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烧

团团是一只很有规划的自律小猫咪。

虽然看不懂人类的时间,但它自有一套时钟,严格划分了吃饭、玩耍、和睡觉的时间段。

白天的日子总是自由散漫的,睡饱之后,才是真正的活动时间。

吃过晚饭,陪主人玩一玩捕猎小游戏,在她上床休息后,它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首先要巡视一遍领地,把所有的新东西都蹭上自己的气味。

今晚的新东西有点多,好在它还是完美完成了这个任务,气味的标记是在向外来者宣告这是属于它的东西,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其次,再处理一下生理需求(排泄),当然,气味要好好掩盖住,这样才不会被猎食者追踪到。

接着,它则会跳到阳台,捕捕虫,又或者是凝视外面的景色,它自有要思考的事,两脚兽是不会懂的。

最后,它会回到卧室,在床脚梳理毛发,再贴着主人浅浅睡上一觉,天色将明时分,被鸟鸣准时唤醒,来到阳台观鸟。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它被关到了门外的话,则会一直蹲在门外,等愚蠢的两脚兽开门后,气势汹汹瞪着她,至少生两个罐罐的气。

然而今晚,它是没被关在门外,却被愚蠢的两脚兽带回来的更愚蠢的两脚兽占了它睡觉的地方!梳理毛发的时候还差点被一脚踹下去!

团团跳到床头板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等外面天色大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来了一记泰山压顶。

它这次,要生四个罐罐八个猫条的胖气!

-

楚时音被压得险些上不来气。

她闭着眼睛把团团扯开,大口呼吸着,恍若劫后余生。

团团还不服气,站在旁边喵喵叫着什么,楚时音听不懂,揉了两下猫头,又把它举起来掂量,“是不是又重了?看来不能让你吃那么多零食了。”

把猫放下,楚时音这才看向枕边的人,叹了口气,试探地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移走。

成功了。

楚时音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小镜子,对着脖子看了看。

昨晚左星凝像是睡迷糊了进错了屋,大半夜的,她忽然感觉脖子又湿又痒,迷迷糊糊间以为是猫在舔自己,一伸手却抱住个尺寸明显不对的脑袋。

这一下惊得她神思归拢,也终于听清了左星凝口中的呢喃。

一会儿是“好香”“好饿”,一会儿又是“不可以吃”,支离破碎的话语里全是纠结。

楚时音尝试过把她拉开,她抱得太紧了。然而睡着的人的力气出奇地大,很难想象她那没什么肉的两条细胳膊,是怎么有力气捆住常年健身的自己的。

没办法,楚时音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地塞了一角被子给她,左星凝倒也叼着睡了。

还好,脖颈间只有几个蚊子包一样的红块,没留下更深的痕迹,略微遮一遮应该就看不出来。

放下镜子,楚时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

团团还蹲在床头看着她,表情不大高兴,楚时音解锁手机远程操控自动喂食器给它放了粮,它才一阵风似得刮走了。

这么大的动静,左星凝愣是连眼皮都没动,睡得脸蛋红扑扑的——是不是有点太红了?

楚时音皱眉,手背小心地贴上她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发烧了。

来不及换衣服,楚时音匆匆翻了翻了医药箱,拿了体温计和退烧药过来,末了又倒了杯温水。

急急跑了两趟,她刚坐在床边把耳温枪拿起来,再往床上一看,就见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下半张脸,则都藏进了被子里。

看这模样,就知道她对昨晚自己做的事不是毫无所知。

楚时音没好气地问:“醒了?”

那两只眼睛一闭,欲盖弥彰地摇摇头,又点点,最后憋出一句:“对不起。”

声音沙哑着,活像是被谁欺负了去。

这副模样,即使楚时音再大的气,也消了。

她换了更准确的水银体温计,递过去说:“坐起来,量量体温。”

左星凝听话地坐起来,五分钟后,把温度计拿出来自己报了数字:“38.5°C。”

理论上来说,这个温度应该继续观察,但谁也不知道左星凝到底烧了多久,楚时音还是把药递了过去,看着她吃下。

“想吃东西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吃东西吧,不困了。”

说话时,左星凝没敢看她,楚时音的皮肤白,脖颈和锁骨间的红便分外显眼,罪魁祸首是谁,显然不用多猜。然而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她并没有在楚时音身上发现其他的痕迹,所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未知的问题挠得人心里火烧火燎,余光中瞥见楚时音似乎起身要走,来不及多想,左星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别动。”

