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谷的心有点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样的虫，让关理念念不忘到现在？雌君的眼深邃，谷谷在这片海看到了自己。
光秃秃，不知从哪蹭来一块灰的大白蛋。
“……”
不清楚虫族主流的审美，但他们不可能喜欢连脖子都没有的鸵鸟蛋吧。
谷谷窘，关理将他放在餐桌，紧接从柜里拿出一口锅，扭头打量自己的眼神像在看蛋花汤。
被自己脑补吓了一哆嗦，谷谷伸手去推睡旁边的熊猫。
“大哥大哥大哥。”
被一连串短促呼声吓醒，熊猫打了个喷嚏，茫然看向急成鸡蛋卷的谷谷。
“咋了小老弟。”
“怎么办啊！”
“啥咋办。”
熊猫茫然，他又一觉睡了几十年？
“关理要炖我了。”谷谷紧张兮兮，火柴棍指向烧上水的锅：“那深度！”
熊猫目光从谷谷扫过，又落在忙碌的关理，他犹豫：“你先前都吃啥？”
“啊？”
谷谷茫然反应了一会儿：“先前我没嘴巴，不吃。”
“……”
就熊猫也不知道谷谷遵循的是哪门子进化论，难不成是超自然界物种？
话音刚落，谷谷余光出现阴影，不知何时开始，关理站在厨房门口，静静注视这边。
谷谷吓得差点滚下去，熊猫眼疾手快，熊掌压在他火柴棍。
“嗷！！”
好在谷谷险些栽桌底时，被关理抱在怀。军雌视线从始至终停在熊猫上，一蛋一熊后背直冒汗。
“不舒服？”
关理低头，注意谷谷软绵的右腿皱眉，顺便伸手轻捏。
谷谷疼得差点弹跳起飞。
这力度，关理多半是公报私仇。
“看你还皮不皮。”
家里没太多药物，但应对雄虫突发症状的，关理却买了整整三大箱。
上药得固定住虫蛋，关理扫了圈客厅，最后锁定圆形鱼缸。
被卡在里面喷药，谷谷忍反倒松了口气，炖蛋不兴带着药炖，等厨房门遮住关理，他慌忙滚到餐桌前，抱住凳子腿往上爬。
好不容易来到熊猫身边，将他僵硬的四肢慢慢放下。
“小老弟——”
谷谷还没等到下句，结果头顶光线一暗，出现关理握住锅铲的手。
糟糕！
“哦？”
虫蛋一脸悲壮。
“你从哪捡的发声娃娃？”
熊猫忙示意谷谷戳他，好在谷谷并不笨，他捣了下熊猫。
“嘤。”
又是一下。
“嘤。”
两下。
“嘤嘤嘤。”
叫多了！
“谷谷，你喜欢沧桑声音撒娇？”
闻言，谷谷默默扭头，将夹嗓子的熊猫往旁边推推，继而抱住关理手腕。
好在对方也没纠结，摸了摸谷谷的光头去准备晚餐，等军雌身影消失，熊猫一脸悲愤：我是老大叔？”
质问浑厚有力，又不能说实情，谷谷只能露出同样神色摇头。
/
背着谷谷，关理进行身份验证。
早在悬浮车上，林都督偷塞来管试剂：“如果见到那生物，可以用这个检测它信息素。”
或许看出关理漠不关心，林都督只能将这些年的发现告诉他：“修复液其实是吞噬生物的溶液。”早就不年轻的雄虫脸上浮现落寞：“线索表明他出现在那房间。”
对林都督前任雌君印象不深，但关理也知道对方堪称神一般的战斗力。
后来神话陨落，林都督不惜放弃所有优待，也要找到前雌君的尸骨。
他知道日复一日漫无目搜寻滋味，也更能理解被瞒住真相的愤怒。
关理答应了。
信息发出去的下秒，送达标志变已读，三分钟足够林都督看上十遍。
看着没有标点的谢谢，关理默不作声关掉通讯，好在上天对他仁慈，没让他永远与谷谷天人两隔。
即便对方已经不记得他。
在荒星看到他的瞬间，要不是还在指挥官的高台，关理几乎放弃一切尊严嚎啕大哭。
当年爆炸发生时，关理眼睁睁看着那艘小飞船消失在黑洞裂缝。
经历过那天的军雌说，关尉官杀红了眼，整片星域弥漫的都是血。
就算清洁飞船待了整整两星期，还是会隐约闻到血腥气。
当关理行尸走肉活着，帝国指挥部找到他，并告诉关理，他们在小飞船上安装了生命检测仪。
无论多远，只要小雄虫还活着，属于那只他的信号永不会消失。
在黑暗中活下去，都需要走下去的理由，再次找到谷谷就是关理的信仰。
好在神明几十年后终于垂怜信徒，让他找到了他。
/
关理做好饭推开门，谷谷正坐在地上，示意那只熊猫拍他的腿。
等火柴棍软下去，只见大白蛋晃动手中喷雾，对着受伤的右腿来一下，又变成先前笔挺模样。
一拍，一喷。
又拍，又喷。
谷谷哈哈大笑，蛋壳都在抖。
玩到兴头，都忘记留意厨房动静。
直到幽幽冷笑从壳顶传来，谷谷哆嗦着扭头，对上关理眯起的眼。
“谷谷。”
对方笑着，但没由得，谷谷觉得关理下一秒就能掏出棒槌击飞他。
“关理。”
