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折腾一番，打车回到苏照家的路上我已经有点困倦，眼皮沉重得想要落下，昏昏欲睡。苏照这神人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被我看了两眼迅速感觉到目光转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我又艰难地眨眨眼睛，轻声回答：“我困。”
“睡吧，我看着呢。”他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在封闭的车厢里竟有三分缱绻。
我也就全然信任他，头一歪闭上眼就开始睡，等到了地方被他叫醒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睡到人肩上去了。
我迷迷糊糊地跟在拿着两个行李箱的苏照身后再次回到他家，然后又在洗澡的时候被水淋个清醒，说起来他居然连卫生间的瓷砖都要画画，简直把艺术搞到极致了，看着看着总觉得排风口有……什么东西……我关掉水龙头，一只手抓住旁边的扶杆，踮起脚尖用另一只手去够排风口的空隙。
一个黑色的小方块掉下来，被我匆忙接住，不慎滑了跤。
“嘶……”我倒吸了口气，慢慢爬起来，把小方块放到干燥的地方，重新快速冲了遍全身穿上自己的睡衣。然后拿着小方块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有点像摄像头啊？
我走到苏照身边，把这东西展示给他看，他脸色一变：“摄像头？你在浴室找到的？”
他的情绪明显不对，这是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憎恶的表情，我试图安抚他，握住的手却在轻轻颤抖，是苏照在不安。想了想，我还是把对方搂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哄着：“不要急，我们先检查一下，然后报警。”
“姐姐，她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把他抱得更紧，试图传递些力量给他。
他难过的时候反而不爱说话，我也没说话，空间中只余下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照缓过劲来松开抱紧我的手臂，表情也恢复如常，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谢谢。”
“没事。”我把那个小方块又拿起来，转向他，“是不是有人曾经装过这个，你熟悉吗？”他之前的反应分明一眼就认出这玩意是摄像头，看来深受其害。
他接过来查看片刻，找到卡槽取出一张SD卡来。
“这种摄像头跟我之前见过的型号不一样，那种是联网的可以远程存储，当时我们公司宿舍找了个7个……现在我手上这种是离线储存的，全部视频都存在卡里面，这种隐蔽性就比较强了，所以我都没有发现……”
我看向他手里的SD卡，不妨先看看这个卡里面拍了什么，应该能够获取一些信息，只不过这个玩意放的位置，拍出来的东西估计不方便看。
苏照跟我想法一致，先检查卡里面的内容，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开始读取SD卡，根据创建日期最早的视频在一周前，甚至还录到了两个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的人，一男一女，男的主要负责安装没说几句话，女的看身高听声音年龄应当不大，还对着摄像头的位置竖中指挑衅，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我下意识转头去看苏照，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嘴角下弯努力控制怒气。
半晌，他沉重地叹息一声：“这个人以前就偷拍过我，公司协商了之后说才13岁，处理不了。”想起这件事就如鲠在喉，有的时候他也会感到迷茫，这样的人做出这种行为还能算是粉丝的爱吗？
我看向被暂停在那个画面的电脑屏幕，悠悠问了句：“以前13岁，那现在14岁了吗？”
他倏地张大眼睛，明白了我的意思。
“先睡吧，明天我们报警，律师我也有认识的可以帮忙。”我揉了揉苏照柔软的发丝，浅浅一笑，“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他眼眶微红地盯着我，然后用力点点头：“好……”
苏照被我哄着还是去洗漱睡觉了。
我看了眼时间，把行李箱里面自己的电脑拿出来，开始搜索关键词：苏星照、星光计划、粉丝偷拍……大量的红黑贴出现在页面上，各种辱骂造谣维权澄清的字眼扑面而来，这是一位名叫苏星照的练习生所面对的外部世界。
我需要鼓起勇气拉开这扇门，走进去，然后陪着他，走下去。
……
“姐姐，再不醒就要吃午饭喽！”敲门声没响几下，然后就是元气满满的男声。
睡了一觉感觉苏照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只剩我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昨晚一通收集确实把他最近遇到的倒霉事拼凑得七七八八，不过恶意满满的讨论太多，看久了有点犯恶心，导致做梦都梦到和苏照一起被黑粉追杀。
我稍微提高音量回答苏照我醒了，等会儿就出来。然后加快动作穿衣洗漱，打着哈欠坐到他的对面，这黑眼圈重得他盯了两秒。
苏照一边帮我倒了豆奶，一边说：“姐姐昨晚没睡好吗？”
“查了些资料，睡得比较晚，谢谢。”我接过豆奶喝了一口，看着他杯子里的牛奶，果然是发现我不爱喝牛奶特意给我换了，他真的非常细心。
“之后没事我俩还是尽量早点睡，我觉得我这两天长痘就是因为熬夜。”他说着抬起脸指给我看右脸新冒出来的痘痘，很随意地跟我聊了起来，倒也没有多问我查什么资料。
愉快的早餐结束，我才抓住他准备谈正事。
他被我拉到沙发上，歪着头微笑地问：“姐姐，怎么了？”
就很可爱，可惜我要聊一个沉重的话题。
“苏苏，你现在是被公司停训吗？要停多久？”我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的笑容停在脸上，随即严肃起来：“你知道啦。”
“嗯，网上看到了，但不太能理解，所以还是得跟你确认。我现在看到的说法是有私生粉在你们公司宿舍偷偷录音然后外传，这段录音正好录到你们吵架，里面你说了一句滚出去，然后其他成员粉丝骂你霸凌，要求公司做出合理解释，公司的处罚是让你和录音中另外两个出现的同事都停训一段时间，对吧？”
“我没搞懂的是，在完整的录音里面我没有觉得你们在霸凌队友，反而是工作人员说话非常急躁还说脏话，而且这段录音里面不是还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脏话吗？为什么最后处罚只有三个人？还有这三个人里面，明明你说的话最正常，为什么被集火最严重是你呢？”
苏苏，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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