她低声说,嗓音因为沙哑而显得认真。

楚时音重新坐了回来,目光短暂相接,左星凝生怕她看出什么,连忙压低视线,跪起身子膝行靠近,眼神很严肃地在她脖子上轮转,仿佛楚时音身上正有什么危险东西一样的严肃。

幸好,看了几圈都没有发现齿痕。

左星凝长长舒了口气,发烧后的灼热呼吸烫得眼前人浑身一颤,很轻微的颤动,尚尚露出萌芽便被人掐断,可她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所有的一切,都平铺在了眼前。

她这才发现,她和楚时音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到楚时音呼吸时胸口的起伏、灰调蓝的真丝睡裙上,那两条细细的肩带挂在锁骨尾端,因为细小而残留着颤栗的余韵、楚时音正偏着头,躲避的姿态,却也将脖颈上的血管送到了她面前。

左星凝艰难地把视线移开,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误把这个动作视为血族的邀请。

“有根头发。”

左星凝别过脸去,胡乱扯了个借口,伸手在她脖子上轻轻一碰。

很轻的动作,蝴蝶振翅一样轻巧,然而有时候,动作越是细微,带来的存在感越是强烈。

楚时音闭了下眼,她听到左星凝退了回去,她很想加个终于,即使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不到十秒钟内。

时间的感知在被靠近后改变,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变得久远,连带着五感都被放大。

因为发烧,左星凝浑身的温度都要高些,这让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被指间碰到的部分还残留着温热。

凌晨时分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连带着被她遗忘沉寂的触感都重新浮了上来,失去了夜色的掩盖,清清楚楚摆在太阳下。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也发烧了,否则头脑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清醒?

楚时音起身离开,脊背依旧挺直,脚步却稍显匆忙。

她打开冰箱拿了两颗鸡蛋敲进锅里,透明的蛋液逐渐变白、凝固。

左星凝长大后倒是跟小时候两模两样了。

她到底认没认出自己?

楚时音轻轻碰了碰颈间的红痕。

不管有没有认出,她都真是……

胆大包天。

-

吃过药后,左星凝的烧总算退了,人稍微有了点精神,但不敢往楚时音那边凑,便黏上了陈姨。

陈姨是八点到的,一来先是惊讶家里怎么多了个人,然后就去了厨房,把早上用的碗筷洗了,接着开始收拾客厅里摆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左星凝就是这个时候黏上去的,她人乖嘴甜,向来讨长辈喜欢,没多久就和陈姨混熟了,从她口中得知,她已经在楚时音这做了五年。

以前楚时音工作忙,总是东南西北地跑,她的工作清闲,便兼做两家,在今年年初才辞去了另一家的工作。

她的女儿开学便是高三,需要更多的时间陪伴和照顾。

提到女儿,陈姨眼角眉梢都挂着浓稠到化不开的笑,左星凝注意到,楚时音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了,正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下巴收着,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趴在她脚下,距离很近,却总是差那么一步落不到她身上。

房间里明明还有着两人一猫,她身上却莫名笼着一层寂寥的孤寂。

很久之后,左星凝在某个相似的午后,不期然回忆起了此刻的楚时音,她也终于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

一艘孤舟。

一艘,没有终点的孤舟。

-

有空的时候,楚时音向来喜欢自己做饭,这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习惯,有人孩子气地拉着她的手,很认真地叮嘱,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吃饭。

陈姨清楚这点,这也是她仍在楚时音这里做活的原因,不用给雇主做晚饭,就意味着她能更早结束工作回去陪伴照顾女儿。

下午三点半,陈姨将楚时音晚上要用到的菜备好,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就此结束今天的工作,左星凝扒在门口向她挥手,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哄得陈姨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她向来喜欢这样的女孩,活泼的、快乐的,让她想起自己女儿。

把人哄回屋,按了电梯,陈姨眼角余光中瞥到一抹鲜亮的蓝色。

是一双卡通拖鞋,鞋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陈姨不确定这是不是年轻女孩们最近流行的款式,但柔软的鞋底看着很舒服,犹豫了下,她拍下一张照片,想问问女儿喜不喜欢。

照片里,浅蓝色丑鱼拖鞋紧紧挨着一双白色矮跟皮鞋摆放。

它仿佛不知自己有多显眼一样,兀自睁着大大的眼珠,痴憨可亲,张牙舞爪地将这方天地染上自己的颜色。

一如闯进楚时音领地的左星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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