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繁?”
“嗯,哥,是我。”陆锦在药瓶边沿使劲摩挲,似乎这样便能平静几分。
路沉年的心情也异常沉重,路繁喊他哥的场景这些年只出现在他不安稳的梦境里,失而复得是天大的喜悦,可妹妹疏离的态度又把他带入了一团迷雾里;
犹记得前段时间花似锦来办公室,他笃定地说从未怀疑过繁繁死亡的事实,因为处理这些后事的是宛如父亲的四叔,所以,当繁繁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路四叔当初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路家于繁繁而言,又真的是家吗?如果他要重查七年前花房爆炸的事,那后果路家能承受吗?他可以承受吗?
所以,路繁的“起死回生”不是抚平七年前那场事故带来的纷乱,而是打破伪装纷乱下真真切切的平静。
辗转反侧的路沉年没想到会接到路繁的电话,他从来没换过号码,不也是存着一丝她还活着的侥幸吗?
他以为她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说完在拾忆没能开口的话,毕竟深夜是最适合倾诉的背景色,可接下来他听到是,“哥对于你们公司艺人这么不负责任吗?”
路沉年平白无故被指责,混沌的大脑迅速运转,思来想去能让她关注的艺人也就那一位了吧。
“花似锦又怎么了?”路沉年头大。
陆锦欲盖弥彰的解释:“他今天看见我了,把我认成了路繁,然后不依不饶地拽着我,这一幕被有心人拍了下来,现在舆论很大,你找人也好,拿钱也行,想办法帮他解决一下吧!”
路沉年心里笑:“还是以前的性子,嘴硬心软。”
“什么叫把你认成了路繁,你不是吗?”路沉年追问。
陆锦隔了一会儿才回:“是,也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帮他?你要知道,于我而言,他让我失去了最亲近的妹妹,你不在这些年,我乐得看他被骂,且好多骂他的营销号都是我找的。”
陆锦焦急:“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他是受我连累,你就当是为了帮我成吗?哥!”如果我再小心一点,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如此失智。
路沉年恨铁不成钢,十几岁妹妹带那长相妖艳的小子来认识他们就护得紧,这刚回来,上午想听她叫声哥那家伙嘴闭得跟502胶水沾上了似的,现在为了那小子的事儿叫了多少声哥了?
“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又何必……”路沉年嘴上嫌弃花似锦,心里还是认同他这份真情的。
陆锦只说:“谢谢哥了,还有不要让艺人过度节食,他胖点儿好看!”路沉年:“我……”
被挂断电话路沉年也不恼,嘴里宠溺笑骂:“臭脾气!”
陆锦放下药瓶,干脆通宵了,撤热搜没那么快,她便潜伏在网上,看到那种过激言论的她就一个个举报,想起花似锦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注册了一个小号给花似锦发了一条私信。
鹿九:【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切都会过去/加油】
花家的大人们全部凑在一起,花爷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放大镜,四颗脑袋凑在一起读恶评,他们身边站着一位稍微年轻的保姆帮他们打字;
花富贵读到一条【花似锦什么小角色都接,一看就是家里缺钱!】
他绝不允许自己儿子被人说穷,立马回怼【他一件背心抵你一年的生活费,他爸爸有金矿你爸爸有没有!】文字怼完还不解气,找了个超愤怒的表情发出去。
花爷爷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他傍富婆的图片被我扒到了】
【这年纪可以当他奶奶了吧!】
【够饥渴的】
花爷爷眼睛都快贴到放大镜上了,把手机递给小保姆让她回,你告诉他们,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他奶奶!
花奶奶担忧:“久久应该睡着了吧?不会看到这些闹心的新闻吧!”花妈妈捏了捏拳头,一改平常温柔模样:“我要报警把这些人抓起来,竟敢这样说我儿子,太没教养了。”
花爸爸一边与黑子对骂一边骂儿子:“当时就让他不要去演戏,好好跟着我做生意他不听,非仗着一张脸觉得天下无敌,这下你看吧,踩到屎了吧,活该!”
花似锦望着天花板,照片定格到两人的一张合照上,这是他的“犯错”证据。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午休,他管不住双腿想去校外的网吧溜一圈过两把手瘾,路繁当时是他同桌也是班上的纪律委员,为了防他逃课就让他坐里面的位置。
他绞尽脑汁把后桌的同学喊醒,长腿一跨猫着腰憋着气踮着脚尖慢慢地出了教室门……
学渣最知道逃课的围墙了,他脚步轻快地跃上围墙,像往常一样找好落脚点,一眨眼的功夫,落脚点便被一脸似笑非笑的路繁占据了,路繁吹了个口哨逗他:“怎么不跳了?等我接住你?”
他当时一只脚悬空着,想退回去但是路繁在对面,想跳到路繁面前又坐实了逃课的事实,之前他才信誓旦旦的保证再逃课就是自己小狗。
本能驱使,他还是跳到了路繁面前,低着头扯着耳朵小声“汪”了一声,路繁被他逗笑,教训的话还没出口,学生会的人就跑了过来,“花似锦,午休逃课,扣两学分!”
