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去把这个还有这张纸条寻一盒子装起来,然后好好打扮一番。”
林尧将刚写好的纸条卷起来,随后在墙上拔下了一物,将那物混着纸条一起递给了阿七。
她一边递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阿七。
阿七老实的接过。
林尧见状,抿着唇眨巴了一下眼睛,拍了拍阿七的肩膀道,“嗯……不要这么老实,尽量把自己打扮的贵气点,浪荡点,要骄纵。最好能够骄纵到什么都不在意,骄纵到物品能够随手丢的地步。”
阿七摸摸脑袋,“啊”了一声。
林尧没理会他的惊讶,她在袖子里掏了掏,先是掏出两张银票,而后似是觉得不够,嘟囔了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随后一咬牙将袖子扯着抖了抖。
一整沓的银票全部被抖了出来。
林尧将那沓银票一把抓起来,然后潇洒的丢到阿七的手上道。
“别不舍得花钱,这些银票都拿着。装扮的费用就从这里面出,路费也从这里面出。至于另外剩下的嘛,我要你去飞燕镖局谈一笔生意,一笔押镖的生意。”
“押镖?”阿七疑惑出声。
“对,押镖。这三角双镖和这纸条就是我要押的镖。而这镖的目的地嘛,就定在影嵇门吧!”
林尧注视着阿七手上的纸条和那三角双镖挑了挑眉,脸上挂上了晦暗不明的笑容。
林尧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对了,你那盒子不要封的太严实啊。”
闻听此言,阿七也渐明白了过来,脸上也挂起了笑。
他将那沓银票塞进怀里,随后塌了肩膀,歪了歪身子,将那纸条与那三角双镖举到胸前,对着林尧道了句:“爷办事,您放心。”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吊儿郎当的骄纵感了。
林尧抱胸回身,脚尖轻点着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随后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打趣道:“不错,看来也不怎么需要打扮了嘛。啧,莫不是你原来那老实模样都是装的?啧啧啧,就是可惜了,流徵不在这。”
阿七瞬时泄了气,他咬了咬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原来那群守备军喝点酒就都成这样了,我这都是跟他们学的。”
随后他娇羞的跺跺脚,焦急的道:“林娘子,这事,你可不能跟流徵说啊。”
林尧噗嗤一声笑,没应答,几下就闪出了这方小巷。
一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被风裹挟着丢到了阿七的肩膀上,阿七听到了林尧残留的声音。
“放心吧,不说。学得不错,继续保持。另外,帮我寻一些这玩意,有多少要多少,寻的时候隐蔽些。”
阿七好奇的将肩膀上的东西揪了下来。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他嫌恶的将那东西往地上一丢,手上还不停的甩了甩,大步流星的一连踏出去好几步。
后又回头轻叹一口气,认命的去将那东西小心翼翼的给拾了起来。
五日后,地处荒郊的一方茶摊上。
一女子正不紧不慢的烹着茶。
只见那女子纤纤细指,随意的一捻一冲,方才还圆正的茶饼瞬时就成了香气四溢的茶汤。
那女子时不时的浅酌几口,再时不时的抬眼观望一番周围景象,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风味。
对那女子来说兴许是怡然自得,但对这方茶摊上的其他人来说,就显得有些奇怪了。尤其是对于这茶摊的摊主来说。
这摊主一边摆弄着桌椅一边悄悄打量着这女子。
其他人来他这茶摊皆是端着瓷碗一饮而尽后便匆匆赶路。
唯有这女子一派悠闲,毫不在意时间不说,还自己带茶饼烹茶。那茶饼煮出来的茶汤清澈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的茶饼。
这女子不同寻常,不像是赶路的,倒像是……在等人?
摊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半刻钟后,有两个身着软甲的人骑着马从茶摊前疾驰而过。
那马扬蹄带起了不少的灰尘,摊主长叹一口气。
摊主认命的拿起了抹布蹲下身去擦着那椅上的灰尘,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小声的骂骂咧咧道:“赶死鬼吗?赶那么快是急着去投胎啊?”
那摊主擦了小半晌后突觉过分安静了些,他直起身抬头望去,只见另一张椅子上哪还有此前那怡然品着茶的那女子的身影。
他站起身望了望不远处的马蹄印记,不可置信的道。
“乖乖,这女子莫非等的就是那两个急得去投胎的人?这方向,可是往山上走,难道最近这影嵇门又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不管了,先报个信。”
那摊主以手为哨,轻唤几声便招来了两只鸽子,他快速的写了两张纸条,随后将纸条分别绑在了两只鸽子的腿上。
绑好后,他轻拍了拍两只鸽子的背。
其中一只鸽子当即飞向了山上,另一只鸽子则飞往了另一个方向。
做完这件事后,那摊主也掏出了一块茶饼学着此前那女子的模样烹起了茶。
此前坐在这茶摊上悠闲烹茶的女子正是林尧。
这茶摊是通往影嵇门的必经之处,林尧坐在那正是为了等那飞燕镖局的人,等着他们经过然后验证一件事情。
如今等到了,林尧自然也就不必再坐在那方茶摊了。
此刻,她正隐在一高耸的树上扔着石子玩,片刻后。
三,
二,
一!
