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少年青坛迹

又是一声刺破天空的哨响,旗台上的排长一手持大喇叭,一手叉腰,“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基地的训练场凌乱不堪,各班快速有序列队站立,喊声震耳,“此次演练,同学们做得挺不错,但是有待提高!”

排长胸前一浮一落,停顿了一下,偏头长吸一口气,脸上挂着极其诡异的笑容,“314寝室,出列!”

台下同学面面相觑、嘀嘀咕咕,须臾,夏立、祁贽、卫霰、蒋焕、聂剑,陈醉、汪子旭、丁速陆续走出一班队伍。同学们的目光疾速集聚八人全身,嘴巴却东张西望,各种猜想涌向心头。

“是一班。”

“什么事啊,你知道吗。”

“你看那个,刚才抢下红旗的人就是他。”

“太帅了!”

“这么快就开表彰大会了?”

......

八人徐徐走向队伍最前方,齐齐排列,脸颊两侧冒出几滴冷汗,面无表情站在何教官前面。

昨夜男生寝室,熄灯号响起后,陈醉躺在床上,“明天就能摸枪了,兴奋得睡不着,哈哈。”

丁速小声说:“我也是。”

汪子旭压着声问:“你们都是为了军训?”

陈醉、丁速齐齐点头,“是。”

陈醉趴在床上,翘起头,问汪子旭,“难道你不是?”

汪子旭说:“我是为了住校。”

陈醉不敢置信,“啊?哥们,青坛最大的不足就是全体学生住校,没有特例。”

汪子旭说:“谁让我有一个伟大的老母亲,每天逼我练字。”

陈醉哦了一声。

汪子旭继续说:“从2岁开始每天练羲体字,手起浓水泡,血都流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陈醉摇摇头。

汪子旭苦笑着脸,“我妈说,包扎的手练字效果更好,然后哭着继续写呗。”

聂剑说:“我想起来了,学校公示处有书法栏,里面有你的字。哦,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位老书法家的杰作。兄弟,恭喜你脱离苦海!”

突然一声巨响,排长声音炸起,“314,再说话出去跑六公里!”原来号角声音未断时,排长便无声无息地游荡在走廊里,尖耳敏锐,铺捉到314寝室窸窸窣窣的微小动静,贴耳俯向木门,窥听了全过程。

排长继续微笑着说:“昨晚熄灯后,314高谈阔论。今天摸枪,摸够了吗!”

八人齐声大喊,“摸够了!”

排长拿着喇叭冲着八人,“大声说!”

八人超大声喊着,“摸够了!”

喇叭声中传出排长的笑声,“练字的老书法家,出列!”

汪子旭扭捏着出列,排长微笑着向他招手,“来,来我这!”他大步跑了过去。

排长微笑着,“同学们,来看看青坛中学的老书法家。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监督他每天练字,好不好!”

蓦然间,大部队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响声划破天空,惊起不知名的鸟鸣啼叫。

汪子旭一脸苦闷,一手摸了摸脑袋,“啊?”似是没站稳,蓦然间向后退了半步。

排长面相王子旭,微微欠身,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即一手将喇叭放置嘴边,“书法家,辛苦了,归队。”

喊声刺耳,汪子旭自言自语,“我……啊……”一脸抓狂地归了队伍。

夜色降临,何教官站在一班队伍面前,甚是满意,“你们做得很好。”

“教官,和你一起的那位教官是谁啊。”

“他是真摔!”

“太狠了,摔得我屁股疼。”

何教官笑了笑,“蓟劭教官,你们运气好,没带你们班。”

队伍里瞬间响起一片庆幸之音,“还好我们班是何近教官,吓死人了。”

训练日复一日,摸不清猜不透的排长,总是出其不意,处处唉声叹气,悔之不及。

即使刮风下雨也得看排长的心情,有时凌晨两点,他满脸笑容地站在国旗下愉快地吹着手里银色军哨,仅有极少男生在规定时间跑到操场集合,其他同学耷拉着脸在漆黑的夜色下跑完六公里。

有时凌晨三点左右,排长一如既往地在老地方吹着他最爱的军哨,盘着二郎腿在台阶上看着操场上丧尸一般的学生。

有时凌晨四点左右,有时清晨五点左右,有时清晨六点左右,排长阴晴不定的骚操作逼得学生,听到排长两个字都要一激灵,拔腿便逃,四处乱窜,直至听不见、看不见他。

秋日辰时,秋高气爽,暖色的阳光洒在公寓楼,透过玻璃窗,穿过窗帘,扒开正在甘甜如梦的学生眼皮,蒋焕迷糊中一激灵,“完了,完了,睡过头了。”

登时恐慌传至夏立、祁贽、卫霰、聂剑,陈醉、汪子旭、丁速,溘然坐起身,四目相对。聂剑叫出声,“我艹!”

他们火急火燎穿好衣服,聂剑跑在最前面直冲操场,刚到一班集合点,聂剑满脸疑惑,“就这样,我们还是第一到的?”

