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秦研琢磨了一下这个词。
路姜正在穿戴专用的测试服,追问:“那个研究报告里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吗?”
秦研先是否认,随后道,“我们看到的只是研究初期的半成品。我跟她们那个研究团队工作交际不多,再多问她得找我要路总的权限了。”
她见路姜没回话,示意她进去玻璃隔幕内的隔绝室:“这事呢……我目前给不到你准确的信息,只能猜测是你昨晚离他太近,导致的入梦。你之后睡在宿舍里应该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路姜点点头,往隔绝室内走,方便秦研给她做信息素测试。“我今天早上还频繁听见他的心声,不需要接触就可以。这是怎么回事?”
“他信息素逸散太过?他早上有贴阻隔贴吗?”
路姜哪里敢认真看随从之。她是个Beta,平常也不会刻意去注意他的后颈,“……我不太确定。”
“或者是易感期征兆,信息素浓度会影响你对他的感知力。”秦研稍作停顿,又道,“也有可能是你的感知力变化了……今天测试会给我们一个更准确的答案。”
房间里的测试区和隔绝室的连接门已经关闭,两个人的声音通过电子音效传递给彼此。
秦研道:“我会逐步提升你那边室内的信息素浓度,这过程里你可能会感觉到不舒适。你可以积极和我沟通,但我还需要根据你的生理反馈决定何时停止。以及,我们约定‘路妁’作为安全词,你喊出来代表你无法接受现在的信息素环境,我会提前结束测试,明白了吗?”
“好。”
前期室内信息素浓度的提升很缓慢,路姜无可遏制地紧张。连接两个房间的玻璃是单向的,她并不能看见秦研那边的情况,她坐在床沿:“……秦姐?”
秦研很快给了她答复:“嗯?”
她帮忙做过测试的人不止她一个,很熟悉病人的心理状态:“你可以找点话题聊天。”
路姜不知道可以聊什么。她停顿片刻,鬼使神差地问:“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都是什么气味的?”
Beta无法通过腺体感知信息素,正常情况下信息素对她们的日常生活毫无影响。
但是也存在一个安全阈值,范围内的信息素浓度高到临界点,她们就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产生一定的呼吸困难。
秦研:“事实上信息素不存在什么‘气味’,或者说……和你们闻到的超过阈值的信息素味道是一样的。只是在匹配度不同的情况下,特殊性别会因为各自的腺体而对不同的信息素产生‘通感’。你闻到他的信息素时,你的腺体会自行把他的信息素解构成某种味道反馈给你。”
“也就是,每个人闻到的别人的信息素是不一样的?”
“对。”秦研肯定道,“比如我的信息素,我前任说是带着腥气的海浪味,前前任说是清淡的茉莉花香。”
“差别好大。”
“有一种解读通感的机制是记忆决定论。这个解释认为特殊性别之间感知信息素,会依据自己过往的经历与对方的信息素勾连,最终产生通感。”秦研懒散道,“我和我前任在海边小岛认识,而我追求我前前任的时候给他送过一束茉莉花。”
“两个成年人从见面那一刻起,就可以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味。这个记忆决定论又要怎么解释呢?”
“记忆决定论认为第一面就会塑造第一印象,你会通过第一印象和过往经历勾连,为他的信息素做出解构。顺带一提,通感会改变哦,而且不在少数。一对AO情侣从热恋走向决裂,就会很容易引起通感的变化。”
她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姜姜问我这些,是好奇随从之的信息素味吗?”
路姜拼命摇头:“才没有。”
“可惜Alpha对彼此的信息素不会产生通感。我也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秦研那边停顿一会儿,“现在室内的信息素浓度要抵达阈值了。”
伴随着这句话,路姜也察觉到了。
那种呼吸困难的痛苦。
可下一秒袭来的,是木质香。
随从之不在这里,也不可能在。
那么这份木质香……是谁的?