唰的一声,一石子正中下方一匹马的膝盖处。
马受惊,马腿一弯,那马背上的人正要被一甩而下。
林尧兴致勃勃的观望过去,正等着那人甩个大马趴。
但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马背上的人似有所准备。
那惊了马的人与同伴对视一眼,紧接着一点也不慌的翻身一跃,自那马背驮着的行囊上取出了一个盒子。
取出盒子后脚尖轻踏了几下就上了来接应的同伴的马,他骑在同伴的马上高举着那个盒子大喊道。
“阁下既引我们出来,又为何不现身?这镖,可是阁下所托?”
林尧未理会这人的询问。
我用饵诱鱼,鱼却不想当鱼。鱼想将计就计,想变成鸟诱杀了这放饵之人。
但可惜了,这放饵之人是我。
线是在我手上的,那么这咬钩的最终能成鱼还是鸟,得由我说了算。
林尧将手中的石子全部丢弃,自背后取下弓箭。
没有一丝犹豫的拉弓,瞄准,射箭。
下方同一匹马背上坐着的两个人似有所觉,各掏出了一只镖,镖向着箭射来的方向飞去。
两支箭与两只镖同时坠落在了枯枝烂叶上作了废。
不错,飞燕镖局派出来的是高手,不愧是想变鸟杀了我的人。
林尧无声的感慨着。
不过嘛,我射出的可不只是两支箭哦。
第三支箭正中高举的盒子。
盒子砸落,盒盖开,里面一无所有。
林尧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坐在马背上的两人见状相视一眼,狠辣之心渐起,两人一跃而起,向着林尧所处的这棵树飞袭而来。
箭的尖利,镖的轮转,带起了一道道的凛风。
此间树林中这一片树上的叶与枝随着凛风一起被划开,彻底的宣告与粗壮的干分了家,垂落到了地下,成了这土壤的养分。
两人轮流不间断的飞镖,绕是林尧,也有些吃不住。
箭有些不够用了。
不能放弃。此间一切布局,都是为了此刻的验证,得将他们逼到绝境,得想办法近身搏斗。
林尧一咬牙,将剩下的箭一把抓起,然后用尽力气一甩,同时甩向了其中一人。
那人匆忙躲避。
没了箭的抵挡,林尧正中一镖。
林尧不管了,中镖就中镖吧。
她趁着其中一人躲避她箭的功夫,将弓的弦反绞在手上然后转身向着另一人袭去。
另一人手中的镖飞的更快了,她尽力躲避着要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和腿上都有插着镖。
没想到,有一天,也能成为活靶子。
但没成为箭的靶子,却成了镖的靶子,想想还真是不爽啊。
林尧苦笑。
她忍着痛,加快速度向着那人袭去。
三米,
两米,
一米……
终于及至那人的跟前了。
她用着她所能想到的所有近身搏斗的杀招,逼着那人。
那人始料未及,渐渐地被她逼得学着她的方式用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近身搏斗的招式袭击着。
“很好,就是这样,来啊,来杀我啊。”林尧一边搏杀一边挑衅着那人。
“该死,怎么躲得这么快。”突然,林尧怒骂出声。
她用弓带着身前这个与她扭打在一块的人挪了一下位置,避开了背后的要害。
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又有镖袭来,显然,那些箭并没能拖出另外那人多少时间。
但此刻她无暇顾及,她和身前这人用着近乎最原始的打法。
很快林尧被身前这人按倒在了地上,这人膝盖弯曲,十个脚指蜷缩,整个人如蛙一般脚趾紧扣在地上,他的手指如鹰爪一般抓住了林尧的脖颈。
慢慢地越缩越紧。
林尧却毫不畏惧,她笑了,笑得很开怀。
因为刚刚她终于确认了她想确认的事。
这人,曾经押过官镖。
他们使用的镖还有基本路数虽与飞燕镖局并无一二差别。
但在近身搏斗的过程中,他们用的招式林尧很眼熟。
与前几日那个探头探脑的小厮很像。
也与很多年前她帮一个人躲避追杀时见到过的招数很像。
那个被追杀的人是—林嗔的姑姑。
那些追杀她的人当时用的也是这个招式。
当时,林嗔的姑姑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她是镖,那些追杀她的人是用来押她这个镖的运镖者。
这些运镖者是哪来的呢?
是由户部太府寺专职训练的。
为什么这么训练呢?
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为了,押官镖。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押官镖的人,除押镖期间外,其余时间终身不能出户部。
林尧眼神开始迷离,她眼前所见之物开始变得模糊,她的意识开始逐渐的丧失,但她仍在想着,她在强迫自己想着。
如今,这些人却大摇大摆的在一个民间的镖局任职。
这户部的太府寺卿,知不知道此事呢?
户部,当真还是大景的户部吗?
林尧用着最后的意识,忍着痛将腿上的一个燕尾镖取了出来。随后干净利落的,不拖刀带水的将那镖插入了她身前这人的脖颈处。
她用力的狠狠一绞。
她的手上早已满是黏腻,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死死地握着那镖,用力的绞着,只想用力些,再用力些……因为啊,她若不用力,她可能就真被那鱼反杀了。
这可真是一次胆大又妄为的“钓鱼”行动啊。
但,好像还挺值得的。
她忍不住苦中作着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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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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