高声交谈着,却对她的叫喊充耳不闻。

晚饭的清汤面,安亦阳只吃了两口,丁甯心想如果胃里有东西,情况或许会好些,就把他的头揽入臂弯,夹起面条硬塞进他干裂的嘴里。

安亦阳很听话,让他咀嚼,他便动动牙齿,让他咽下去,他便滚动喉咙。面条瘫软成坨被抠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不知不觉竟然喂他吃掉整碗面。

丁甯忙活得满头大汗,心里有种大功告成的喜悦感。只可惜,她高兴的太早,刚转身,背后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好家伙,不但面全部吐出来了,恐怕那点来之不易的清水也荣归故里。

安亦阳头朝下,身子搭床上一动不动。很长时间,丁甯没敢去查看情况,害怕他真的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死掉,到底对她是好是坏还搞不清楚,最起码,她会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于是,她又大声叫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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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谁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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