对了,他明明不喜欢喷香水。
心念电转,路姜艰涩地开口:“秦姐,……我好像能闻到他的信息素味。”
秦研说了句什么,但是她不再听得清。
信息素浓度太高,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当年陪随从之度过分化期的那几天。
堆在身下的衣物,依偎着躺在床上,超过阈值的信息素,后颈也开始逐渐发热。
片段闪回,路姜意识逐渐模糊。
她有没有喊出“路妁”?她不记得了。
-
路姜奶奶年轻时在商场上征战,年迈后却会回归田宅,做起了山野村妇。
路姜暑假时只要有时间,一般都会被路妁送过去陪路奶奶待一两个月。
初二开学那年暑假,刚搬到她家不久的随从之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路奶奶把她们俩指使去后山挖野菜,路姜之前就积攒了经验,自然一马当先。
随从之走在她后面,默不作声。
那时候路姜和他关系很差,她瞧不上他,也不喜欢他。
虽然奶奶让她照顾好弟弟,不过路姜只当耳旁风,听过便算,才刚进林中就拉着人约法三章:“我们各走各的,你别跟着我,自己站在这里。别乱吃东西,也别乱碰,等我玩够了回来找你,我俩再一起回去。”
随从之不回话。
他矮她一头,不抬头看人,只盯着地上的泥土。眼睫很长,遮住绿色眸子,她判断不好他到底什么情绪。
被人忽视,路姜颇为恼怒,不愿再多费口舌:“管好你自己,我走了。”
她说走就是真的走,走出去十余步,再回头看时,随从之依然立在那里。
男孩肩膀上背着背篓,脑袋低垂着;他平时少食,听营养师说他甚至有些厌食。身子骨瘦弱单薄,面上也往往没什么血色,带种苍白嶙峋之感。
怪胎。路姜切声,知道他不会乱跑,放下心开始自己漫山遍野的逛。
她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玩得开心些,母亲不在身边,奶奶压根不管她。村子里她还有别的认识的朋友,可以等明天去找她们玩。她也有分寸,奶奶没带她去过的地方她不会冒然深入;不认识的果子不吃,会有虫蛇出没的草丛不去。她玩得时候放肆,等太阳西斜时返回,随从之已经不在原地。
路姜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只以为他耍性子先行归家。可是回到家了奶奶说他不曾回门,才知道把人搞丢了。
奶奶没对她发火,让她安心待在家里,急急叫了村民进山去找人。
而路姜压根没当回事,还去邻居家找人玩。山林里她独自玩闹的次数多了,身上有手机,不觉得会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后来母亲来电,狠狠将她训斥一顿。路姜愈发委屈,又开始生闷气,憋着火自己也进山找人。
随从之被她发现时,是在一个坑洞底下。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也许是捕猎。
反正她从上面往下看,对方蹲坐在坑底,双腿曲起,头枕在自己膝上,依然是垂着眸子。鬼知道他在看哪,地上有那么多蚂蚁给他看吗?
路姜一路找来,如今却见他这么安逸。她怒从中来,居高临下没好气道:“你干嘛不接电话。”
随从之闻声抬头,翡翠一样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她。“……”
臭、哑、巴。
路姜一字一顿地冲他比口型。
随从之不为所动。分明是仰视她,路姜却能感觉到他的挑衅。
路姜冷道:“你故意的。”她踢了一脚坑口的土,把那些泥土撒到他头上,“你故意的,是不是?”
随从之保持沉默。
随从之真的是个哑巴。从搬到她家,一直到现在,开口跟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他唯一用来表达情绪的词是,发音并不纯正的“路姜”。
路姜拿出手机给奶奶打电话,随从之毫无动静。
面对这样一个不言不语瓷娃娃,再大的怒火发出来也不过是打在棉花上。路姜索性歇了力气,直接在坑边坐下来玩手机游戏。
有一道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她,路姜置若罔闻。
反正所有破事都可以解读为随从之有病。
山里阴晴不定,不多时就开始下雨。
她俩一个人在坑外,一个人在坑里。
在这种诡异凝滞的氛围里,却共享了同一片雨。
湿漉漉的雨滴翻起大地的泥土香,混杂着林间的草木味送到她的鼻间。
原来她闻到的木质香……是这个味道。
睫羽扑闪,路姜从梦中醒来。
还是那个隔绝室,她躺在床上,秦研坐在她旁边椅子上守着她。见她醒了,收了手机:“有什么不适吗?”
路姜撑起身子摇头,“我怎么晕过去了?”
“正常,信息素浓度过高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路姜见她有欲言又止的意思,主动问道:“测试结果是什么?”
秦研尽可能平铺直叙的道:“你的腺体二次发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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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次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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