他捂着自己的胸牌沮丧地垂着头,完全没想到路繁会包庇他,“同学,我是高二文科(一)班的纪律委员,花同学说午休无聊,我看他精力过剩便撵他出来运动,之所以在墙上,是因为他说他练过跳高想给我表演一下,你看我不是守在这嘛!”
学生会的人审视了他俩一会儿,他又无比坚定地点头,路繁还继续替他保证,“他真不是逃课,但是他跳墙的行为也要检讨,我把他带回班级教育教育?”
路繁挺会忽悠,但凡她魅惑的眼尾一勾,路过的狗都会脸红,学生会的小姑娘被她的笑晃了神,语气渐渐松动,“那…下…下不为例!”然后便红着脸跑开了。
等人走后,他低下头颅乖乖跟着路繁进校门,她一言不发,他摸不准路繁是不是在生气,明明自己比路繁高出一个头,那会儿苦着脸倒像个小弟弟;
他最怕路繁生气不理他,所以当时他弱弱地问路繁有没有生气,路繁特冷酷地回他,“我为什么生气?逃课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花似锦知道但凡路繁说他俩没关系就是真生气,他赶忙道:“我们当然有关系啦,我们是同桌,还有……”
“还有什么?”
他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惹人生气了还表白:“还有,我喜欢你。”
路繁脚步一下就停了,回过身还笑他:“以你400分的成绩就算喜欢我,你也只能暗恋哦!”
“种族歧视都没了的年代,你用成绩歧视我?”花似锦当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结果路繁笑容更深了,像个小恶魔一样吓唬他,“那你说,400分的你上营城职业学院都够呛,而700分的我到京都大学都绰绰有余,一南一北怎么谈恋爱?”
“我……”他被吓得脑子一下就短路了,根本无法反驳。
到这路繁还没放过他,还调侃他说,“难道又喊富贵叔叔给你捐教学楼?可京都大学不吃捐楼这一套呀花花!”
花似锦被她重重敲了一记,他捂着额头压着声音祈求:“不许叫我花花!”
见路繁态度依旧没软化,他认命地保证:“我肯定好好学,如果这次再失言,就让我一辈子追不到你!”
“还有呢?”路繁歪头追问。
花似锦脑袋空空,也歪着头反问:“还有什么?”
“还有别用跟我相似的眼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花似锦听到这个脑子一下就灵光了,故意指了指眼睛问她:“因为我这样你会心软对不对?”
“嗯,对!”当时路繁答得宠溺,笑得畅然,他也记得异常牢固。
可今天她却说,与他眼型相似是麻烦,他记忆依然牢固,但她没有心软……
回忆结束,花似锦短暂的睡眠也结束了,《愿你安睡》是他每晚的加油站,拿出手机来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他看着这些诋毁,心里没有多愤怒,希望破灭的人是不在乎自己生或死,得或失的。
唯独其中一条使他愤怒,一个网名叫笑笑踩我的人发了一条:
—【酒吧门口的女的,该不会是小姐吧?我们笑笑他看不上,合着喜欢三陪啊!】
这一条下面居然有不少跟风的,越说越难听,他大号直接在下面回:【等着收律师函!】
就在他回完这一条评论,他的热搜全部没了,混迹娱乐圈四年他知道这是什么操作,有人砸钱给他撤热搜,谁会管他呢?赵跃?公司?可这俩的权限达不到这种速度,他脑子里只有那位大老板—路沉年;
可路沉年从来不管他啊,甚至巴不得全网的人骂他,能指使路沉年且会关注自己的人只有路繁;
路繁!想到这,花似锦猛地坐起身,激动地在房里来回走,他拿了一个陌生号拨打路沉年的电话,对方接起便开口:“喂繁繁,事情我都办妥了,明天出来跟哥见一面?”
花似锦抑制着内心的咆哮,稳着声音道:“沉年哥,我是花似锦。”路沉年立刻清醒,揉了揉太阳穴打算装糊涂:“谁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我梦刚做一半儿……”
“那沉年哥你继续睡,明天我去公司办公室找你。”花似锦又变得善解人意,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确定了!
路沉年懊恼地扇着自己巴掌,与路沉年的郁闷不同,挂断电话的花似锦抱着路繁的照片亲了又亲,身上的颓丧一下就褪了,他眼里重新燃起希望,就像饥荒的人偶然发现了尚未成熟的水稻,想要活着再等等。
退出微博前,他象征性地点开私信,有骂他的,有鼓励他的,还有好奇他暗恋的人的,对于这些他是从来不回复的,可他天生对“lu”敏感,看到鹿九这个网名,他直觉直指路繁,他回【谢谢,我听你的/爱心】
花似锦一会儿把手机置于胸前,一会儿亲昵地亲亲屏幕,鹿久这条私信他能倒背如流,状态完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心里不断叫嚣“她还是心软了一点点!”
花似锦后面回想起来连连感慨:男人的第六感确实准得毫无道理!
陆锦点开回信时眼睛都瞪大了,看着那颗粉色爱心表情,她完全不可思议,睡觉之前她一直惊讶地重复着“花久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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