谷谷开了个头，又不知说什么，站起扭捏一笑，身侧熊猫忽然歪倒在地，关理不动声色带他离开攻击范围。
“你没死。”
啥？
谷谷傻住，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变大的熊猫，眨眼功夫关理带他退十几步。
地面被熊猫一拳打出个印子，谷谷吞了口吐沫，还好对方刚才收了力，不然他的火柴棍棍就变成渣渣。
“还不如省点力气，快点赶到林都督的办公室。”
熊猫肉眼可见的颤抖，对关理咆哮出声。
谷谷绷紧壳，熊猫收起煞气低头，毛茸茸后背伸出翅膀，地上飘落同样的漆黑尾羽。
“不用担心，他还好。”
关理声音微顿，想到谷谷被林都督丢进通风管：“不过雌君位置，由你最讨厌的雌侍上位了。”
好在关理眼疾手快，否则他家大门就被这不明生物撞飞。
熊猫长出翅膀后来去无踪，谷谷傻眼。
关理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将他放在宝宝椅。从未坐过，谷谷想抗议，结果关理往他手里塞了把勺子。
几乎条件反射，谷谷握住，紧接面前出现一盘他最爱的咖喱饭，关理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他。
“你那段时间没吃东西，难道不是没进化出嘴巴么？”
谷谷不管，他甚至闻到空中辛辣。
好香，炖牛肉的香。
等下虫族这地有牛？
算了，不在乎这点细节。
用力弯曲火柴棍，谷谷挖起一勺子塞在嘴里。
——天堂！！
他眯眼后仰，随着咀嚼微微摆动脑袋。
关理看着好笑，喝了口水看着虫蛋进食，抽出纸巾，偶尔帮他擦去快从蛋壳滑落的汤汁。
手腕通讯器闪烁，不用看都知道是林发来的信息。
那是一张图片，上面除了他跟都督的合照，还有去往边域的船票。
林又快速发来条语音。
“我们还有三分钟上船，这个账号会注销，谢谢您这些年的帮助，再会。”
语速很快，谷谷没听清就结束了。
他好奇探头：“林？”
关理明白他心思，捡了几个重点给谷谷说。
“林都督的本名叫林，都督是他前任雌君的名字，被研究所利用，那时我还在王室……”
谷谷竖起勺子。
话语说一半，关理微笑摇头。
“研究所最后的秘密武器被林带走，他们剩下的底牌不多。”
对争斗权利并不感兴趣，但关理与他结婚前，对方也陪过其他小雄虫。
谷谷的蛋壳突然变得狰狞。
关理慢悠悠瞥了他一眼。
气氛凝固，谷谷想学电视剧演的那样，头也不回跳下椅子离开。
不过按他身高——
如果跳下去再弹起，除无法表达心中愤怒外，还隐约有点搞笑男的感觉。
装模作样品尝美食，谷谷示意关理不要总给擦他蛋壳。
“弄脏了怎么办？”
“洗澡啊。”
变为虫蛋后，就算不用翻译器，谷谷也能明白虫族的意思，但开不了口。
本以为他的讲话在关理听来只是单调重复的哔嘟哔嘟，低头的谷谷没注意关理眼中闪过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谷谷总觉得吃不饱。
他低头打量弧形身体，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消化器官。
难不成，都堆在壳里？
被念头吓到，谷谷赶忙晃动身子，没有听到可疑动静后松口气。
“不舒服？”
关理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恍惚间谷谷又将他跟记忆中的关关哥对起来。
不行，不能想，你到底在干什么？
谷谷慌忙扭头，压下狂跳的心，深呼吸看向重新端上来的咖喱饭。
透过面前人去怀念别人，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谷谷默默握紧火柴棍手手，盯着堆成小山的牛肉不吭声。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三盘了吧。
关理是在养小猪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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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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