汪子旭右手扇了自己的右脸,“很确定,不是梦游。”

蒋焕环视四周,其他班级同样一脸懵,“什么情况。”

祁贽打诨,“哦,六公里消失了。”

夏立扯了扯嗓子,“何教官!”

何教官从餐厅方向小跑而来,刚到一班集合点,有些同学开始琢磨一个没有睡过头的理由,有些同学乖顺自觉,“何教官,不用说了,我们去跑六公里。”

何教官说:“不用,今天不罚跑,今个全天休息,明天有个大型野外拉练。”

一句话将身处死亡边缘的同学们拉回了岸,“太好了,还以为睡过头了。”

翌日清晨,排长戴着头盔,穿着迷彩服,挺着身板站在国旗下,紧凑着吹着军哨,震耳的哨声惊飞白杨树梢的小燕子、布谷鸟,夺命的哨声刺激着每位同学的耳郭,带着阴影火箭般集合在国旗下。

排长清了清嗓子,“此次野外拉练为期五天,真枪实弹,吃喝拉撒睡全部野外进行,中途放弃自动退出战斗。同学们,带上足够的粮食、衣物,做好心理建设,条件异常艰苦,现在放弃来得及……”

距离四环山不同方向的十公里以外,军车将每个班级的学生分别放在不同地点,人手一份地图。

灌木丛没过人影,一班同学蹲在地上,六人一小组。第一天原地休息,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天渐暗时行动,向顶峰的旗帜前行。卫霰移到筱白身边,颠了颠她的背包,“留一瓶水,一天粮食,剩下的我背。你跟紧我。”

筱白反手拉住他的胳膊,坚决不让他动背包,俩人来来回回拉扯,筱白似有些疲倦,发觉扯不过卫霰,一手紧抓肩带,一手指搭在左臂肩膀上的按钮,“哥,如果你执意这样,那我只好退出了,这军训不练就是了。”

参训的每位学生的左臂肩膀装有一个按钮,只需一指轻轻一按,教官总部指挥中心便会即刻收到信号,然后一架直升机盘旋头顶,火速营救弃权、受伤的学生,飞离战场。

因历届教官自身携带丰富作战经验,青坛独有的军训生涯从未使得一名师生重伤于战场,而且极少有人受轻伤。每次野外演练前,教官会授专业课,地质学、地理学、生物学、环境学、资源学等。每一堂课,每一个技能均能保障学生的安全。正是因为严谨的教学风格,使得青坛中学名震四海。

卫霰一手迅疾擒住筱白手腕,脸色一紧,“不能按。”

筱白盯着卫霰拽着肩带的手,“哥,你放手,我就不按了。”

卫霰顿了一下,“你的背包,我拿定了,至于按钮,你不能按。”

话音未落,卫霰只觉手中的背包一松,筱白正扭曲着左手伸向左臂膀上的黑色按钮,夏立蹲在筱白不远处,急速伸手揿住了她的手腕,“筱白,这场野外拉练,我们还没开始。”

筱白望向夏立,一脸毅然,“你松开,我去个无人的地方。”

前方一阵窣窣声响起,夏立登时伸出一根食指悬在空中,示意筱白安静,须臾,温声而出,“背包里的东西分给我们,你哥哥就不累了,你也不用退出。”

蒋焕向前移动几步,莞尔一笑,“我支持夏立。”

祁贽、聂剑也移步向前,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意要接收分配物。

筱白望向他们,脸上的肌肤微微一动,踌躇不定,“那……那你们帮我背水,一人一瓶刚好。”

筱白双膝跪在草丛上,俯身扒拉着背包,将瓶装水分给他们五人。卫霰仍要抢背包时,筱白一把抱在怀里,然后颠了颠,“你们看,很轻了,我能行。”

卫霰终究还是放弃了,筱白背起装备,跟随队伍身后,亦步亦趋。

轰隆隆,一班正前方一辆大型坦克正四周扫视,祁贽两眼放光,“是坦克!”

卫霰回头提示他别出声。

太阳当头照射,寂静的灌木丛,突然枪声四起,惨叫声、惊叫声响彻天空,耳麦里不断响起某班某同学淘汰、剩余人数,卫霰等人驻足原地静等。

黑色逐渐笼罩大地之时,夏立拍了拍卫霰的左肩,“前方没动静十分钟了,安全。”

透过夜视镜,众人小心谨慎地迈开脚步前行。夜色渐黑,第一座山脚矗在前方不足二公里处,耳麦里突然响起一班胡晞淘汰,其余人满脸狐疑,没有枪声、没有其他异常声音,一班同学就无声无息中被淘汰了。

夏立正转动脑筋,耳麦里又陆陆续续响起一班同学淘汰的消息,登时听见卫霰低沉一声,“快跑,是他,蓟教官!”

祁贽脸色一僵,“怎么又是他!”

夏立偏头望向祁贽,一声肃然,“你,别硬上。”

祁贽没有回应夏立,抓起枪支,俯身冲进灌木丛,夏立望着消失的背影,脸上尽是一紧。祁贽上次栽在蓟教官手里,这次他指定夺回颜面,夏立急速追上他,只有一个原则,他不能坐视不管、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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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迹
连载中望北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